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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吹拂无敌铁种号绕过陆岬驶入圣地娜伽摇篮湾。

    维克塔利昂来到站在船头的“理师”纽特身边。前方隐约可见老威克岛的神圣海岸上方是荒草遍布的山岭娜伽的肋骨从地底冒出来仿佛巨大的白色树干跟大帆船的桅杆一般粗细高度则有桅杆的两倍。

    灰海王大厅的骨骼。维克塔利昂能感受到此处的魔力。“巴隆第一次自立为王时就站在这些骨头底下”他边回忆边说道“他誓为我们赢回自由‘三淹人’塔勒便将一顶浮木王冠戴到他头上。‘巴隆!’铁民们高喊‘巴隆!巴隆国王!’”

    “他们呼喊你的名字时也会一样响亮。”纽特评论。

    维克塔利昂点点头但没“理师”那么肯定。毕竟巴隆有过三个儿子还有一个非常宠爱的女儿。

    他在卡林湾对自己的船长们也是这么说的他们都敦促他尽早下手夺取海石之位。“巴隆的儿子死光了”红拉弗?斯通浩斯争辩“而阿莎是女人你是你兄长的得力助手必须由你捡起他的剑。”维克塔利昂提醒他们巴隆明令他扼守卡林湾抵御北方人的反扑拉弗?肯宁说“狼仔们经受了数次重创已不足为患大人。而您若枯守着这片沼泽听任铁群岛落入别人手中有什么意义呢?”“跛子”拉弗补充道“鸦眼是外人他不了解我们。”

    攸伦?葛雷乔伊铁群岛之王和北境之王。只需想想便能唤醒他心中旧日的怒火但是……

    “言语就像风”维克塔利昂告诉他们“鼓动船帆的才有用。你们要我跟鸦眼开战?兄弟对兄弟铁种对铁种?”无论他俩之间有多少嫌怨攸伦毕竟是他的兄长。弑亲者将遭到永世诅咒。

    但湿出选王会的号召之后一切就不同了。伊伦是淹神的代言人维克塔利昂提醒自己假如淹神要我坐上海石之位……消息传来的第二天他便将卡林湾的指挥权交给拉弗?肯宁自己忙不迭地前往热浪河铁岛舰队就停泊在河边的芦苇和杨柳丛中。波涛汹涌的大海和变幻无常的风浪拖延了他回师的度但回到家乡时他只损失了一艘船。

    悲伤号和复仇铁种号紧跟着无敌铁种号绕过陆岬后面是强手号、铁风号、灰灵号、科伦大王号、维肯大王号、达衮大王号等等这些大船占了铁岛舰队的十分之一其他较小的船只趁着晚潮航行排成参差不齐的一列纵队向后延伸好几里格。望着那些船帆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意气风。舰队司令爱他的舰队更甚于男人爱妻子。

    已抵达的长船沿老威克岛的神圣海滩一字排开延伸至目力极限桅杆如长矛林立。深水处停靠着战利品:平底货船宽身帆船大帆船……都是劫掠或战斗中赢来的它们吃水深体积大无法靠近岸边。各船船头、船尾和桅杆上飘荡着熟悉的旗帜。

    “理师”纽特眯起眼睛“那是哈尔洛大人的海歌号?”“理师”体格粗壮罗圈腿长胳膊但他的眼神不如年轻时那么锐利了。当年他的飞斧非常精准人们说他可以用斧子替人刮胡子。

    “是的海歌号。”看来就连“读书人”罗德利克也离开了他的书本前来凑热闹了。“还有老卓鼓的怒吼者号和布莱克泰斯的夜行者号。”维克塔利昂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尖锐――他是铁岛舰队总司令即便对方收起船帆耷拉着旗帜他也统统认得出来。“还有‘银鳍号’它属于沙汶?波特利的某位亲戚。”维克塔利昂听说鸦眼淹死了波特利头领而他的继承人死在卡林湾但他还有兄弟和别的儿子。有多少?四个?不五个而他们中没人有理由喜欢鸦眼。

