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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抽噎着山姆又迈出一步。这是最后一步最后最后的一步我不能再走了不能再走了。但他的脚却再次移动。一只另一只;一步又一步。他心想:这不是我的脚它们是别人的别人在走路不可能是我。

    他低头就能看到那双笨拙而不成形的东西跌跌撞撞地跨过积雪依稀记得鞋是黑色但冰雪在周围冻结使它们成了奇形怪状的雪球。他的腿好似两根冰棍。

    大雪一直没有停歇。积雪漫过膝盖厚厚的冰壳如白色的护胫甲覆盖在小腿上使他的脚步拖沓而踉跄。背上沉重的包裹让他看起来活象个驮背怪兽。我累了太累了。我不能再走了圣母慈悲不能再走了。

    每走四五步他都得伸手提剑带。其实早在先民拳峰剑就丢了可带子上还挂着两把匕:琼恩给的龙晶匕和他用来切肉的钢铁匕。它们好沉啊而他的肚子又大又圆不管腰带系得多紧如果忘记往上提它就会滑落缠到膝盖上。他试过将剑带系在肚子之上可那样几乎就要达到腋窝葛兰看了直想笑而忧郁的艾迪评论说:“从前我认识一个人他像这样把剑系在脖子上。有一天他滑倒在地结果被剑柄刺穿了鼻子。”

    山姆一天到晚都在滑倒摔跤因此他害怕。积雪下不仅有岩石树根有时候冻土还掩盖了深深的窟窿。黑伯纳就踏入过一个窟窿扭断了脚踝那是三天前还是四天前还是……他其实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在那之后总司令就让伯纳骑马。

    抽噎着山姆又迈出一步。感觉好像在坠落而不是走路永无止境地坠落却又碰不到地面只是一直往下往下。我必须停止好痛苦啊。我又冷又累想睡……哪怕在火堆边睡一小会儿吃点没有结冻的食物。

    但他清楚如果停下来就死定了。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们对此都清楚。逃离先民拳峰时他们有五十个也许更多但接下来有人在大雪中走失还有伤员流血至死……有时山姆听到殿后的人出喊声甚至是凄厉的惨叫。他一听之下便开始狂奔奔出二三十码尽其所能地跑冻成冰棍的双脚死命踢起积雪。若腿再强壮一点他还会继续。它们在我们后面它们还在我们后面它们要把我们一个个放倒。

    抽噎着山姆又迈出一步。长久的天寒地冻让他忘了温暖的感觉。他共穿了三双长袜两件内衣外套双层羔羊毛上装在此之外是一件厚实的棉褂然后才是冰冷的铁锁甲锁甲外他穿一件宽松的外套和加厚两倍的斗篷斗篷用骨扣在下巴下扣紧兜帽前翻盖住额头。他戴了轻便的羊毛皮革手套外罩厚厚的毛皮拳套一条头巾紧紧包裹着脸庞兜帽里面还有一顶绷紧的绒线帽盖住耳朵。虽然如此他仍觉得冷。尤其是脚甚至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而就在昨天它们却又痛得厉害教人站着都无法忍受逞论走路?每一步都让他想要尖叫。那是昨天吗?他不清楚。自离开先民拳峰以来他就没睡过觉应该说从号角吹响之后就没有躺下。除非是在走路时……人可以边走边睡吗?山姆不清楚或者是又忘记了。

    抽噎着山姆又迈出一步。雪盘旋着在周围降下。有时候它从白色的天空落下有时候则从黑色的天空坠落这是白天与黑夜惟一的区别。他肩上披满雪花就像另一件斗篷雪在包裹上高高地堆积使得包裹更加沉重更加难以承受。他的背心疼痛难忍仿佛被插进了一把匕每走一步都来回绞动。他的肩膀因锁甲的重量而麻木。他一心想把它脱掉却又不敢脱。因为要脱它就得先脱大衣和外套那样会被冻坏的。

    如果我再强壮一些就好了……可我并不强壮想也没有用。山姆又虚弱又肥胖胖得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锁甲对他而言委实太沉尽管钢铁与肌肤之间有层层麻布与棉花感觉上却好像把肩膀都磨破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抽噎哭的时候眼泪冻结在脸颊上。

