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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1-465章  误会消除

    果然,卫世杰问了出来:“老楚,我还是有点纳闷,摩丹投资凭什么要把钱投到青原来?”

    “这个,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 )(。纯文字)”事实上,楚天舒也解释不清华宇与岳欢颜之间的关系,他想了想,打开了手机,让卫世杰看他拍摄的毛毛的照片和视频,说:“老卫,它叫毛毛,你照这个品种再去找一条吉娃娃。记住,必须是母的。”

    卫世杰只看了几眼,马上也喜欢上了,说:“老楚,你要干吗?这个品种的吉娃娃,价格不低啊。”

    “我有用。不管花多大的代价,找遍全国的名犬市长你也得给我找来。”楚天舒不容置疑地说:“找到之后,你给我打电话,我们一起去一趟临江,见一见摩丹投资亚太地区的执行总裁华宇。”

    卫世杰笑问道:“老楚,他那么有钱,还会差一条吉娃娃吗?”

    “呵呵,老卫,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哈,我明白了,你这是要给毛毛拉皮条。”

    “次奥,又来了,我说老卫,你赚再多的钱,骨子里还是个色*鬼。”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玩笑开完了,继续谈正事,两人品着茶闲聊了一阵,暂时商定卧龙岗开发项目叫“卧龙城”,又把相关的细节盘点了一番。

    楚天舒一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就对卫世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分头行动。有一点必须说清楚,‘卧龙城’只是世纪阳光的投资项目,摩丹投资的注资和教育资源的配置,都由你亲自来操作,暂时还是保密一点的好,我会在暗中协调政府方面的工作。”

    “好!”卫世杰是聪明人,个中缘由用不着楚天舒多说。“时间不早了,江北这边有一个家做甲鱼的,绝对是野生的,味道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吃那玩意儿干啥?价格高得要命,花的都是冤枉钱,不去,不去。”

    “那就换个地方,你看……”

    “老卫,算了,你想吃什么都行,我得去看看宁馨的爸妈。”楚天舒突然想起来,上周因为学习,没有时间去看望李萍和宁光明,今天好不容易不用跟着伊海涛了,不去看望一下,心里过意不去不说,这个时间错过了,说不定就很难有机会了。

    楚天舒认识宁馨,还是卫世杰最初牵的线,卫世杰感觉得到宁馨对楚天舒有那么点意思,也知道她父母也挺喜欢楚天舒,已经认了他作干儿子,听他说要去看望宁馨的父母,自是不会拦着。

    “行!你好意思就这么空手去吗?”卫世杰提议道:“这样,从甲鱼馆里打包带两份过去,正好我还有两瓶好酒,我们一起陪宁叔叔喝两杯。”

    “好,我看看宁叔叔在不在家。”楚天舒也没反对,他拨通了宁馨家里的电话,是李萍接的,听说是楚天舒,语气竟有些冷淡。

    不过,宁光明今天还真从部队上回来了,他把电话抢了过去,说:“小楚,有空啊?有空就回家来陪我喝两杯。”

    楚天舒就说和卫世杰在一起,正准备过来,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宁光明挂了电话,就让李萍去弄几个菜。

    李萍不乐意,说:“老宁,你知道吗,楚天舒有外心了。”

    宁光明随口问道:“有什么外心?”

    李萍说:“周六晚上,丫头打电话回来跟我说,楚天舒找了个比他大好几岁的女人,听说是省里的一个什么处长,还带着一个孩子。”

    “不会吧?”宁光明不相信,他摸着头发,疑惑地问道:“我看小楚这孩子挺机灵的,不会这么没眼光吧。”

    李萍解释说:“我开始还在电话里批评丫头呢,可丫头委屈得都要哭了。这事儿要换别人说,我肯定不会相信,但是,信不过谁还能信不过自家丫头?”

    宁光明把手一挥,说:“正好,他来了我问问他。”

    “你怎么问?你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咱家丫头?”

    “老李啊,小楚是个好孩子,如果小楚真对丫头没那个意思,我们也不好强求,你说对吧?再说了,咱家丫头还小,人长的又像你一样漂亮,不怕嫁不出去。”

    “那倒也是,有他这么一个懂事的儿子,我也挺满足的。”李萍起身穿了围裙进了厨房,宁光明也跟进去帮忙。

    两人边做法边商量,还是决定能楚天舒来了问问情况。

    半个小时之后,楚天舒和卫世杰各自拎着酒和菜就到了。

    一进门,李萍边递拖鞋边问:“天舒,周末去临江,见着妹妹了吗?”

    楚天舒如实回答:“见着了,一起吃了顿饭,结果,她还没吃呢,就被同学喊跑了。”

    “哦,这丫头真不像话。”李萍若有所思地说:“小卫,你和宁叔叔先把打包的菜处理一下,我问问天舒是怎么回事?”

    卫世杰屁颠屁颠地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李萍把楚天舒带到了宁馨的卧室,顺手把房门也带上了。

    “快跟妈说说,是怎么回事?”李萍问的挺着急,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可口气却平静得很。

    楚天舒立即就猜到了,宁馨已经告过自己的“黑状”了。于是,他微微一笑,说:“妈,小妹估计误会我了。”

    楚天舒的坦诚倒让李萍的表情有点不太自然了。

    “妈,是这样的,我班上有名女同学,她是省商务厅主管开发区申报审核的处长,您知道的,江北开发区正在申报省级开发区,我们有求于人家,放学了我就请人家吃饭,正好小妹也给我打电话了,我就让小妹过来一块儿吃,然后,小妹就误会了。”

    李萍一听乐了:“这丫头,小心眼,她怕她哥吃亏了。”

    “是啊,妈,我要是找那么一个对象,肯定要跟您汇报的。”

    “就是,就是,”李萍释怀了,干脆也不隐瞒了,又问:“我听丫头说,那女的还带着一孩子,你就是要找她,妈还真的要让你掂量掂量。”

    楚天舒大笑起来,说:“妈,小妹真搞误会了,人家还没结婚呢,哪里来的孩子?”