    然后他看到了那艘单桅战舰暗红色船身细长低矮船帆漆黑犹如无星的夜空此刻已然收卷起来。即使在停泊中宁静号仍旧显得无情、残忍而迅捷。船头是一尊黑铁处*女像单臂向外伸展。她腰身细窄胸脯高傲地挺起大腿修长而匀称浓密的黑铁长在脑后飘荡她的眼睛由珍珠母制成可她没有嘴巴。

    维克塔利昂双手紧握成拳――他曾用这双手打死四个男人和一个老婆。尽管星星点点的白已从他头上冒出来但他一如既往的强壮拥有公牛般宽阔的胸膛和年轻人的平肚子。弑亲者将遭到神和人的永世诅咒巴隆赶走鸦眼那天提醒过他。

    “他来了”维克塔利昂告诉“理师”“收帆划桨。传令下去悲伤号和复仇铁种号出列隔断宁静号出海的通道。其余舰队封锁海湾。没有我的允许不管人还是乌鸦都不准离开。”

    岸上的人看见了他们的帆朋友亲人们隔着水面互相吆喝打招呼但宁静号甲板上形形色色的哑巴和混血杂种一言不。无敌铁种号渐渐靠近他不仅目睹了皮肤暗如沥青的黑人还有矮小多毛仿佛索斯罗斯猿猴般的家伙。一群怪物维克塔利昂心想。

    他们在距离宁静号二十码处抛锚。“放条小船。我要上岸。”桨手们准备的同时他扣上剑带;长剑悬在一侧腰间另一边是一把匕。“理师”纽特系紧司令官肩头的披风它由九层金丝织就缝成葛雷乔伊家族的海怪形状海怪之臂悬垂至靴。披风下面他穿着沉重的灰锁甲内衬黑色熟皮甲。在卡林湾他不得不日夜穿戴盔甲腰酸背痛总比肠穿肚烂好。沼泽深处住的是魔鬼只要被他们的毒箭擦破一点皮几小时之后就会在号叫中送命伴随着两腿之间止不住的一团团红色与褐色的排泄物。不管谁赢得海石之位我都要回去解决那些沼泽魔鬼。

    维克塔利昂戴上一顶高耸的黑色战盔铁盔打制成海怪形状海怪之臂环绕脸颊在下巴底下相连。小船准备好了。“我把箱子交给你保管”他一边吩咐纽特一边跨过船沿“不得有误。”这些箱子事关重大。

    “遵命陛下。”

    对此维克塔利昂不快地皱起眉头。“我还不是国王。”他爬进小船。

    伊伦?湿站在波浪中等他水袋悬在一条胳膊底下。牧师又瘦又高但比维克塔利昂要矮一些他的鼻子仿佛鲨鱼的鳍从瘦骨嶙岣的脸上冒出来他的眼睛犹如钢铁胡须垂至腰间一束束绳索般的长随风拍打着大腿背后。“哥哥”冰冷的白色浪花冲击着他们的脚踝“逝者不死。”

    “必将再起其势更烈。”维克塔利昂摘掉头盔跪了下来。海水灌满他的靴子浸透他的长裤伊伦将盐水倒在他额头上。他们继续祷告。

    完毕之后司令官问湿伊伦“我们的哥哥鸦眼何在?”

    “他住在巨大的金丝帐篷内里面嘈杂喧闹。他身边尽是些不敬神的人和蛮夷番邦的怪物比以前更糟糕。我们父亲的血在他体内变了质。”

    “还有我们母亲的血。”站在娜伽的肋骨和灰海王大厅底下的这片圣地维克塔利昂不愿提及弑亲的话题但许多个夜晚他都梦见自己用铁拳砸向攸伦微笑的脸砸烂血肉令对方变质的鲜血喷涌而出。不行。我向巴隆立过誓。“都来了?”他问担任牧师的弟弟。

    “有地位的人都来了。所有的船长和头领。”在铁群岛船长与头领是一回事每个船长都必须是自己船上的国王而每一个头领都必须是船长。“你是来继承兄长的王冠的吗?”