    抽噎着山姆又迈出一步。若不是冰壳在脚下碎裂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在走。左右两边寂静的树木之间隐约可以见到火炬在坠落的雪花当中出橙色的光晕。它们静静地在树丛中移动忽上忽下、忽前忽后地晃。那是熊老的火炬圈他提醒自己并为离开了它的人悲哀。他觉得自己是在追赶前方那些火炬可惜它们也长了脚而且比他的长比他的壮所以一直追不上。

    昨天他恳求他们让他当个火炬手即便那意味着身在外围在重重黑暗紧逼下行走。他要火他梦想着火。如果有火就不会冷了。有人提醒他开始他是有火炬的后来却将它失落在雪地令火熄灭。山姆不记得自己掉过火炬只好假设那是真的。他太虚弱无法长时间举手。说这事的是艾迪?是葛兰?他也不清楚。我又肥胖又虚弱又没用现在连脑子也冻住了。抽噎着他又迈出一步。

    他用头巾裹住鼻子和嘴巴巾上全是鼻涕僵硬的鼻涕他担心它和脸冻在了一起。呼吸也困难空气如此冰冷吸进去都感到疼痛。“圣母慈悲”他用沙哑的声音在冰冻的面罩下轻轻咕哝“圣母慈悲圣母慈悲圣母慈悲”每祈祷一句就拖着腿在雪地里又跨一步“圣母慈悲圣母慈悲圣母慈悲。”

    他的亲生母亲远在万里之外的南方跟他的姐妹们和小弟弟狄肯一起安全地待在角陵城。和天上的圣母一样她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修士们都说圣母慈悲但七神在长城外没有力量。这里是旧神的土地那些属于树、属于狼、属于冰雪的无名神祗。“慈悲吧”他轻声道不管谁听到旧神也好新神也罢甚至魔鬼……“噢慈悲可怜可怜我吧。”

    马斯林尖叫着求它可怜他。为何突然联想起这个?我不该记住这个。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扔掉长剑跪倒恳求甚至脱下厚厚的黑手套举在面前当那是骑士表示降伏的护手甲。但尸鬼捏住他的喉咙把他举到半空几乎将脑袋拧下来。他还在尖声呼喊祈求怜悯。死人没有怜悯而异鬼……不我不该想这些不能想这些不要去回忆只管走路走路走路。

    抽噎着山姆又迈出一步。

    冰壳下的树根猛然绊住脚趾山姆一个踉跄沉重地单膝跪倒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尝到血的滋味那比自先民拳峰以来尝过的任何东西都温暖。这就是我的终点他心想既然跌倒就再没力气爬起来。他摸到一根树枝牢牢握住试图把自己重新拉起但那双僵硬的腿实在无力支撑。(. )锁甲太沉而他太肥胖太虚弱太疲倦。

    “起来猪头爵士”有人路过时喊山姆没理会。就让我躺在雪地里闭上双眼。死在这不算太糟。他冷到极点再过一小会儿就不会感觉到腰背和肩膀上可怕的疼痛了正如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脚。至少他们不能责备我头一个死去。在先民拳峰成百人死在他周围之后他又亲眼目睹许多人毙命。山姆颤抖着松开握住树枝的手让自己躺在雪地里。雪又冷又湿但有重重衣服在他几乎觉察不到。上方是苍白的天空雪花飘落在肚子、胸口和眼睑上。它会铺成一条厚厚的白毯盖住我让我很暖和。将来他们会说死去的山姆是个堂堂正正的守夜人。是的。是的。我尽到了职责没有背弃自己的誓言。我又肥胖又虚弱又胆小但我尽到了职责。

    乌鸦是他的职责是他们带上他的惟一原因。他告诉过他们他不想去他是个胆小鬼可伊蒙学士又老又瞎他们需要他来照顾乌鸦。当初在先民拳峰安营扎寨总司令特地找到他:“听着你不是战士我们彼此都很清楚孩子。万一遭到攻击你无需参战否则只会碍手碍脚。你惟一要做的就是把消息送出去不要跑来问信上该写什么你自己决定反正派一只鸟去黑城堡再派一只去影子塔。”熊老用戴手套的指头指着山姆的脸。“我不管你是否会吓得尿裤子也不管是否会有成千上万的野人嚎叫着要你的命你得保证把鸟送出去否则我誓追你到七重地狱要你永世遗憾。”莫尔蒙的乌鸦上上下下地点头叫道“遗憾遗憾遗憾。”