    “那……毛毛是怎么回事?”

    “妈,那是人家养的一条宠物狗,名字叫毛毛。”楚天舒解释说:“那狗确实太可爱了,人家宠爱得不得了,平常就当是自己的孩子,跟它说话的时候,就宝贝呀,妈妈呀,喊习惯了。”

    李萍也笑了起来。笑完了,她有收起了笑容,认真地问道:“天舒,你实话跟妈说,谈女朋友没有?要不要妈帮你物色物色?军区大院里好姑娘不少呢。”

    楚天舒趁机坦白:“妈,我现在处了一个,今天正想跟你和爸汇报呢。”

    李萍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问:“谁呀,妈认识不?”

    “应该认识吧。”

    “哦,”李萍有点紧张了。

    “不过,也就是有那么点意思,我还没挑明。”

    “到底怎么回事?”楚天舒说得越是含糊,李萍越是认为可能是宁馨,她低声问道:“要不要妈帮你挑明了。”

    “呵呵,这个倒不用。”

    这时,宁光明推开门,笑道:“哎,你们母子一见面,怎么就有说不完的话呢?老李啊,我得给你提个意见,自从你有了儿子之后,就把我这个老头子给抛到脑后了。”

    “去,有意见厕所提去。”李萍白了他一眼,说:“你和小卫先聊会儿,我和天舒有大事要说。”

    “完了,我成孤家寡人了。”宁光明自嘲了一声,带上门,对着卫世杰苦笑。

    李萍催问道:“天舒,你快跟妈说,她是谁呀。”

    楚天舒回答说:“她是青原卫视的记者,叫向晚晴。”

    “呵……”李萍长出了一口气,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望。“我在电视里见过,‘城市在线’栏目的主持人,对不?”

    “对。”楚天舒说:“妈,您给参谋参谋,行不?”

    “我看……还不错。”李萍说:“年纪相当,人也漂亮,抽空带回家,让我和老宁也见见。”

    “那是必须的。”楚天舒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

    “瞎说,”李萍瞪了他一眼,笑道:“那可不是丑媳妇,是俊媳妇。”

    “妈,您要是看不上眼啊,再俊也是丑媳妇。”

    “天舒,你放心,妈没那么些封建思想,你们年轻人能相处得好就行。”

    “那可不行。”楚天舒一本正经地说:“对咱爸咱妈不好的媳妇,是绝对不能娶进门的。”

    一句话说得李萍喜笑颜开:“天舒,有你这句话,妈还有什么话说。”

    “嘿嘿,”楚天舒摸摸后脑勺,说:“妈,将来小妹再给您找个好女婿,咱家的生活就太美满了。”

    “你妹妹还小呢。”李萍轻叹了口气,说:“吃饭吧,你那酒鬼老爸估计早等急了。”

    两人出了卧室,餐桌已经摆好了,野生甲鱼香气扑鼻,其他的菜肴也热气腾腾,三个酒杯里的酒飘着诱人的芳香。

    四个人正好分四方坐下,宁光明兴致很高。

    楚天舒给李萍开了一瓶牛奶,这还是他上次看望李萍的时候带过来的。

    李萍开了电视,调到青原卫视台,才喝了两杯,就到了向晚晴主持的“城市在线”栏目。她放下筷子,和卫世杰打了个招呼,独自坐到了沙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

    一切按照楚天舒与卫世杰商量的计划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周四的下午,楚天舒用座机打通了市教育局长袁志超办公室的电话,盛情邀请他共进晚餐,并直截了当地说,有件事要麻烦袁局长帮忙。

    中考和高考在即,想请袁志超吃饭的人多如牛毛,他的原则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

    这年头,被人追着求的滋味也不好受啊。

    家长们为了孩子升学,请吃饭,送钱物,拉关系,堵家门,批条子,打招呼等等等等,各种手段可以说是无不用之至极。这看似风光的背后,其实让袁志超伤透了脑筋。

    能直接找到市教育局长身上来的,多半都是有些背景和门路的人,帮谁不帮谁,这里面的学问和讲究太大了。

    去年这个时候,袁志超就遭遇了一场尴尬。

    擎天置业的一位副总为了一个学生上光明中学的事托了关系找上门来,因为学生成绩差的太多没有帮上忙,袁志超当时并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事竟盘根错节地牵扯上了当时的市长现在的市委书记朱敏文。

    后来,袁志超虽然硬逼着光明中学的校长牛向前挤出来一个自费的名额安排了这名学生,但他隐隐感觉得出来,朱敏文对他有了看法。

    所以,袁志超今年在处理这类事情上就越发的慎重,采取的措施就是惹不起躲得起,尽量不与请托人接触。

    如果楚天舒仅仅是市府办公厅的副主任,袁志超还真有可能找借口推辞躲着不见,因为楚天舒请吃饭,很明显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

    但是,楚天舒还兼着常务副市长伊海涛的秘书,而且人事体制改革的定编定岗工作即将展开,万一朱敏文有意要给自己调换位置,还得指望伊海涛能帮忙说上话,因此,别的人请吃饭袁志超可以想办法推辞,楚天舒这饭还非吃不可。