    维克塔利昂想象自己坐在海石之位上的模样“假如那是淹神的意旨的话。”

    “浪涛会传达淹神的意旨”湿伊伦背转身去“仔细倾听大海的声音哥哥。”

    “是。”他想象自己的名字经由海浪轻声道出是什么样由船长们喊出又是什么样。如果杯子传到我手里我不会推辞。

    人群在他四周聚集祝他好运企图博取好感。每座岛上的人都来了:布莱克泰斯、陶尼、奥克伍、斯通垂、温奇还有其他许多家族。老威克岛的古柏勒大威克岛的古柏勒和橡岛的古柏勒齐聚一堂。连考德家的人也在尽管每个体面人都鄙视他们。次等的谢牧德家族、维纺家族或奈特立家族的人跟古老骄傲的世家成员肩并肩挤在一起人群中甚至有卑微的汉博利家族他们是奴工与盐妾的后代。某位沃马克家的人拍拍他肩膀两个斯帕家的人则将一袋酒塞入他手中。他深深啜饮擦了擦嘴让人们簇拥着来到篝火边谈论战争、王冠和战利品谈论在他统治之下的荣耀与自由。

    当晚铁舰队的人们在潮线上搭起一座帆布大帐篷好让维克塔利昂用烤乳羊、腌鳕鱼和龙虾宴请数十位著名的船长。伊伦也来了但他吃鱼喝水不若船长们大口灌下的麦酒似乎足以让铁舰队漂浮起来。许多人一口答应支持他:“强健的”弗拉莱格“聪明的”艾文?夏普“驼背”何索?哈尔洛――何索提出把女儿嫁给他当王后。“我无幸娶妻。”维克塔利昂告诉他。他的元配死在产床上留下一个死产的女儿续弦妻染上麻疹而第三任……

    “国王必须有子嗣”何索坚持“鸦眼就带来了三个儿子准备在选王会上展示。”

    “一群混血杂种。你女儿究竟多大?”

    “十二岁”何索说“美丽丰饶刚刚初潮头是蜂蜜的颜色。她的胸脯现在还小但臀部很好。她更像她母亲不像我。”

    维克塔利昂明白他的意思是指那女孩并非驼背。然而当他想象她的模样看见的却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妻子。他一拳一拳地打她自己却一直在哭泣事后他抱她走下海滩放到岩石之间将她交付给螃蟹。“加冕后我很乐意见见那女孩。”他说。何索最多也只敢期望这样的回答于是心满意足地蹒跚着走开了。

    贝勒?布莱克泰斯更难满足。他坐在维克塔利昂身边身穿羔羊毛黑绿皮纹外套光滑的脸颇显得几分俊俏黑貂皮披风别了一颗银制七芒星。由于在旧镇当过八年人质他回来时成了青绿之地七神的信徒。“巴隆是个疯子伊伦也是而攸伦比他们两个更疯狂”贝勒头领评论“你呢总司令大人?如果我喊出你的名字你会不会终止这场疯狂的战争?”

    维克塔利昂皱起眉头。“你要我屈膝下跪?”

    “假如有必要的话。听着我们无法对抗全维斯特洛――劳勃国王已经证明了这点――那将是一场灾难。巴隆说愿意为了自由‘付铁钱’但结果呢?结果我们的女人用空床换来巴隆的王冠。我母亲就是受害者之一面对现实吧古道已经消逝不会再回来了。”

    “逝者不死必将再起其势更烈。百年之后人们将歌颂‘勇者’巴隆。”

