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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灵飞快地跑出门，跑到窗外，将那人押了进来。
这小厮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粗衣麻布，比李府的一般下人穿得还要破旧，他害怕得瑟瑟发抖，却低着头偷偷瞄着李合庭。
“你是何人？为何要偷听？”杨玉鞍问道。
小厮不理会杨玉鞍，壮起胆子抬起头认真看着李合庭，并一步一步地靠近他。施灵按住腰间的软鞭，随时准备着抽出来教训这鬼鬼祟祟的小厮。杨玉鞍也警惕地盯着小厮走到李合庭身前，他正准备出手干预，突见小厮弱弱地道：“是、少爷吗？”
李合庭微微一怔，问道：“你是？”
小厮“扑通”跪在地上，泪如泉涌，哭着道：“少爷，我是小榕啊，少爷您还活着啊，少爷您可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小榕，你是小榕？你还活着吗？”李合庭颤抖的双手摸着小榕的脸，他终于落下泪来。
“少爷，您的手，您的手怎么成这样了？”小榕抓住他畸形的双手，惊讶而又愤怒。
杨玉鞍赶紧扶起小榕，又对李合庭道：“李公子切勿过于激动，流泪太多对双眼无利。”
小榕赶紧把自己的眼泪擦了擦，又小心地替李合庭擦干了眼泪，道：“小榕不该惹少爷伤心落泪，少爷别哭了。”
“好，我听小榕的，我不哭。”李合庭含泪而笑。
“少爷，您怎么变成这样了？谁把您害成这样的？”小榕见他瘦骨如柴，双腿无力，手指变形，衣着破烂，眼睛上还蒙了块布，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我现在这模样全是拜于信所赐，那奸人把我关在地下暗道里整整六年！若不是得三位恩人相救，只怕此生再也无法与你相见。”李合庭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将于信千刀万剐。
小榕“扑通”跪倒在地，对着少爷口中的三位恩人一一磕头谢过。“你怎么又跪下了。”杨玉鞍扶起小榕，道：“我们与你家公子也算是有缘分，若不是李公子带路，我们也走不出这暗道。”
“少爷的恩人就是小榕的恩人。”小榕泪眼婆娑。
“小榕，你是怎么逃脱于信那奸人魔掌的？”李合庭伸出双手在空中呼唤着他。
“说来话长。”小榕赶紧抓住李合庭的双手，道：“大少爷、小公子、大少奶奶、燕小姐、姨娘奶奶都被奸人害死后，奸人拿着一份有李府印章的竹简，对外宣称他们均死于疾病，李府由少爷您重新掌舵，可是……”小榕顿了顿，道：“可是因为少爷您身染恶疾，不能见光吹风，所以李府上下大小事务皆有那奸人出面管理。那日奸人突发好心让我回乡探望父母，临走前给了我一杯酒，说是送行酒，我知道、我知道那酒和他给大少爷喝的一样，我当时想着死了算了，如果少爷也被奸人害死了，黄泉路上我也能继续服侍少爷。”小榕抹掉眼泪，道：“我喝了酒，出了乐凉城，没过多久，肚子就开始痛，好像一把刀插进肚子又再抽出，如此反复。我疼着在地上打着滚，一不留神就滚到旁边的草堆里昏过去了。”
“后来呢？”李合庭关切地问。
“后来我就被一阵香味惊醒了。醒来一看，有位老婆婆和一女子正烤着野兔，我一问才知，原来是这老婆婆救了我。我记得少爷您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别提救命之恩，我想请她们到我家去，结果两人说还得赶路，那老婆婆明明救了我，却很生气的样子。我寻思若问得老婆婆的姓名，他日也好报答，谁知那老婆婆死活都不说，还险些出手打了我，亏得女子好话拦住。折腾了大半天，我也只知道那老婆婆姓赤。”小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没听说过有姓赤的，弄不好是那老婆婆说假话诳了我。”
赤婆婆？杨玉鞍一惊，与施灵和萧修远对望一眼，三人有默契地点点头，均没有说话，倒是李合庭微微斥责道：“人家婆婆好意救了你，你怎能道她说假话诳了你？赤姓，古老的姓氏之一，虽然罕见倒不是没有，传说是上古时代的的帝王赐姓，你呀不多读点书，闹笑话了吧。”