    饭局的时间定在了晚上六点,地点是相对隐秘的一家私家菜馆,出席的除了宾主之外,还有袁志超的夫人和女儿,外加双方的好友卫世杰和丢丢。

    下班之后,楚天舒开着车抵达私家菜馆停车场,首先看见的是卫世杰的那辆新买的奔驰。

    要说卫世杰真是不简单,短短几天的时间,通过给袁志超的女儿办了一个驾照,就已经和他的夫人和女儿混得相当熟了。

    楚天舒准备停车的时候,正看见卫世杰站在场地上,指挥着奔驰车往车位上停,开车的是一位中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前进,拐弯,倒车,一看就是名新手,小心翼翼地打了好几把,硬是没把奔驰车倒进去。

    楚天舒透过车窗玻璃,远远地望着身穿白底红色图案运动服的小姑娘,她探出头来与卫世杰唧唧喳喳地叫唤,因为紧张脸色通红,但依然显得天真烂漫,十分的清纯可爱。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名腿丢丢。

    卫世杰和丢丢一个车上,一个车下,一点点指挥着小姑娘,终于在第四次的时候把车倒进了车位,小姑娘从车里下来,看了一下停得当当正正的奔驰车,兴奋得手舞足蹈,欢呼雀跃。

    楚天舒刚把车停好,袁志超的车也到了。

    卫世杰忙走上前,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下来的是袁志超的夫人,卫世杰热情地叫着嫂夫人,边伸手与她相握。

    丢丢也走到袁夫人身边,挽着她的手臂,亲切地问候与交谈。

    小姑娘则跑到另一边,逼着袁志超下了车,她自己钻进去,不顾父亲的阻拦,非要帮着把车停进车位。

    袁志超不放心,十分关切地问:“媛媛,你行不?”

    媛媛得意地说:“爸,你也太不相信人了,卫叔叔那车就是我停进去,你看看停得好不好?”

    袁志超就去看卫世杰。

    卫世杰笑了笑,然后又跑到车位旁,指挥着媛媛倒车进库。

    这一次,媛媛就熟练多了。

    一来有了刚才的经验,二来开的是教育局的公车,胆子也大了不少,只一把就将车倒进了车位,虽说稍稍有点偏,但袁志超看了,还是微笑着点头。

    楚天舒过来和袁志超握手。

    袁志超就将夫人和女儿介绍给楚天舒。

    楚天舒与袁夫人问候握手之后,然后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个毛茸茸的卡通猫,引起了媛媛的一声尖叫,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毛绒玩具,已经攒了十几个,摆满了床头和写字桌。

    这一点,丢丢早摸清楚了,来之前亲自去选购的这款卡通猫,正是媛媛卧室里还没有的一款,楚天舒一拿出来,自然就博得了媛媛的喜欢。

    卫世杰在前面引路,去了私家菜馆的五号包房,它位于菜馆的西南角,环境宽敞干净,与寻常的宾馆酒楼比起来,菜肴的精致自不必说,最大的特点就是安静。

    这种类似于公务活动的饭局,一般来说是不会携带家人出席的。

    袁志超把夫人和女儿带来了,固然是卫世杰和丢丢公关工作做得到位,更重要的是,这是对楚天舒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同时也将饭局的性质一举改变成了私人性质的聚餐。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在青原市集中开展治安综合整治行动的大形势下,又有家属出席,宾主客气推辞了几句,就都同意了只谈感情不喝酒。

    边吃边聊,六个人很自然分成了男女两组谈话阵营。

    楚天舒、袁志超和卫世杰谈的是国家和政府大事,袁夫人、媛媛和丢丢谈的是家庭和生活琐事,各自兴趣盎然,互不干涉。

    楚天舒开门见山,提出了请袁志超帮忙解决万国良儿子上光明中学的诉求。

    万国良是伊海涛的专职司机,楚天舒出面来托请,在袁志超看来多少有领导的意图在里面,又听说考生的成绩还不错,想必难度也不大,就满口答应了,心里已经将此事排到了重要的位置,再不能犯去年无意中就把领导得罪了的错误。

    说完了正事继续闲聊,袁志超有意把话题往政府人事工作改革上扯,询问下一步政府机构精简和调整的原则与方向,无非是想探一探口风,看自己教育局长的位子会不会在调整之列。

    楚天舒说:“市领导对我市教育资源的严重不足十分关注,朱书记和伊市长也在各种场合提起过要关注民生,打造文明青原。实际上,无论发展经济还是文明建设,关键还在于如何提高广大市民的素质,解决老百姓普遍关心的难题。”

    袁志超为难地说:“要彻底解决老百姓普遍关注的升学难问题,取决于国家教育政策和导向的调整,目前,我们***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楚天舒说:“袁局,想彻底改变现有教育体制下升学难的问题,确实不是哪一个城市,哪一个部门,哪一个个人所能解决的。但是,朱书记和伊市长都认为,作为***门总不能坐视不理,无所作为吧?”

    无所作为,这个说法对一名官员来说,几乎就是无能的代名词!

    袁志超听楚天舒一副传达领导指示的口吻,心里不由得有些发紧,他忙问:“楚主任,你在领导身边,对领导的精神领会得肯定透彻,能不能帮老兄我分析分析,从哪个方向可以作为这个瓶颈的突破口?”

    楚天舒说:“袁局,你是我市的教育专家,我作为局外人,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啊?”

    “合适,合适,肯定合适。”袁志超瞟了一眼正与丢丢聊得热火朝天的夫人与女儿,看看她们是不是注意到了自己这个马屁拍得有点过火,他紧接着说:“老弟,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袁局,据我了解,要彻底改变升学难的问题的确非一日之功,对此,领导们也是有清醒的认识的,所以,我个人以为,要想有所作为,是不是可以从缓解和改善的角度去思考呢?”