    “最好叫他‘寡妇制造者’。我宁愿用他的自由换回我的父亲。你能给我吗?”见维克塔利昂不答布莱克泰斯哼了一声自行离开了。

    帐篷里的温度逐渐升高烟雾腾腾。葛欧得?古柏勒的两个儿子打架时撞翻了一张桌子;威尔?汉博利赌输了只好吃自己的靴子;小伦伍德?陶尼拉起提琴而罗姆尼?维纺唱着《血杯》、《铁雨》等古代掠夺者们的歌谣;“处*女”科尔和艾德里德?考德要手指舞当艾德里德的一根手指落进“跛子”拉弗的酒杯时人群爆出一阵哄笑。

    笑声中有个女人。维克塔利昂霍地起身看到她在帐篷的布帘边正凑在“处*女”科尔的耳边低语使得对方也跟着大笑起来。他原本希望她不要愚蠢地闯进他的大帐然而见到她仍旧不自禁地露出几丝微笑。“阿莎”他以威严的口吻喊道。“侄女。”

    她应声走到他身边精瘦柔韧的身材脚踏浸透盐渍的高筒皮靴身穿绿羊毛马裤褐色加垫上衣无袖紧身背心的索带松开一半。“阿叔”阿莎?葛雷乔伊在女人中算是高个子但她得踮起脚尖才能吻到他的脸颊“很高兴在我的女王会上看到你。”

    “女王会?”维克塔利昂哈哈大笑“你喝醉了吗侄女?坐下。我在海滩上没看到你的黑风号。”

    “我将她停在纽恩?古柏勒的城堡下面然后骑马横穿这座岛。”她坐到板凳上问也没问便径自拿过“理师”纽特的酒。纽特没有抗议他早已喝醉睡着了。“你留谁镇守卡林湾?”

    “拉弗?肯宁。少狼主死了之后只剩下沼泽魔鬼骚扰我们。”

    “史塔克家并非唯一的北方佬。铁王座已任命恐怖堡领主为北境守护。”

    “你要教我打仗?你吃奶的时候我就已经上战场了。”

    “而且打输了。”阿莎喝下一口酒。

    维克塔利昂不喜欢别人提起仙女岛的事“每个人年轻时都应该吃一次败仗以免老了以后再失败。我希望你不是来争夺王位的吧?”

    她以微笑揶揄他“假如我是呢?”

    “很多人仍记得你小时候光着身子在海中游泳记得你玩布娃娃。”

    “我也玩斧头。”

    “没错。”他不得不承认“但女人的归属是丈夫不是王冠。等我当上国王会给你找一个。”

    “阿叔对我真好。等我成为女王要不要给你找个漂亮老婆?”

    “我无幸娶妻。你返回群岛多长时间了?”

    “相当长足以现湿叔叔唤醒的比他最初设想的多得多。知道吗?卓鼓家族企图夺取王位还有人听‘三淹人’塔勒说马伦?沃马克才是黑心王真正的后嗣。”

    “瞎掰国王必须在海怪家族中产生。”

    “鸦眼正属于海怪家族而长兄优先于幼弟。”阿莎俯身靠近。“但我是巴隆国王的亲生骨肉因此排在你们俩之前。听我说阿叔……”

    沉默突然降临。歌声消失了小伦伍德?陶尼放下提琴人们纷纷转过头去。甚至匕和盘子相碰的嗒嗒声也平息下来。

    十几个新来的人走进宴会帐篷。维克塔利昂看到“长脸”琼恩?密瑞“褐牙”托沃德“左手”卢卡斯?考德吉蒙德?波特利双臂环抱在镀金胸甲前――那是巴隆第一次起兵期间他从一个兰尼斯特船长身上扒下来的――橡岛的奥克伍站在他身旁。后面是“石手”、科伦?汉博利火红的头编成一根根辫子的“红桨手”“牧羊人”拉弗君王港的拉弗以及“奴工”科尔。

    还有鸦眼攸伦?葛雷乔伊。

    他看上去一点没变维克塔利昂心想他看上去跟嘲笑我之后离开那天一模一样。攸伦的长相在科伦大王几个儿子中最为英俊三年的流放生活并没改变这点。他的头仍如午夜汪洋般漆黑没有一根白丝而他的脸依然平整白皙留着整洁的黑胡子。一片黑皮革遮住攸伦的左眼但他的右眼像盛夏的天空一样湛蓝。