    山姆很遗憾他遗憾自己既不勇敢也不强壮;他遗憾自己不会用武器;他遗憾自己不是父亲的好儿子不是狄肯和姑娘们的好兄弟;他也遗憾自己即将死去。那么多优秀的人在拳峰上死去他们坚强可靠不像我是个只会尖叫的胖小子。至少熊老不会到七重地狱来追我。我把鸟送了出去尽到了职责。其实信息是他提前写就的极简短只有一句话:我们在先民拳峰上遭到攻击。他一直将其安稳地塞在装羊皮纸的袋子里期望永远无需送出。

    号角吹响时山姆在睡觉。起初他以为自己梦到了号角声但睁开眼睛雪正飘落在营地里黑衣兄弟们都抓起弓箭和长矛奔向环墙。附近只有齐特他是伊蒙学士从前的事务官脸颊长满疖子脖子上还有一个大粉瘤。当第三声号角自树丛中呻吟着传来山姆从没见过一个人能如此恐惧。“帮我把鸟放出去”他请求但对方转身就跑手里还拿着匕。他得去照顾猎狗山姆想起来或许总司令也给他下了命令。

    手套里的指头异常僵硬笨拙并因恐惧和寒冷而颤抖他好歹找到装羊皮纸的口袋拔出事先写的短信。乌鸦们狂乱地咶噪当他打开来自黑城堡的笼子其中一只鸟顿时直冲向他的脸在他抓到另一只之前又有两只逃走而被他抓住的乌鸦隔着手套将他的手啄出了血。他死命不放得以将那一小卷羊皮纸捆上。此时号声已歇先民拳峰上充斥着号施令和钢铁碰撞声。“飞吧!”山姆大喊将乌鸦抛向空中。

    来自影子塔的笼子里的鸟尖叫扑腾得如此疯狂以至于他害怕得不敢开门只好强迫自己。这次他逮住了第一只试图逃走的乌鸦片刻之后它载着消息在飞雪中上升离开。

    职责履行完毕接下来他用吓得笨拙的手指戴上帽子穿上外套和兜帽斗蓬紧紧扣上剑带使它不至于滑落然后找到包裹将所有东西塞进去:备用内衣干袜子琼恩给的龙晶箭头和矛尖那只旧的战号羊皮纸墨水鹅毛笔先前画的地图外加从长城带来、一直保存着的一段石头般硬的蒜肠。他系好包裹把它扛到背上。总司令说我不用上环墙他心想也叫我不要跑去问他。山姆深深吸口气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迷乱地转圈恐惧一如既往在体内增长。狗吠马嘶经由大雪的压制听起来似乎都很遥远。三码以外什么都看不清甚至环绕山顶的矮石墙上燃烧的火炬也不例外。难道火炬熄灭了?这个想法太可怕。三声长长的号角三声代表异鬼来袭。它们是林间的白鬼冰冷的阴影骑着巨大的冰蜘蛛追逐热血……小时侯这些故事令他尖叫颤抖。

    他笨手笨脚地拔剑出鞘在雪地沉重跋涉。一条狗从面前吠叫着跑过。他看到一些影子塔来的人留大胡子拿着长柄斧和八尺长矛。有他们为伴感觉比较安全因此他跟随他们走到墙边。环形石墙上的火炬还在烧一阵欣慰的颤栗袭过全身。

    黑衣兄弟们手持武器并肩而立一边凝视大雪飘落一边等待。马拉多·洛克爵士策马经过头盔上沾满点点雪花。山姆站在其他人背后搜寻着葛兰和忧郁的艾迪的身影。如果注定一死我宁愿死在朋友们身边他记得自己曾这么想。可惜周围都是陌生人影子塔的人由一位名叫班恩的游骑兵指挥。

    “他们来了”一位兄弟说。

    “搭箭”班恩道二十支黑色的羽箭沉默地从二十个箭袋中抽出搭上二十根弓弦。

    “诸神保佑有好几百”另一位兄弟轻声说。

    “拉弓”班恩道接着又补了一句“别慌。”山姆看不到什么也不想看见。守夜人站在火炬后面等待弓箭拉到耳际有些东西正穿过大雪自那黑暗湿滑的山坡爬上来。“别慌”班恩再度强调“别慌别慌……”然后——“放。”