“恩，我听少爷的话，以后一定多读书。”小榕腼腆地笑笑，道：“我从家乡回到了李府，奸人看到我活着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不再想着害我，把我打发到这偏厅来做粗活，我也落得清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天让我活着，就是为了今日能见到少爷！”
杨玉鞍忽然问道：“小兄弟，你……”
“恩人，你叫我小榕吧。”
“好，小榕，你那日所见的赤婆婆长何模样？”
“那婆婆脸生得凶，拄着一根木拐杖，弓腰驼背的，走路倒是不慢。”
“婆婆身边那女子的姓名你可知道？”
“恩……”小榕努力回忆着，道：“好像是什么颜。”
“纪颜？”施灵问道。
“对！”小榕一拍手，道：“对，就是这名字。恩人，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她被我用鞭子抽过！”施灵终于忍不住了，这两师徒似乎总是与他们过不去，兜兜转转地总是能和他们拉上关系。
一边是少爷的救命恩人，一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小榕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好。杨玉鞍见状打着哈哈道：“不过是儿时顽皮打闹之事，小榕不必忧虑。”见他神情轻松了一些，又道：“你可有再见到她们？”
“那日一别至此，无缘再见。”赤婆婆和纪颜的音容相貌浮上心头，小榕不禁有些伤感。
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叫骂声：“小兔崽子，又藏在哪里偷懒了？让我抓住，好生赏你一顿板子吃！给我出来！”
“糟了，顾大娘来找我了。”小榕吓得双手捂住屁股：“那婆娘凶得很，我稍有不从便会吃一顿板子，十天半个月也恢复不了，千万莫让她进来。”
李合庭却不记得府中有这号人物，皱着眉头道：“哪个顾大娘？”
“就是以前膳房的顾大娘，我大难不死回到府后，奸人让她时刻盯着我，不仅不准我出府，还克扣我的伙食和工钱，稍不顺她的意便打骂我。”小榕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他撩起衣袖，露出紫一块青一块的手臂，有些破了皮的还透着新鲜的血色。
李合庭消瘦的脸庞徒增怒气，小榕是李府老管家的侄子，打小进了李府跟着李合庭，为人敦厚，从未仗着李合庭和老管家的身份欺压过他人，如今却被一厨子肆意打骂。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李合庭当真是被当成了死人。
“到门口去，让她滚进来。”李合庭声音低沉。
“我……”少爷的命令不得违抗，小榕咽了口唾沫，咬着下嘴唇，鼓起勇气走到门边，又胆怯地回头看了看李合庭，见他神情坚决，只得慢腾腾地走到门外，佯装大声状道：“你，你过来。”
施灵噗嗤笑出声：“你那点声音怕连只老鼠都招不进来。”她大步跨出门外，笑道：“看我的。”深吸一口气，向外大喊道：“姓顾的恶婆娘，麻溜儿地滚进来！”
话音落，庭院里分外安静。没过多久，叫骂声再起：“好哇，小兔崽子还会找帮手，我看是谁不知死活。等我抓到你们，告诉于管家，定扒了你们的皮！”
小榕吓得撒腿跑进屋，待在李合庭的背后。施灵倒是自在地歪着脑袋靠在门上，眼瞅着一个胖女人怒气冲天地急奔过来。
顾大娘穿过小树林，瞧见门口的施灵，一改连上的怒气，讥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没经事的小丫头片子。”
施灵淡淡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又丑又老的胖厨子。这么胖，怕是连我这门也滚不进来吧。”
顾大娘气得全身颤抖起来，自从被于信提拔成府中管事后，府中各人莫不对她理让几分，连佃农和街上的摊户也都彬彬有礼了起来。这几年算得上她的人生巅峰，如今却被一个脸生的小丫头辱骂，若是在外头，顾大娘因为摸不清施灵的身份还会有些忌惮，但在李府她却是毫无顾忌，叉着腰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杂种，敢在李府撒野，等于管家戳瞎你的双眼，割了你的舌头，扒了你的皮，看你还怎么猖狂，不知死活！”