    他那只微笑的眼睛维克塔利昂心想。“鸦眼。”他招呼。

    “是鸦眼国王弟弟。”攸伦微笑道。他的嘴唇在灯光下又黑又蓝好似淤青。

    “选王会才能决定谁是国王”湿站起来“而不敬神的人将永不能――”

    “――坐上海石之位。说得好。”攸伦环视帐内。“巧的是最近我天天坐在海石之位上却没人提出异议。”他那只微笑的眼睛烁烁闪光。“瞧有谁比我更了解神灵呢?马神火神镶宝石眼睛的黄金神雪松木雕的神刻在山岩上的神没有形体的神……我通通知道。我见到人们向他们献花以他们的名义宰杀山羊、公牛和儿童。我听到人们用几十种不同的语言祈祷:治愈我萎缩的腿让那位处*女爱上我给我一个健康的儿子……保护我!保护我免遭敌人的伤害保护我免受黑暗的侵袭保护我在马王、雇佣兵、奴隶贩子和我肚子里的螃蟹面前保护我!保护我免受宁静号的掠夺。”他狂笑不止。“不敬神?天哪伊伦我是世上最最敬神的水手!你侍奉的只是一个神湿但我侍奉着成千上万个神。从伊班到亚夏无论是谁看见我的船帆就会祈祷。”

    牧师伸出一根瘦骨嶙岣的手指“他们向树木黄金做的偶像和羊头怪物祈祷。那些是虚伪的神……”

    “就是这样”攸伦说“为这不敬神的罪恶我把他们杀光了。我让他们血洒大海然后把自己的种子播进他们哭叫着的女人体内。你说得对他们那些微不足道的、虚伪的神无法阻止我你瞧瞧我比你更虔诚伊伦。或许你应该跪下向我祈福。”

    “红桨手”纵声长笑其余人也跟着笑。

    “傻瓜”牧师说“一群傻瓜、恶仆和瞎子。你们就看不清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个什么东西吗?”

    “是国王。”科伦?汉博利说。

    湿啐了一口大步踏入夜色之中。

    等他走后鸦眼将微笑的眼睛转向维克塔利昂“司令大人你不向许久不见的哥哥问好?还有你阿莎?你母亲还好吗?”

    “不好”阿莎说“有人让她做了寡妇。”

    攸伦耸耸肩“我只听说风暴之神卷走了巴隆。他是谁杀的?告诉我侄女我会亲自替他复仇。”

    阿莎也站起身“这个人的名字你跟我一样清楚。你离开了三年然而我父亲大人去世才一天宁静号就回来了。”

    “你是在指控我吗?”攸伦和蔼地问。

    “我需要指控你吗?”阿莎尖锐的语气令维克塔利昂皱眉。如此对鸦眼讲话很危险即便他的眼睛仍在微笑仍然兴味盎然地闪烁着。

    “我能操控风向?”鸦眼询问他的党羽。

    “不能陛下。”橡岛的奥克伍说。

    “没人能控制风。”吉蒙德?波特利道。

    “若是您能就好了”“红桨手”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永不停航。”

    “你听到了吧这是三位勇士的证词”攸伦说“巴隆去世时宁静号正在海上。你若不相信叔叔的话叔叔准许你询问船员。”

    “询问一群哑巴?天啊真他妈管用。”

    “你应该找个管用的丈夫。”攸伦再次转向他的追随者们。“托沃德我忘了你有老婆吗?”

    “只有一个。”“褐牙”托沃德咧嘴一笑揭示出他的外号由何而来。

    “我还没结婚。”“左手”卢卡斯?考德宣布。

    “那是有理由的”阿莎说“女人们也鄙视考德家族。别那么伤心地看着我卢卡斯你还有一只手嘛。”她的手握成管状前后蠕动。

    考德咒骂起来鸦眼用一只手抵住他胸口“这就是你的礼貌吗阿莎?取笑卢卡斯的缺陷?”