    “唉,我何尝不这么想啊。”袁志超叹了口气。

    作为从事教育管理工作二十年的老同志,如果这一点还看不出来,那就真不配当这个教育局长了。

    他接着诉苦说:“老弟,你是知道的,我市优质教育资源有限,像蓝天幼儿园、市实验小学、光明中学等等,早已是人满为患了。就拿光明中学来说吧,原本坐50人的教室,现在满满当当地挤进去了60名学生,进得去和进不去的家长都意见很大,校长和老师们也叫苦连天。这些还都好说,我最担心的还是不断扩招给学生安全管理带来的隐患,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啊。”

    袁志超的担心不无道理。

    如果只是无所作为,至多是挪位子换地方,如果发生中小学生的死伤事件,那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保不住还在其次,搞得不好还有可能被追究法律责任,这就太得不偿失了。

    去年,市实验小学由于早期建设的女生厕所不堪重负,课间十分钟休息时间,女生排队上厕所引发过一起踩踏事件,险些酿成大祸,幸亏处置得当,才没有产生恶劣影响。

    从此之后,袁志超再也不敢和学校负责人谈招生扩容的事了。

    “是啊,学校内部挖潜总归有限。”楚天舒深表同情地说:“袁局,朱书记和伊市长多次在各种场合提到过,要解放思想,勇于创新,我个人的理解想是不是可以放开思路,眼睛向外,丰富我市的教育资源,较大程度地缓解和改善当前各级各类升学难的问题。”

    楚天舒不断地给袁志超出谋划策,话也越说越明,但就是始终不提建分校的事,其目的无非是想让袁志超自己提出来,将来无论是功劳还是过失都由他去承担。

    袁志超沉吟了片刻,苦笑着说:“老弟,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啊,现在我市财政吃紧,教育方面的投入雷声大雨点小,我和学校负责人聊天的时候,他们个个都有扩建的想法,可是,涉及到土地和建设费用就望而却步了。”

    楚天舒说:“是啊,现在市区可谓是寸土寸金,政府财政主要靠出让土地在支撑,划拨给学校扩建的可能性不大,大额的资金投入也一时难以提上议事日程。”

    一直在作洗耳恭听状的卫世杰突然插话说:“你们两个扯教育资源我搞不懂,不过,要说土地和资金的事,我倒是有个想法,袁局,我能不能瞎参和一下?”

    “但说无妨嘛。”袁志超说:“卫老板,你是生意人,这方面你可能比我们更有发言权。”

    卫世杰说:“我在江北开发区有好几个建设项目,那边撂荒的地多了去了,划拨几块来扩建学校,应该问题不大吧?”

    楚天舒立即表示赞同:“哎,袁局,老卫的这个思路也是可取的啊。”

    袁志超想了想,说:“呵呵,思路是不错,但是我估计校长们的兴趣不会太大,首先生源就是个难题。在这远离市区的地方建校,有那么多的学生来吗?”

    既然切入了正题,卫世杰就不再掩饰了。

    他胸有成竹地说:“据我了解,江北开发区已经引进了不少的有实力的企业,这些企业中高层管理人员都是有钱的人,如果蓝天幼儿园和市实验小学能在江北开一个分校,就可以解决他们的子女就学难题,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使他们更好地在江北安居乐业。还有,小学和中学的分校,可考虑招收一部分寄宿生,这样,生源就不受地域限制,只要把校舍建得漂亮舒适,不排除那些进不了本部的学生家长也会把孩子送到江北的分校来。”

    袁志超对卫世杰的诸多见解明显有了兴趣,先前稍稍皱起的眉头开始舒展。

    楚天舒对卫世杰的说法大加赞赏,他从支持江北开发区建设的角度强调了这几家知名的幼儿园、小学和中学在江北开办分校的重要意义。

    袁志超知道,江北开发区建设是伊海涛主抓的项目,支持开发区的建设就是支持伊海涛的工作,从这个层面上来讲,其重大的政治意义就不仅仅在于优化教育资源配置,解决老百姓普遍关心的升学难问题了,而是变相地博得了伊海涛的欢心。

    袁志超动了心,但又不太放心,他问楚天舒:“老弟,开发区王主任对这事应该会支持吧。”

    “这个肯定没问题。”楚天舒颇有把握地说:“袁局,我想他不仅会大力支持,还会对你非常感激。”

    “那你觉得,市财政支持的力度有多大呢?”

    “这个,还真不好说。不过,是不是可以考虑吸纳民营资金来参与教育投资呢?”楚天舒转头问卫世杰:“哎,老卫,你是我市捐资重教的先进人物,有没有兴趣参与江北分校的建设啊?”

    “没问题,袁局的事就是我的事。”卫世杰当即表态说:“为青原教育事业做贡献,也是我们作为青原本地企业的一份责任。”

    “哈哈,青原要是能多有几位卫老板这样热心教育事业的民营企业家就好了。”袁志超笑道:“楚主任,明天伊市长有没有时间,我把这个想法当面向他请示汇报一下,如果没有太大的偏差,我就以教育局的名义向市委市政府提交报告了。”

    说起来,袁志超也是个官场老江湖,和楚天舒、卫世杰说的再热闹,最后还得听伊海涛一句话,这个政治人情要送当然要亲自送到领导的头上,而不是由楚天舒来转达。

    楚天舒想了想,说:“明天上午九点半,伊市长有二十分钟的空当时间,我替你通报一下,如果没有变化,就不另外给你打电话了,你九点二十左右到我办公室就行了。”

    袁志超说:“好,麻烦楚主任了。”

    楚天舒摆手道:“袁局,你太客气了,我今天是来给你添麻烦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这个饭局的目的就达到了。

    楚天舒再次拜托袁志超,一定要将万国良儿子升学的事放在心上。

    袁志超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牛向前再牛逼,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一边的袁夫人白了袁志超一眼,女儿媛媛更是直接说:“爸,您能不能文明点啊。”

    袁志超呵呵一笑,说:“接受批评,丢丢小姐别介意啊。”