    羽箭嗖地飞出。

    沿着环墙排列的人们出一阵参差不齐的欢呼顷刻间又消退下去。“它们没有停大人”一个人对班恩说另一个则喊“有更多的过来!看那儿林子里”还有一个说“诸神慈悲它们还在往上爬。差不多快上来了马上!”山姆往后退去颤抖得像秋天的树上最后一片叶子既寒冷也恐惧。那晚好冷啊甚至比现在更冷。现在有好温暖的雪。我感觉好多了。只需再休息一会儿一小会儿就能恢复体力继续前进。再休息一小会儿。

    一匹马从头顶越过一匹毛蓬乱的灰马鬃毛有积雪马蹄结了一层冰。山姆看着它出现和消失。又一匹马从降雪中走来由一个穿黑衣的人牵引。他看见山姆挡路便一边咒骂他一边领马绕开。真希望我也有匹马他心想如果有匹马就能继续前进还可以坐在鞍上甚至睡一会儿。可惜多数坐骑都在先民拳峰丢失剩下的驮着食物、火炬和伤员而山姆没受伤他只是又肥胖又虚弱又胆小。

    他真是个胆小鬼。蓝道大人他的父亲常这么评价而今证明这没有错。山姆是塔利家的继承人但他如此无能因此被父亲送来长城。弟弟狄肯将会继承土地与城堡还有那把角陵的领主们骄傲地佩戴了数百年的瓦雷利亚巨剑碎心。不知狄肯会不会为这个远在世界边缘、于大雪中死去的哥哥掉一滴眼泪。他为什么要落泪?不值得为胆小鬼哭泣。他听过父亲千百次告诉母亲。这点连熊老也明白。

    “火箭”那晚在先民拳峰总司令突然骑马咆哮着出现“给它们火尝尝!”此时他注意到浑身抖的山姆。“塔利!快离开!去照顾乌鸦!”

    “我……我……我把消息送走了。”

    “很好。”莫尔蒙的乌鸦在他肩上重复“很好很好。”

    穿着毛皮和盔甲的总司令显得很魁梧黑铁面罩后的眼睛精光逼人。“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回鸦笼那儿去。我不想在需要传信时还得先找你。把那些鸟准备好!”他不等回答掉转马头沿环墙一路小跑一边喊“火!给它们火尝尝!”

    山姆无需别人说第二遍就以那双胖腿可以达到的最快度逃回鸦笼边。我可以先把消息写好他心想需要时就能尽快送出去。于是他点起一小堆火花了不必少时间烤融结冰的墨水然后坐在火堆旁一块石头上拿起鹅毛笔和羊皮纸开始写信。

    在寒气和冰雪中我们遭到攻击但火箭将敌人击退他写道。索伦·斯莫伍德大声下令“搭箭拉弓……放。”飞箭的声响犹如圣母的祈祷那么动听。“烧吧你们这些死混蛋烧吧”戴文边喊边纵声大笑。弟兄们又是欢呼又是咒骂。大家都很安全他写道我们还在先民拳峰。山姆希望他们的弓术比自己强。

    他将写好的信放到一边又取出一张空白羊皮纸。我们在先民拳峰上战斗大雪纷飞。只听一个人喊“它们没有停。”反击的效果尚不明朗。“拿起长矛”有人叫道。说话的也许是马拉多爵士但山姆无法确定。尸鬼穿过大雪继续杀来他写道我们用火加以驱赶。他转头看去透过飘摇的雪花只能看见营地中央的大火堆骑马的人们在它周围不安地来回移动。那是预备队用于冲击任何突破环墙的东西。他们没有执剑而是在篝火中点燃火炬用它来武装自己。

    到处都是尸鬼他一边写一边听到北方传来喊叫。它们从南北两面同时动进攻。长矛和利剑都不起作用惟有火焰能抵挡它们。“放放放!”一个声音在黑夜中嘶喊另一个则惊叫道“妈的!好大!”第三个声音说“巨人!”第四个声音坚持“熊一头熊!”马儿嘶鸣猎狗吠叫如此多的声音山姆再也分辨不清。他落笔更快一封接着一封。敌人包括大批死野人、一个巨人甚至一头熊它们漫山遍野地扑上来。他听到钢铁和木头的撞击声这只意味着一件事:尸鬼越过了环墙战斗正在营地里展开。十几个骑马的弟兄凶猛地从他身边驰过往东墙而去每人手上都举着燃烧的火炬焰苗跳动。莫尔蒙总司令用火来迎战。我们已经取得了胜利。我们正在取得胜利。我们在坚持。我们要杀开一条血路退回长城去。我们被困在先民拳峰四面楚歌。