    “缺陷?哼都怪我我没法把他的小鸡鸡剁下来一劳永逸地帮上忙。论扔斧子我不比任何男人差但目标这么小……”

    “这女孩简直忘了自己的身份”“长脸”琼恩?弥瑞吼道“巴隆让她以为自己是男人――”

    “对你你父亲也犯了同样的错误。”阿莎说。

    “把她交给我攸伦”“红桨手”提议“让我打她几顿屁股打得跟我的头一样红。”

    “来试试看”阿莎说“不怕当‘红太监’的话就试试看。”她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飞斧。她将它抛到空中然后灵巧地接住。“这就是我的丈夫阿叔谁想要我先过他这关。”

    维克塔利昂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不允许在这里生流血事件。攸伦带着你的……狐朋狗党……离开。”

    “我本来期待得到你更热情的欢迎弟弟。我比你年长……很快就是你法定的国王了。”

    维克塔利昂的脸沉下来。“选王会召开后我们来看看谁将戴上浮木王冠。”

    “这点我们意见一致。”攸伦伸出两根手指碰碰左眼上的眼罩告辞离去。其他人像群杂种狗一样紧跟着他。他们走后一片沉默直到小伦伍德?陶尼继续拉起提琴人们才又开始畅饮葡萄酒与麦酒但许多宾客已然失去了胃口。艾德里德?考德抱着血淋淋的手先溜了出去接着是威尔?汉博利何索?哈尔洛以及好几个古柏勒。

    “阿叔。”阿莎将一只手搭到他肩膀上“跟我一起走走要是你愿意的话。”

    帐外起风了。云层掠过月亮苍白的脸犹如战舰竞相奋力冲刺达到撞锤度。星星稀少而黯淡。无数长船沿海滩停歇桅杆高耸仿佛岸边的森林。维克塔利昂听见搁在沙滩上的船壳出吱吱嘎嘎的声响船上的绳索在风中呜咽旗帜猎猎飘荡。远处深水海湾里停泊的大船上下摇晃雾气缭绕中只能看见阴沉沉的影子。

    他们沿海岸行走行在潮线边远离营地与篝火。“告诉我实情阿叔”阿莎道“为何攸伦走得如此突兀?”

    “鸦眼经常出去打劫。”

    “但从没离开那么久。”

    “他驾驶宁静号去了东方那是一段漫长的航程。”

    “我问的是他为什么离开不是他去了哪里。”见他不答阿莎续道“宁静号时我不在我率黑风号绕过青亭岛前往石阶列岛去跟里斯海盗竞争。当我回家攸伦已经离开而你的新婚妻子却死了。”

    “她只是个盐妾。”但自从将她交付给螃蟹之后他没碰过别的女人。等当上国王我必须娶妻。娶一个真正的岩妻做我的王后为我生子。国王必须有子嗣。

    “我父亲拒绝提起她。”阿莎说。

    “提那些无可挽回的事毫无益处。”他对这个话题感到厌烦“我看见了‘读书人’的长船。”

    “我施尽浑身解数才把他拉出藏书塔。”

    那么她至少获得了哈尔洛家族的支持。维克塔利昂的眉头越皱越紧。“你不可能统治铁群岛。你是个女人。”

    “原来铁岛之王是比赛撒尿决出的?”阿莎大笑“阿叔听你这么说我很难过不过你也许是对的。我跟船长和头领们喝了四天四夜的酒倾听他们说的话……还有他们不愿意讲出口的东西。我的手下坚定地支持我外加许多哈尔洛家的人我还得到了特里斯?波特利以及其他少数人的支持。但这不够远远不够。”她踢起一块岩石溅入两艘长船之间的水中。“我考虑呼喊阿叔的名字。”

    “哪一个?”他问“你有三个叔叔。”

