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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碧彻底石化了。

    贼老天,耍人呢啊!就在一切顺利,她觉得职场情场双得意,很快就能谋求赎身当个自由人的时候,泼来这样一盆冷水!

    “我原不就说过,你弄好了许能进展家门呢。”双玉娇吃吃的笑。

    想到她那即将泡汤的胡琴计划,凝碧有说不出的懊丧恼怒,忍不住手往桌上一拍,“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

    双玉娇有些吃惊的瞪圆了眼睛,奇道:“你不是早就想出了这里,难道欢喜傻了?”

    “大姐,你什么眼神,我这是欢喜吗?”凝碧没好气的道,“姓李的什么意思啊!我不干!”

    双玉娇眼睛转了转,“你不干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出去了?不是吧。嗯,不想嫁展家?哎?!你还真点头啊!我瞧你同展护卫有说有笑相处挺好的呀,怎的你还不乐意?!”她忽的抿嘴一笑,“不会是因着那个姓程的小子吧!”

    凝碧一瞪眼,“我的亲姑奶奶,你别瞎猜!”又叹了口气道:“姐姐,我原也和你说过,我是什么身份我自己知道,这贱籍出去的,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一辈子是贱妾,在人家后宅里永远比别人矮一头,万一不幸有了孩子,那孩子也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真是遗害万年。”

    双玉娇定定瞧了她一眼,噗嗤一笑,慢悠悠道:“你想得倒长远。”

    凝碧盯着她道:“姐,我也不瞒你,真是不想和他家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不想进宅门,我出了这个门儿,就想踏踏实实过日子,能立女户是最好了,不行就找个普通人家,绝不再受人钳制。”

    她神情越发郑重起来,“姐,我知道我不该张这个口,许是会让你为难,但是我还是想求你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情分上,帮我劝一劝李三当家……”

    双玉娇一言不发,笑容也收个干净,上上下下看着凝碧。

    直看得凝碧浑身不舒服,咬咬牙狠心甩手道:“得,您甭为难了,我不求您了……”

    双玉娇才道:“你知道李三当家为什么赎你,还不是想捡个便宜,看姓展的喜欢你,你年岁又小,想来赎身价钱不高,买了你不花几个钱还能讨好姓展的,加固和吴千户的关系……”

    凝碧嘴里发苦,有个大主顾也未必都是好事儿。

    只听双玉娇又道:“他倒是打的好算盘,难道妈妈不知道留住你能拉住和吴千户的关系?”

    凝碧眼前一亮,忙拉着双玉娇的袖子,惊喜道:“你是说……”

    双玉娇拍了拍她的手,笑眯眯道:“真是个傻子,人家知道要赎身出去都乐不得的,就你愁眉苦脸的;人若知道妈妈不让赎身,谁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偏你欢喜得什么似的……”

    凝碧忙道:“成,成,姐,亲姐,甭说那些,您就告诉我,妈妈没答应是吧?!”

    双玉娇掐了掐她的小脸,道:“傻子,妈妈就算舍得吴千户这条线,还舍不得你这棵摇钱树呢!妈妈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银子,还没见着回头钱儿,哪里肯把你卖了。”

    “她喊高价呗,不就赚回来了。”凝碧撇嘴道。

    “呸!美的你。”双玉娇笑骂道:“你当你是什么人物,还喊高价呢!谁买啊。”

    “哦,合着李三当家就是个捡便宜的啊。”凝碧彻底放下心来,也有了情绪喜滋滋调侃道。

    双玉娇使劲掐着她的脸,“你还不满意呢?!”

    “没!我太满意了。”凝碧笑嘻嘻道。

    双玉娇同她笑闹一阵,然后正色道:“虽是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今儿说这话也是给你提个醒,别当自己啥事儿没有,卖是不卖就是妈妈一句话。 []原就一再告诉你了,这一亩三分地里,只有妈妈说得算,你要有什么想头,就得先看妈妈那边答应不答应。”

    凝碧垂了头,并不言语,老鸨子这种唯利是图的生物,也只有更高的利益能打动了。什么答应不答应,有钱赚就答应,没钱赚谁都滚一边儿扇着去。不用往远里瞅,就看陆心禾那一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岔开话题,又说了这两天陆心禾的表现,又表白道:“姐,你放心,我一定守住咱们的曲子,回头她帮我弄漂亮了,我定让翠凤儿一鸣惊人,不堕了您娇姑奶奶的名声!”