    一个影子塔的人跌跌撞撞地从黑暗中走来倒在山姆脚边。临死前他爬到离火堆仅一尺之遥的地方。输了山姆写道战斗输了我们输了。

    为什么我要记住先民拳峰上的战斗?他不该记住这些不想记住这些。他试图回忆母亲回忆妹妹塔拉回忆卡斯特堡垒里那个叫吉莉的女孩。有人在摇他肩膀。“起来”一个声音说“山姆你不能在这儿睡。起来继续前进!”

    我没睡只是休息。“走开”他道言语冻在冷气里“我很好只想休息休息。”

    “起来。”是葛兰的声音沙哑而刺耳。他出现在山姆上方黑衣结了一层冰“熊老说不能休息。你会死的。”

    “葛兰”他微笑“不真的我在这儿很好。你快走吧我再休息一小会儿就会赶上去。”

    “才怪!”葛兰浓密的棕胡子在嘴巴四周冻住了让他看起来显得苍老“你会冻僵的要么被异鬼逮着。山姆你给我起来!”

    记得离开长城的前夜派普以一贯的方式嘲弄葛兰他边微笑边说葛兰最适合参加巡逻因为太笨所以不会害怕。葛兰激烈地否认直到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哎他健壮结实有力——艾里沙·索恩爵士管他叫“笨牛”就像叫山姆“猪头爵士”和琼恩“雪诺大人”——但一直对山姆相当友好。那只是琼恩的缘故啦如果没有琼恩他们都不会喜欢我的。现下琼恩走了跟断掌科林一起在风声峡失踪多半已经死去。山姆想为他哭泣可惜泪水也会结冰而他的眼睛早已睁不大开了。

    一位拿火炬的高个子弟兄停在他们身边在那奇妙的瞬间山姆感到阵阵温暖。“随他去”那人对葛兰说“不能走的就算完了。替自己省点力气吧葛兰。”

    “他会起来”葛兰顽固地回答“只需要别人帮一把。”

    那人继续前行并将神佑的温暖一起带走。葛兰试图拉山姆起来。“好疼”他抱怨“停下葛兰你弄疼我胳膊了。停下。”

    “你死沉死沉的。”葛兰将双手塞进山姆的腋窝下闷哼一声将他抱了起来。然而刚一放手胖子又坐回雪地上。葛兰狠狠地给了他一脚靴上的冰踢碎了飞散开来。“起来!”他又踢他“快起来继续走!你不能放弃!”

    山姆侧身躺下紧紧蜷缩成球以保护自己不被踢伤。有层层羊毛、皮革和盔甲保护他几乎感觉不到痛即使如此心里却很受伤。我以为葛兰是我朋友。朋友就不该踢我。他们为何不让我休息?我只想睡一会儿仅此而已休息休息睡一睡或许死一次。

    “你帮俺拿火炬俺扛这胖小子。”

    他突然离开柔软而甜美的雪毯被提到冰冷的空气当中向前漂流。膝盖下有条胳膊另一条胳膊在背脊下面。山姆抬起头眨眨眼睛。面前有一张脸一张宽阔粗犷的脸扁扁的狮子鼻黑色的小眼睛蓬乱的棕色摞腮胡。他见过这张脸但过了一会儿才记起来。是保罗。小保罗。火炬的热量融化冰水流进他眼睛里。“你抬得了他吗?”他听见葛兰问。

    “俺抬过一头比他还沉的小牛。俺把它抬回它妈妈身边好让它有奶喝。”

    小保罗每跨一步山姆的脑袋都随之上下晃动。“停下”他咕咕哝哝地道“把我放下我不是婴儿。我是守夜人的汉子。”他抽噎着。“让我死吧。”

    “安静山姆”葛兰说“省点力气。想想你的兄弟姐妹想想伊蒙学士想想你最喜欢的食物。假如可以的话唱支歌吧。”

    “大声地唱?”

    “在脑子里唱。”

    山姆知道上百歌如今却一也想不起好象歌词全部从脑海里消失。他又开始抽噎“我什么歌都不会葛兰本来是会一点的现在却不记得了。”

    “没关系”葛兰道“瞧‘狗熊与美少女’怎么样?每个人都会唱呢!‘这只狗熊狗熊狗熊!全身黑棕罩着毛绒!’”