    丢丢笑道:“袁局,我无所谓,只是这桌上还有媛媛这么位未成年人呢。”

    媛媛一歪脑袋,立即表示强烈抗议:“丢丢姐姐,我已经过了十八岁,不是未成年人了。”

    众人全被她认真可爱的样子逗乐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接到伊海涛之后,楚天舒告诉万国良,昨晚上找了市教育局的袁志超,儿子上光明中学的事他答应帮忙了。

    万国良就说要好好感谢楚天舒。

    楚天舒却说,老万,你要谢还是谢谢老板,我只是按照老板的指示去办的,要不打着老板的旗号,我哪里有这么大的面子。

    楚天舒这事处理得非常的得体。

    无论公与私,有成绩都归功于领导,有过失都自己担起来,这也是一个好秘书的本分。

    楚天舒当上了市府办的副主任,与伊海涛的密切与信任程度也早已超越了一般的领导与秘书的关系,即便如此,他仍然牢牢把握着一个原则,在伊海涛面前还必须是一个称职的秘书。

    伊海涛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万国良当然要对伊海涛感激不已,闯红灯事件中遭受的委屈就此烟消云散。

    楚天舒又说:“老师,袁志超想当面向您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设想,您见不见?”

    伊海涛说:“见见吧,你看什么时间合适?”

    对于伊海涛当天的安排,楚天舒是熟记于心的,他说:“九点,土地局杜局长要向你汇报工作,十点要主持例行办公会,九点半左右有二十分钟的空当。”

    伊海涛说:“行,那你就安排他九点半过来吧。”

    上午九点二十分,袁志超准时到了楚天舒的办公室。

    送走了土地局的杜凭风,楚天舒就将袁志超带进了伊海涛的办公室。

    袁志超汇报了要在江北开发区建分校的想法,得到了伊海涛的肯定和支持,并感叹说,如果政府各部门的领导都能像袁志超这样解放思想,开拓进取,青原市的各项工作一定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至此,蓝天幼儿园、市实验小学和光明中学将在江北开发区设立分校的事就这样提上了市政府工作的议事日程。

    袁志超临走之前,又专程来到楚天舒的办公室,告诉他昨晚上已经联系上了光明中学的校长牛向前,万国良儿子中考成绩出来之后,他会把牛向前约出来一起坐坐。

    楚天舒说了感谢的话,又低声问,袁局,和伊市长谈得怎么样?

    袁志超没有说话,笑逐颜开地向楚天舒竖起了大拇指。

    例行办公会议开到了十一点半,结束之后,伊海涛去了市委办公大楼,向朱敏文汇报了近期工作情况。

    中午在小食堂吃完饭之后,楚天舒和伊海涛回到办公室。

    伊海涛准备休息之前,对楚天舒说,几所学校在江北设立分校的思路,朱书记基本赞同。小楚,其他方面的工作你抓紧和少磊商量落实。

    伊海涛没有明说,但楚天舒明白,他要自己抓紧落实的应该是摩丹投资集团向世纪阳光注资的事。

    楚天舒说:“这一周没有彭教授的课,我想下午就赶去临江,和摩丹投资的华宇初步接触一下,尽快促成他派员来青原考察。”

    下午伊海涛要出席一个剪彩仪式,晚上要参加一个招待宴会,类似这种活动,楚天舒可参加可不参加。

    伊海涛就同意了。

    楚天舒从伊海涛的办公室退出来,马上和卫世杰联系。

    卫世杰一早上就去了临江,接到楚天舒电话的时候,他正在临江高铁站等候接站。

    按照楚天舒提供的图片和视频,他托朋友花了高价从北京的宠物市场物色到了一条和毛毛非常接近的吉娃娃母犬,又派专人从北京带了回来。

    楚天舒听了,十分高兴,他让卫世杰接到吉娃娃之后,不用返回青原了,就在名流大酒店订个房间,等他把伊海涛送到剪彩仪式现场之后直接赶往临江和卫世杰汇合。

    与卫世杰结束通话之后,楚天舒又与华宇通了一个电话,约定了在名流大酒店见面的时间。

    刚刚进入初夏,临江市的暑气已经浓重得有如一朵灼灼盛开的花,到了下午五点半,也没有一点消退的迹象。

    天上看不见一丝的云彩,一碧如洗的晴朗。

    岳欢颜走出省政府办公大楼的时候,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长时间地呆在冷气充足的办公室里,突然间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给裹挟了,和从温暖的居室中来到冰冷的户外一样,冷暖骤然的变化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打哆嗦。

    一条藏青色的长裤,一件宝石蓝色的低胸收腰的纱绸短衫,将头发高高绾起,配一个宽大的墨镜,半高跟皮鞋,像很多单身的上班族一样的装束,可是穿在岳欢颜身上,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这一个哆嗦打得让岳欢颜很不爽。

    不,不是不爽,而是带着一股哀愁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过。岳欢颜周末的好心情突然之间被郁闷破坏殆尽。

    她快步走到停车场,开着途观就回了家。

    一进门,岳欢颜破天荒地没有去看毛毛,而是急不可耐地打开了空调,拉上所有房间的窗帘,闭合上卫生间的百叶窗,将阳光和暑气关闭在了室外。

    岳欢颜将毛毛从它的窝里放了出来。

    毛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走到岳欢颜的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脚背,那痒嗖嗖的感觉很是美妙,毛毛欢快的情绪感染了岳欢颜,令她暂时忘却了下班时的不快。

    她给毛毛洗了个澡,用吹风机细心地吹干了它的毛发,然后将它放在了阳台的藤椅上。

    藤椅在微微的晃荡,毛毛闭上了眼睛,一副惬意享受的样子。

    岳欢颜微笑着说:“毛毛,听话,妈妈洗澡去了,你好好地呆着。”