    “加上舅舅一共四个。阿叔听我说我会亲自把浮木王冠戴到你头上……只要你同意跟我共治。”

    “共治?那怎么可能?”这女人什么意思?她想当我的王后?维克塔利昂现自己以一种前所未过的方式看待阿莎命根子也随之变硬。她是巴隆的女儿他提醒自己他还记得她小时候朝一扇门反复扔斧子。于是他双臂环抱胸前“海石之位上只能坐一人。”

    “那就阿叔坐吧”阿莎说“我站在你身后警卫你的后背并在你耳边低语谏言。没有哪个国王能独自统治即使是铁王座上的龙王也需要有人辅佐。国王之手。任命我为你的国王之手阿叔。”

    铁群岛之王从不需要国王之手遑论女人了。船长和头领们醉酒时会笑死我的。“当我的国王之手?你想干什么?”

    “终结这场战争以免被战争所终结。我们已经赢得了一切能赢得的东西……若不见好就收转眼间所有战利品都可能化为乌有。我对葛洛佛夫人极尽礼数她誓她的夫君会跟我们讲和倘若我们交还深林堡、托伦方城和卡林湾她保证北方人将割让海龙角和整个磐石海岸。那里虽然地广人稀却比整个铁群岛加起来还大十倍。和约缔结时将交换人质从此双方互为犄角以防铁王座干涉――”

    维克塔利昂哑然失笑“这个葛洛佛夫人把你当白痴耍侄女。海龙角和磐石海岸已在我们手中换什么换呢?临冬城燃烧焚毁化为灰烬少狼主丢了脑袋腐烂成泥。我们即将占有整个北境正如你父亲大人梦想的那样。”

    “等到长船能在森林里行驶的那天你的话才能成为现实。听着一个渔夫或许能钓到灰色海怪但他若不割断绳线就会被拖进海底。北境实在太大又住满了仇视我们的北方人我们无法控制。”

    “回去玩你的布娃娃吧侄女让战士们来赢取胜利。”维克塔利昂给她看看自己的拳头。“我的两只手可是完好无缺不多也不少。”

    “有个人需要哈尔洛家族。”

    “驼背何索提出把女儿嫁给我当王后。只要我答应便拥有了哈尔洛家族。”

    这话似乎让那女孩吃了一惊“哈尔洛家族属于罗德利克大人。”

    “罗德利克没有女儿只有书籍。何索将成为他的继承人而我将成为国王。”大声讲出来这话显得很真实。“鸦眼离开得太久了。”

    “有的人离得越远便显得越可怕”阿莎警告“有胆你就去篝火间走走、听听。人们讲的故事中既没提及你的力量也没赞美我的美貌。他们谈论的只有鸦眼谈论他见识的远方土地谈论他强暴过的女子谈论他杀死的男人谈论被他洗劫的城市谈论他在兰尼斯港焚烧泰温公爵舰队的手段……”

    “狮子的舰队是我烧的”维克塔利昂强调“我亲手将第一支火炬扔上他的旗舰。”

    “但整个计划由鸦眼制订。”阿莎把手搭上他胳膊。“他杀了你妻子……对吗?”

    巴隆严令不准提及此事但巴隆已死。“他让她怀了孩子我不得不下手。我也想杀了他可巴隆不准在自家厅堂里生弑亲行为。他放逐了攸伦永远不准回来……”

    “……只要巴隆活着?”

    维克塔利昂望向自己的拳头。“她给我戴绿帽子。我别无选择。”消息传出去人们会笑话我就像我跟鸦眼对质时他嘲笑我那样。“她是心甘情愿的她那儿湿得要命”他炫耀道“看来咱们的维克塔利昂浑身上下都高大除了最关键的地方。”但他不能告诉她这些。

    “我为你难过”阿莎说“更为她难过……可惜你也让我别无选择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夺取海石之位。”

    你办不到。“你要浪费口舌是你自己的事女人。”

    “我们走着瞧吧”她说然后离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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