    “别别唱这”山姆恳求。他记起先民拳峰上那头熊腐烂的皮肉上没有一丝毛。我不要想起任何关于熊的事。“别唱了求求你葛兰。”

    “那就想想你的乌鸦。”

    “它们不是我的。”他们是总司令的乌鸦守夜人军团的乌鸦。“它们属于黑城堡和影子塔。”

    小保罗皱起眉头。“齐特说俺可以留着熊老的乌鸦就那只会说话的鸟儿。俺还省下玉米给它咧。”他摇摇头。“哦俺又忘了把玉米留在了藏起来的地方。”他继续沉重地向前走着每走一步嘴里都冒出苍白的吐息。良久他突然道“俺可以要你一只乌鸦吗?只要一只俺保证决不让拉克吃掉它。”

    “它们都飞走了”山姆说“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大家。“它们大概都飞回长城去了。”当号角声再度响起喝令弟兄们上马时他便把鸟儿全放了。两短一长紧急上马的指示。没理由上马除非是为放弃先民拳峰除非是战斗彻底失败。恐惧狠狠地咬啮着山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开笼子直到目睹最后一只乌鸦拍翅飞入暴风雪中方才意识到刚写的消息一条也没送走。

    “不”他尖叫“噢不噢不。”大雪飘飞号声吹鸣啊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它呼喊着上马啊上马啊上马啊!山姆看见两只乌鸦停在一块岩石上连忙赶过去但那两只鸟儿懒洋洋地拍拍翅膀向着相反的方向飞进漩涡的大雪中。他追向其中一只呼吸如浓厚的白云般从鼻孔里喷出接着一个踉跄现自己离环墙仅十尺之遥。

    之后……他记得脸庞和喉咙上都钉着箭的死人爬过岩石有的浑身披挂锁甲有的几乎全裸……其中多数是野人也有一些穿褪色的黑衣。他记得看到一位影子塔的人将长矛刺进一个尸鬼苍白柔软的肚皮直穿后背可那东西跌跌撞撞地径直沿着枪杆走上前伸出黑色的双手扭转那弟兄的头颅直到鲜血从他嘴里喷出。山姆差不多可以肯定那是当天他第一次尿裤子。

    他不记得自己逃跑但一定是跑了因为接下来已身在半个营地之外的篝火边跟老奥廷·威勒斯爵士和弓箭手们在一起。奥廷爵士跪在雪地惊恐地扫视着周围的混乱场面直到一匹无人骑乘的马跑过踢中了他的脸。弓箭手们对此毫不理会自顾自地朝着黑暗中的影子施放火箭。山姆看到一个尸鬼中箭后被火焰所吞没但还有十几个在后面其中有一苍白的巨影铁定是头熊而弓箭手们很快就没弹药了。

    接下来山姆已骑在马上。那不是他的马他也不记得自己上马或许这正是踢碎奥廷爵士脸庞那匹马。号角继续吹奏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一片屠杀、混乱和飞雪中他看到忧郁的艾迪骑在矮马上用长矛举着守夜人军团的朴素黑旗。“山姆”艾迪看到他便说“请你帮个忙把我叫醒好吗?我在做可怕的恶梦。”

    每时每刻都有更多人骑上马战号将大家召集起来。啊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它们越过了西墙大人”索伦·斯莫伍德一边对熊老嘶喊一边奋力控制自己的坐骑“我带预备队出击……”

    “不!”莫尔蒙竭力吼叫才让声音压过号角“把他们叫回来我们突围!”他站在马蹬上黑斗蓬在风中剌剌作响铠甲映射着火光。“全体整队!”他高喊“楔形队形我们骑马冲出去!先朝南再往东!”

    “大人南面山坡上爬满了那些东西!”