    毛毛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岳欢颜,又闭上了。

    岳欢颜进卧室取了内衣,走进卫生间冲了个凉,又打开衣橱取衣服,蓦然看见了角落里挂着的那条纯棉的白地碎花的睡衣,那是华宇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用暑假打工赚来的钱买的。

    可是,岳欢颜还没有来得及试穿给华宇看,他便去了法国,在二十岁那年与他舅舅的养女缔结婚约,成了摩丹投资集团的法定继承人。

    这一去就是十二年,杳无音讯。

    岳欢颜保留着这件睡衣,挂在了衣橱的最角楼,犹如那一段感情封存了起来,再也没有碰过它,甚至在她从衣橱里取衣服都要刻意去回避它,今天却无意间触碰到了,顿时有着酸楚楚的感觉。

    这也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今天是怎么回事?那种哀怨的情绪再次涌上了心头。

    岳欢颜想起来了,那天晚上给楚天舒找换洗衣服的时候,把这件睡衣也顺手挪动了位置,从原本不容易看到的角落移到了相对显眼的地方。

    岳欢颜毫无来由地特别想穿上这件睡衣的冲动。

    华宇的海外归来,也打开了岳欢颜记忆的闸门,她打开衣橱,取出睡衣。虽说它是没有尘埃的,可她还是用力抖了几下,才把它从头套下。

    这件睡衣除了胸有点微微的紧之外,长度、腰身还正合岳欢颜的形体。她穿上的那一瞬,有点心动过速,好像又回到了十八岁的青涩岁月。

    她站在衣橱内嵌的穿衣镜前,看着自己。

    在柔和的光线下,这质地普通,式样老旧的睡衣勾起了岳欢颜过往的记忆,情窦初开的少女曾经朴素而浪漫的爱情就像一条在月夜下泛着波痕的河流,清幽动人,暗香袭人。

    毛毛在阳台上汪汪的叫了两声,把岳欢颜从美好的回忆中唤醒,它似乎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她走过去,把毛毛才藤椅中抱了起来,懊恼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毛毛闭着眼睛,在她的胸前拱来拱去,既像是撒娇,又像是抱屈。

    岳欢颜在藤椅中躺了下来。

    忽然,她想起了楚天舒,明天又要上课了,这家伙怎么一点信息都没有?

    她哪里知道,这会儿楚天舒已经到了临江,正在名流大酒店的商务套间里与华宇亲热地交谈。

    楚天舒、卫世杰与华宇相谈甚欢。

    很自然就谈到了华宇与岳欢颜之间那份美好的感情。

    当年华宇和岳欢颜都是十八岁,正在上高三。

    当时执掌摩丹投资集团董事局主席孔令曦是华宇父亲下放时一个知青点上的知青,因为家庭出身不好,父母因不堪批斗凌辱跳楼自尽,舅舅又是逃亡法国的大资本家,孔令曦屡遭厄运,华宇的父亲对其照顾有加,并在一次山洪暴发时冒着生命危险救过他一命。

    改革开放之后,孔令曦被无儿无女的舅舅接到了法国。

    十几年后舅舅去世,孔令曦接管了摩丹投资集团。

    天有不测风云,孔令曦夫妇在一次度假返回的途中遭遇车祸,孔夫人当即丧命,孔令曦双腿严重受伤,命悬一线,而他身边只有一名女儿,还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摩丹投资集团内部人心惶惶,少数**蠢蠢欲动,大厦将倾。

    危难之际,跟随孔令曦十几年的管家按照孔令曦的安排专程回国,将华宇接到了法国。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华宇毫无思想准备,临行前正赶上岳欢颜跟随父亲去老家探望病重的爷爷,所以,华宇没有和岳欢颜再见一面,就匆匆登上了飞赴法国的飞机,不告而别。

    在病床前,华宇与孔令曦的女儿缔结了婚约。

    孔令曦立下遗嘱,如有不测,华宇将成为摩丹投资集团的掌门人。

    所幸,现代医学创造了生命奇迹,医生将孔令曦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保住了生命却失去了双腿,从此开始了在轮椅上执掌摩丹投资集团的生活。

    孔令曦将华宇送进了美国哈佛大学,获得工商管理学士学位之后,又进了英国牛津大学获得法学博士学位,之后进入摩丹投资集团,从基层管理人员做起,逐级升迁,如今已进入集团高级管理层。

    在此期间,华宇始终没有忘记留在国内的岳欢颜,曾经以各种方式想与她取得联系,但是,岳欢颜对华宇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又得知华宇与孔令曦女儿缔结了婚约,坚决切断了与他联系的所有渠道。

    华宇在完成学业之后曾经向孔令曦坦承了他对岳欢颜的痴心不改,提出解除与孔令曦女儿的婚约,并承诺照顾她一辈子。

    孔令曦对华宇的不忘旧情表示尊重和理解,但他无奈地告诉华宇,如果解除婚约,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华宇将会失去摩丹投资继承人的身份。

    世界金融危机爆发,欧美各财团将目光投向了经济持续发展的中国,此前不愿涉足国内的孔令曦也不得不更弦易辙,对投资方向作出重大调整,制定了重点发展亚太地区的战略,尤其是对华投资项目的经营开发。

    华宇主动请缨担任了摩丹投资亚太地区执行总裁,长期驻守香港,与孔令曦女儿的一纸婚约名存实亡。

    经过一番努力,华宇终于寻找到了岳欢颜的下落……

    留在国内的岳欢颜虽然不肯原谅华宇,但在她的心里也始终放不下这一份留下过美好记忆的青涩恋情,她无情地拒绝过众多优秀男士的追求,并由此落下了一个官场妖女的名号。

    一个不嫁,一个不娶。

    两个相隔千里之外的男女,为了一份矢志不渝的青涩恋情,默默坚守了十二年。

    放学之后的宁馨也赶了过来,李萍已经向她道出了实情,又听了华宇与岳欢颜这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宁馨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泪眼朦胧地要求楚天舒一定要帮华宇哥哥成全这一份感天动地的爱情。