    双玉娇眯着眼睛,凉凉一笑,“陆心禾这蹄子无利不起早,早先想拉你帮忙不成,现在真保不齐就是要淘蹬你手里的新鲜玩意儿。你可别为人做嫁衣了。”

    凝碧心道那也无妨,反正我是要卖二胡,只是这话却不能说,况且翠凤儿到底是双玉娇的人,风头让陆心禾出了,双玉娇那样护短的人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当下握拳道:“姐你放心,我会让他半点儿便宜都占不到。”

    “看把你能耐的,还能算计陆心禾了。”双玉娇嗤笑一声。

    凝碧只好厚颜陪笑道:“都是娇姑奶奶您教导的好。我跟着您时日也不短了,能不长进么……”

    “呸。少捧我。没用。”双玉娇啐了一口,“就嘴儿会说。”她低头寻思了一会儿,到底叹道:“咱们这七个人里,要说嗓子好的有,琵琶好的也有,写谱儿编词儿的还真就没一个,说起来,便是有,你个新来的,怕也支使不动,还真就不如这姓陆的好用。”

    凝碧有些小感动,这些虽然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儿,但是谁也不会明面儿说出来。双玉娇这是真同她交心,才不避讳说这些。

    听得双玉娇又谆谆教诲:“姓陆的呢,你用是用着,不过自己也多长几个心眼,那起子所谓‘才女’的,心眼子多得跟筛子似的,都是活埋了人还要看出殡的主儿,你别被他们算计了。”

    凝碧:……活姑奶奶,您老也太毒舌了!太毒舌了。

    教习之日到了,陆心禾带齐了乐器,早早上门来等师父。

    少一时翠凤儿也来了,凝碧就悄悄同她说了一会儿他们在外头商量曲子修改,她俩在里屋听着音儿编舞。

    双玉娇既然提了,那好歹也要防着陆心禾一防,曲子少了她不成,编舞可不能让她看了去,她能编更好的舞凝碧管不着,只要不剽窃翠凤儿的就行――便是盖过翠凤儿的风头,也比让翠凤儿没得跳强啊。

    翠凤儿原就对陆心禾没全放下戒心,听凝碧这么说自然应了,还很高兴凝碧能不上当多想想呢。

    凝碧:……我有那么傻么,还要你这个公认的傻妞儿担心……

    可程旭一踏进东三院的门儿,翠凤儿又有些舍不得进屋里去了,还同陆心禾一样做出一副惊艳的表情。

    凝碧不由大翻白眼,若说陆心禾还不曾挂牌,没见过多少男子,瞅着个美男子惊艳一下也就罢了,翠凤儿你丫又不是头次见到程旭,早见过八百回了,程旭今儿还是一身粗布衣,也没穿啥新衣裳,你丫这儿装什么花痴!

    饶是习惯了注目礼,被两个流口水的大姑娘这么盯着,程旭还是尴尬起来,尤其是在凝碧屋里。可他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望向凝碧求救。

    没奈何凝碧出来解围,笑向程旭介绍两人道:“翠凤儿你是认得的。这一位便是先前我说的帮我改谱子的那位才女陆心禾陆姑娘。”

    翠凤儿对这个介绍词很不满,翻着白眼仁多的大眼睛瞪凝碧。陆心禾却刚回过神来,忙换了娇羞模样低下头,谦虚两句,直说凝碧谬赞,又说来得唐突,还请小程先生见谅,不吝赐教一二云云。

    凝碧懒怠客套,直接切入主题,把曲谱往外一拿,让俩人研究胡琴的谱子去,自己领着翠凤儿绕过练功墙回里屋练舞。

    翠凤儿不情不愿的跟着进来,却说什么也不肯在地当间练舞,偏偏凑到墙边儿,也不怕伸不开胳膊腿儿,只为了这个角度能透过门看外头两人。

    她不说自个儿花痴,反而拍着胸脯对凝碧道:“姐姐帮你盯着这俩人。”

    凝碧哭笑不得,“盯他们做什么?有那功夫多想两个动作了!”

    翠凤儿哼哼两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凝碧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就像那个贼!

    屋外的两个人客气两句,便切入正题,摊开谱子开始一一商讨。

    程旭说自己回家同母亲小弟合奏过一次,但有些地方还是有问题,现下摊开谱子,自己拉胡琴,请陆心禾弹古筝,合奏一番看看是自己领会错了还是真有问题。

    陆心禾笑靥如花,无不答应,又露了一手,古筝支在正中,身侧一面摆萧一面摆鼓,这边古筝方停手,那边就能提起洞箫来吹奏,间或击打小鼓,竟然一个人就完成所有伴奏部分,还动作娴熟,乐曲流畅!

    凝碧也暗暗惊叹,还真是捡到宝了。虽然不知道这宝贝的真正目的,但是……能多用一天就多用一天吧。但愿可以挺到翠凤儿簪花宴结束……唔,这个不大可能了,那就挺到她曲子完全定型吧。阿门。

    可惜了,上帝总不按照你想的安排。

    她正祈祷呢,翠凤儿就凑过来同她咬耳朵道:“我说防贼,你还不信,你看这不是引狼入室了,你瞧姓陆的那眼神儿!滴溜溜就围着小程先生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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