    “其他地方太陡!”莫尔蒙说“我们得——”

    那头熊蹒跚着从大雪中走出山姆的马嘶叫人立差点将他甩下。他又尿了裤子。还以为都尿光了呢。这是头死熊颜色苍白皮肉腐烂毛皮脱落右前肢的上半部分烧得只剩骨头但它仍在前进。那双眼睛是活的。明亮的蓝色正如琼恩所说象冰冻的星星一样闪烁。索伦·斯莫伍德冲上去长剑在火光下闪着橙红的光。他的挥劈差点将熊的头砍掉而熊拍掉了他的头。

    “快跑!”总司令大喊一声掉转马头。

    到达环墙时人马已进入疾驰状态。山姆以前总是害怕不敢让马跃起但当低矮的石墙出现在面前时他知道这次别无选择。于是他边踢马边闭上眼睛出一声呜咽。马载他跳了过去不知怎的不知怎的马载他跳了过去!他右边的骑手撞到墙上钢铁、皮革和嘶叫的马搅作一团然后尸鬼们一拥而上……楔形队形飞奔下山从抓来的黑手间穿过从明亮的蓝眼睛间穿过从凛冽的风雪间穿过。时而有马跌倒翻滚时而有人坠落在地时而火炬在空中打转时而斧剑砍向已死的血肉。山姆威尔·塔利抽噎着自己也不知打哪儿来那么大力气只管把马死死抓紧。

    他位于飞驰的前锋中前后左右都有弟兄。有条猎狗跟他们跑了一段顺着积雪的山坡在马匹中间来回穿梭最后却越奔越慢。守在原地的尸鬼们被马撞翻被马蹄踩踏然而即使倒下它们仍然抓向长剑、马蹬和马腿。山姆看到一个尸鬼用左手拉住一匹马的鞍子右手则撕裂马腹。

    树木突然出现在周围山姆淌过一条冰冻的溪流溅起水花。厮杀声在身后渐渐变小。他松了口气回头吁吁直喘……不料一个黑衣人猛地从灌木丛中跳将出来把他扯下鞍。山姆根本没看清来人便一跃上马飞驰而去。他想追跑不两步绊到树根脸朝下重重摔倒像婴儿一样抽噎直至忧郁的艾迪循声找来。

    那是他关于先民拳峰最后一点连贯记忆。之后若干小时之后他颤抖着站立在幸存者中间他们一半骑马一半步行。那儿离先民拳峰已有好几里但山姆不记得怎么过来的。逃命的时候戴文带着五匹驮马满载食物、油和火炬其中三匹得以脱身。于是熊老重新分配货物这样即便失去任何一匹驮马也不会造成灾难性的损失;他还让健康的人交出马匹给伤员骑;他组织好步行的人在前后左右安排火炬圈以为防卫。我只需一直走山姆告诉自己就可以回家了。但走不到一个小时他便开始踉跄开始落后……

    而他们三人现在越落越后他知道。记得派普曾说小保罗是守夜人军团中最壮的人。一定是的所以才能抱着我走。即便如此前方的积雪却越来越深地面越来越险保罗的步伐越来越小。更多骑马的人过去伤员们用呆滞冷漠的眼神看看山姆。一些火炬手也过去。“你们要掉队了”其中一个说。另一个赞同“没人会等你保罗把这头猪留给那些死人吧。”

    “他答应送俺一只鸟”小保罗说虽然山姆并没有答应没有真正答应。它们不是我的不能送人。“俺想搞一只会说话、能从俺手上吃玉米的鸟。”

    “真是个大呆瓜”火炬手道然后走了。

    过了一会儿葛兰突然停下。“我们掉队了”他嘶声道“看不到其他火炬。殿后的人在哪儿?”

    小保罗无言以对。大个子咕哝一声跪了下去当他轻轻地将山姆放到雪地上时手臂都在打颤。“俺抱不动你了。俺是想抱但抱不动了”他浑身剧烈颤抖。

    寒风在树木间叹息将细小的雪粒吹到他们脸上。冷不堪忍受的冷山姆感觉自己什么也没穿。他搜寻着火炬但它们业已消失个个不见踪影——除了葛兰手里那支火焰如淡橙色丝绸向上升起。透过它他可以看到远处的黑暗。它很快就会燃尽他想只剩下我们三人没有食物没有朋友没有火。

    并非如此。他错了。

    巨大的绿色哨兵树低处的枝杈动了一动振落上面沉沉的积雪出含混的“噗哧”响。葛兰转身伸出火炬“谁在那儿!?”一个马头从黑暗中出现。山姆感到片刻的欣慰直至看见整匹马。它全身包裹一层白霜活像结冻的汗水黑色僵死的肠子从裂开的腹部拖坠而下在它背部坐了一位玄冰般苍白的骑手。山姆喉咙深处出一声呜咽他吓坏了只想尿裤子可体内有股寒意剧烈的寒意把膀胱冻得严严实实。异鬼优雅地下马挺立在雪地里。它像长剑一般纤细如牛奶一样白皙它的盔甲随着移动而改变颜色而它的脚丝毫没有踩碎新雪的结冰。