    楚天舒指着卫世杰从北京淘来的那只吉娃娃说,我们正在想办法,促成华宇与岳欢颜消除误解,重归于好,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只吉娃娃名叫“豆豆”,乖巧机灵可爱一点儿也不亚于毛毛,让喜欢小动物的宁馨爱不释手。

    楚天舒的细致入微令华宇十分感动。他当然知道,楚天舒是希望借助于豆豆与毛毛建立亲密的关系,进而给自己提供更多接近岳欢颜的机会。

    谈完了感情还得谈正事。

    华宇同意向世纪阳光注资,过几天将会选派人员来青原考察,并与卫世杰进行实质性的商务谈判,达成合作的意向与协议。

    他们交谈的时候,宁馨在卧室里与豆豆玩耍,训练它各种各样的姿势和动作,当豆豆露出一副馋样眼巴巴地盯着她手里的食品时,宁馨还开玩笑地责怪说:“豆豆,你和姐姐一样,是公主,要表现得淑女一点。”

    豆豆便羞涩地低下头,甚至停止了尾巴的摇晃。

    “对,这才有点小公主的样儿。”宁馨微笑着摸了摸豆豆的鼻子,将手里的食品奖励给了它。

    这时,楚天舒收到了岳欢颜发过来的短信:“傻弟弟,明天你不会逃学吧?”

    楚天舒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让华宇看了短信的内容,又把宁馨从卧室里喊了出来,如此这般地演说了一番。

    宁馨抱着豆豆的爪子兴奋地鼓掌,卫世杰则跃跃欲试。

    华宇最初还有些犹豫,他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岳欢颜发完短信,抱着毛毛,抓着手机在藤椅上晃荡。

    过了一会儿,手机信息提示灯闪烁不休,就像晃动着万花筒一样,各种风景变幻着呈现,清脆而短促的信息铃音也像布谷鸟一样鸣叫着,好几条信息就像浮出深水的鱼一样,摇头摆尾地出来了。

    一下子收到了四条信息,却没有一条来自楚天舒。

    这让岳欢颜感到非常的失望和沮丧。第一条短信是****的客服经理发来的:“时尚女性新标准: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好车,买得起好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祝广大女同胞们天天快乐!”

    岳欢颜心情不好,这个原本逗乐的短信被她看成了是对她本人的一个嘲讽,她毫不犹豫地按了删除键。

    第二条短信是闺蜜发来的:败家的娘们,有没有心情出来**?

    当然没有心情,这条短息被岳欢颜直接无视。

    第三条短信是某商场发来的:尊敬的vip用户,商场四楼正在举行消费积分奖励活动,全场八折,购物满千元者,另行赠送积分1000分,欢迎惠顾。

    惠顾你个大头鬼!几个破积分,姐姐看得上吗?岳欢颜越发的郁闷,直接将这条短信放进了垃圾箱,并将这个号码设置为拒接电话。

    第四条短信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它的内容让岳欢颜一阵耳红脸热心跳加速:我愿是守望在你窗前的那一轮明月,徜徉在你美妙的梦境之中,让我的生活星空与你久久甜蜜相依;我愿是流连在你身边的那一缕清风,追随你轻快活泼的步伐,让我的生命足迹与你永远如影随形;我愿是你远航时那一片白帆,陪你看一生一世的日出日落,让我拥有一辈子的幸福旅程!

    这段话的每一个字都点在了岳欢颜的痛感神经上,这几句稚嫩得只剩下诗情画意的语言,正是十二年前华宇曾经对她的诚挚表白。

    这个家伙会是谁呢?

    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和华宇之外,应该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这几句曾经令她怦然心动的诗句。

    如果是华宇,他没有必要用这么一个陌生的号码呀?

    岳欢颜感觉有些错乱了,她就像是被人偷走了瑰宝的失窃者,气愤而又惊慌,恨不得立刻捉住这个“贼”!

    她从信息上将这个神秘人物的电话剪切下来,拨了过去。

    蜂音悠然鸣响着,但对方始终不接电话。

    她心犹不甘,继续拨打,反复多次,然而对方安之若素、岿然不动。

    虽然并没有通上话,但岳欢颜却口渴难耐,仿佛已经与之唇枪舌剑地交锋过似的。

    她从冰箱里取出一听啤酒,一口气喝光,等她再回到手机身边时,一条短信已经在等她,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妖女,我不想接电话,有没有兴趣出来喝一杯?

    肯定不会华宇,他不会用这种口吻对她说话。

    从来都只有岳欢颜调戏别人的份,今天竟然有人向她发出了挑衅,这让本已情绪不解的她十分的气恼。

    她通过程序很快查到了这个陌生的号码来自青原市,立即认定这是楚天舒跟她玩的恶作剧,不由得发出了微微的冷笑,对着毛毛说:“毛毛,你那个不知趣的狗舅舅,他竟然敢卖姐求荣,你说,妈妈是不是应该玩死他?”

    毛毛对狗舅舅印象深刻,它立即活蹦乱跳起来,这看上去既像是对岳欢颜要玩死楚天舒的支持,也像是想要立即见到舅舅的一种欢欣。

    岳欢颜顿时来了精神,她立即回复道:“ok!”

    对方也立即回复:我在名士俱乐部一楼酒吧等你,九号桌,不见不散!对了,别忘了带上毛毛!

    这家伙,果然与华宇同流合污了!