    小保罗取下绑在后背的长柄斧“你为什么伤害这匹马?这是毛尼的马。”

    山姆摸向自己的剑鞘是空的。他这才想起把它丢在了先民拳峰。

    “滚开!”葛兰跨了一步火炬伸在前面。“滚开否则烧死你!”他用火焰指着它。

    异鬼的剑闪着淡淡而诡异的蓝光。它移向葛兰闪电般攻打过来。冰蓝的剑刃扫过火焰出尖锐的响声如针一样刺痛山姆的耳朵。火炬头被切下翻落在深深的积雪中火焰立即熄灭葛兰手里只剩一小段木棍。他诅咒着将它朝异鬼扔去小保罗则提起斧子冲锋。

    此刻充斥他心中的恐惧比以往任何情形尤有甚之而山姆威尔·塔利早已了解每一种恐惧。“圣母慈悲”他抽噎着惊恐中将北方的旧神统统抛诸脑后“天父保佑噢噢……”他伸手胡乱摸索够到一把匕。

    尸鬼的行动笨拙而缓慢但异鬼如风中的雪花一样轻盈。它闪过保罗的长柄斧盔甲的图案如波光般涟漪而水晶的剑回扣、翻转滑进保罗锁甲的铁环间穿过皮革、羊毛、骨头与血肉从他后背“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地穿出。只听保罗叫了声“噢”斧子便从手里松脱。他被钉在水晶剑上热血在周围蒸汽朦朦大个子抓向对手可在几乎快要碰到时倒了下去他的体重将那柄诡异的白剑从异鬼手中拉扯下来。

    停停下别哭停下来战斗你这没用的小子。战斗啊胆小鬼!这是父亲的声音?艾里沙·索恩的声音?弟弟狄肯的声音?还是那个叫雷斯特的男孩?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他歇斯底里地笑起来不知它们会不会把他也变成尸鬼一个又白又胖又大的尸鬼一个老是被已死的双脚绊倒的尸鬼。停停下别哭停下来战斗。这是琼恩的声音?不可能琼恩已经死了。你能行你能行快啊。于是他跌跌撞撞地往前撞去与其说在跑不如说是跌倒前的踉跄他闭起眼睛双手握住那把匕盲目地乱戳。只听喀嚓一声好像冰在脚下碎裂的响动随后是一声尖啸如此犀利以至于他扔了匕双手捂住耳朵盲目向后退去一屁股沉重地坐到地上。

    当他睁开眼睛异鬼的盔甲正像露水一样融化黑色的龙晶匕插在它咽喉淡蓝的血从伤口喷出在匕周围嘶嘶冒气。它伸出两只骸骨般苍白的手去拔匕但指头一触到黑曜石便开始冒烟消解。

    山姆侧身坐起瞪大了眼睛异鬼的身躯正逐渐缩小混沌模糊化为一滩液体最后彻底消失。几十个心跳间形体已然不存只余细细一缕盘旋散的烟雾。下面是乳白玻璃般的骨头闪着苍白的光接着也融化了。最后只有龙晶匕存留水汽缭绕中它仿佛有了生命好像在出汗。葛兰弯腰去拣却又立即将它甩开“圣母啊它好冷!”

    “这是黑曜石”山姆挣扎着跪起来“他们管它叫龙晶。龙晶。龙晶。”他咯咯笑然后大哭一场将所有的勇气倾倒在雪地上。

    葛兰扶山姆起身检查了小保罗的脉搏后替他合上眼睛然后再次抓起匕。这回拿得住了。

    “你留着它”山姆道“你不像我你不是胆小鬼。”

    “好个胆小鬼连异鬼都杀得了。”葛兰用匕向前指指“看哪看到了吗?光明正穿过树木照进来。天亮了山姆天亮了那就是东方。我们只需往前走就一定找到莫尔蒙。”

    “随你怎么说。”山姆用左脚踢了一棵树以振落上面的雪接着右脚也踢。“我试试看”他苦着脸跨了一步“努力试试看”接着又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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