    因为华宇面红耳赤对岳欢颜念出上述诗句的地点,就是在名士俱乐部的一楼酒吧,而且就是九号桌!

    岳欢颜没有犹豫,立刻换上了楚天舒给她买的碎花长裙。

    换过衣服,她将绾起的头发散开,用一枚银色发夹别起,化了淡妆,将毛毛放进了她的黑色大手包,穿上鞋子就出了门。

    街道上光影漂浮,夜色迷离,微风习习。

    一路上,岳欢颜满怀着即将揭开楚天舒神秘面纱的刺激。

    名士俱乐部是名流大酒店的附楼,一直是临江市最有品味的休闲胜地,在东南省也负有盛名,不仅南来北往的客人喜欢来这里消费,本市的年轻人也对这里青睐有加。

    准确地说,这是一个开放式的自助酒吧,真正体现档次的应该是吧台侧面的那支小乐队,演奏的几乎都是世界名曲,时而悠扬,时而低沉,时而欢快,恰到好处地调节着人们的情绪。

    客人如果有需要的话,也可以通过服务生点上一支自己喜欢的曲子,间或会有人与走上前去和乐队商量一番,然后引吭高歌,博得人们的阵阵掌声和喝彩声。乐队伴奏和卡拉ok的感觉有着天壤之别,前者是享受,后者是发泄,不可同日而语。

    正是靠着这支小乐队,名士俱乐部才在临江博得了现在的知名度和口碑。

    今天是周末,应该是情人们幽会的高峰时间。

    当岳欢颜拎着包进入名士俱乐部时,却惊讶地发现,整个酒吧空无一人。她站住脚步,停下看门口并没有挂暂停营业的牌子,而且,吧台侧面的小乐队还在演奏着一支小夜曲,烘托出一种异样的情调。

    岳欢颜忍不住朝九号桌方向望去,一簇温柔的烛光摇曳,一名陌生的年轻人端坐在九号桌旁。

    不是楚天舒!

    岳欢颜心头忽悠一闪,紧张地东张西望,却没有看见她想象中的楚天舒的身影。

    看得出来,这名年轻人有过精心的准备,休闲西服脱下来搭在椅背上,深蓝色衬衣没有半点褶皱,同色系的领带显示出不俗的品位,白色的休闲长裤裤线笔直,短短的头发梳得有型有款,下巴上的胡子刚刚剃过,泛出青青的光泽。

    他看见了岳欢颜,带着股神秘的笑容站了起来,向她优雅地伸出了手。

    岳欢颜发现他个子与楚天舒和华宇差不多,幽暗的烛光下,同样的帅气俊朗。

    她很懊恼她看见他时,会在心中暗暗与华宇做着比较。她走过去,没有握他伸过来的那只手,而是径直坐在了他的对面,她觉得握住了那只手就等于和楚天舒一样,和华宇同流合污了。

    这玩儿的是哪一出?岳欢颜暗自纳闷。

    不过,岳欢颜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不过,她还是把毛毛从包里抱了出来,似乎想让它来给自己壮胆。

    更令她惊奇的是,年轻人点好了餐。

    一块牛排,一份法式蜗牛,一份软煎三文鱼,一碗海鲜酥皮鲜蛤汤,外加开胃的酸黄瓜和可以佐酒的蔬菜果仁沙拉,还有一杯爱尔兰咖啡。

    一瓶法国波尔多的红葡萄酒是这一系列菜肴的点睛之笔。

    手笔不大不小,最为难得的是,这非常对岳欢颜的胃口。

    此时,她不得不怀疑这个人也许并不是受楚天舒或者华宇的指派,而是某个暗中的倾慕者,因为,即便是楚天舒或者华宇,也未必能够如此准确地把握住她现在饮食方面的喜好。

    既来之,则安之。

    岳欢颜才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历呢,看着眼前精致的美味,她发觉自己还没有吃晚餐,早已饥肠辘辘了。

    一旦静下心来,岳欢颜释然了:如果没有一点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自己这个官场妖女岂不是浪得虚名。

    岳欢颜把毛毛放在了手边,开始放松地吃喝。

    毛毛一动不动地警惕地盯着年轻人,似乎在向他发出无声的警告,你别想冒犯我妈妈!

    “毛毛,你真乖啊。”年轻人冲着毛毛微微一笑,旋即从身旁的一个包里抱出了豆豆,也放在了手边。

    毛毛和岳欢颜同时眼前一亮。

    豆豆温顺地伏在桌子上,偶尔抬眼看一眼蠢蠢欲动的毛毛,真的像一个羞涩的小公主。

    年轻人说:“它叫豆豆,你喜欢吗?”

    这话像是在问毛毛,又像是在问岳欢颜。

    毛毛明显沉不住气了,它扭头看岳欢颜。

    那神态岳欢颜似乎很熟悉,仿佛当年少年华宇第一眼看见了自己。

    真没出息!岳欢颜暗暗骂了毛毛一句。但是她明白,要强行阻止毛毛对异性同类的喜欢,除非她立即将它抱走。

    岳欢颜摸了摸毛毛的小脑袋,很大度地挥挥手,说:“毛毛,去吧,交个朋友。”

    毛毛马上站了起来,摇着尾巴朝豆豆走了过去。

    年轻人笑笑,说:“岳小姐,你继续,我来照顾它们。”

    毛毛走到了豆豆身边,用鼻子去蹭豆豆的脸,这是它表示喜爱的习惯方式。

    豆豆表现出应有的矜持,在毛毛表达了足够的爱意之后,才慢慢地回应着毛毛的爱抚。

    两只吉娃娃一见如故,它们都缺少与同类的接触,一旦熟悉了之后,很快在桌子的一边欢快地玩耍到了一起。

    年轻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它们,显得很有耐心和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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