施灵站直了身，双手抱拳高高举起，正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越、淮、蜀、安阳、夏皆为诸侯国，你我皆为卢王的子民，生死自由卢王定夺，即便用刑也要遵照律法。况且，我非李府买入的奴隶，区区于信无官无爵，能奈我何？”
“你……你……”顾大娘脸胀得发红，恼怒不已，平日里哪里遇到过这等对手，一时之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猛的一跺脚，丢下“你等着”的话后，转身向来时方向奔去。
气走了顾大娘，施灵愉快地一跳一跳进了屋，问众人道：“如何？”
小榕抢先道：“女侠口才了得，小榕当真佩服。治了顾大娘，真是畅快！”
杨玉鞍调侃道：“这就成了女侠了？太容易了吧。”
施灵不服气地道：“说得容易，要不你去试试？”
杨玉鞍摆摆手，道：“罢了，泼妇当街，我宁可绕道而行。”
施灵拍着手笑道：“原来玉哥哥怕泼妇，我以后定去相个泼妇嫂嫂，帮你娶进门。你想去哪里，我就让她在那里等你，看你还敢不敢离家出走。”
两人调侃之际，小榕喃喃自语道：“少爷身体虚弱，顾大娘若是通知了于信，府中打手聚集此地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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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灵飞快地跑出门，跑到窗外，将那人押了进来。
这小厮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粗衣麻布，比李府的一般下人穿得还要破旧，他害怕得瑟瑟发抖，却低着头偷偷瞄着李合庭。
“你是何人？为何要偷听？”杨玉鞍问道。
小厮不理会杨玉鞍，壮起胆子抬起头认真看着李合庭，并一步一步地靠近他。施灵按住腰间的软鞭，随时准备着抽出来教训这鬼鬼祟祟的小厮。杨玉鞍也警惕地盯着小厮走到李合庭身前，他正准备出手干预，突见小厮弱弱地道：“是、少爷吗？”
李合庭微微一怔，问道：“你是？”
小厮“扑通”跪在地上，泪如泉涌，哭着道：“少爷，我是小榕啊，少爷您还活着啊，少爷您可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小榕，你是小榕？你还活着吗？”李合庭颤抖的双手摸着小榕的脸，他终于落下泪来。
“少爷，您的手，您的手怎么成这样了？”小榕抓住他畸形的双手，惊讶而又愤怒。
杨玉鞍赶紧扶起小榕，又对李合庭道：“李公子切勿过于激动，流泪太多对双眼无利。”
小榕赶紧把自己的眼泪擦了擦，又小心地替李合庭擦干了眼泪，道：“小榕不该惹少爷伤心落泪，少爷别哭了。”
“好，我听小榕的，我不哭。”李合庭含泪而笑。
“少爷，您怎么变成这样了？谁把您害成这样的？”小榕见他瘦骨如柴，双腿无力，手指变形，衣着破烂，眼睛上还蒙了块布，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我现在这模样全是拜于信所赐，那奸人把我关在地下暗道里整整六年！若不是得三位恩人相救，只怕此生再也无法与你相见。”李合庭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将于信千刀万剐。
小榕“扑通”跪倒在地，对着少爷口中的三位恩人一一磕头谢过。“你怎么又跪下了。”杨玉鞍扶起小榕，道：“我们与你家公子也算是有缘分，若不是李公子带路，我们也走不出这暗道。”
“少爷的恩人就是小榕的恩人。”小榕泪眼婆娑。
“小榕，你是怎么逃脱于信那奸人魔掌的？”李合庭伸出双手在空中呼唤着他。
“说来话长。”小榕赶紧抓住李合庭的双手，道：“大少爷、小公子、大少奶奶、燕小姐、姨娘奶奶都被奸人害死后，奸人拿着一份有李府印章的竹简，对外宣称他们均死于疾病，李府由少爷您重新掌舵，可是……”小榕顿了顿，道：“可是因为少爷您身染恶疾，不能见光吹风，所以李府上下大小事务皆有那奸人出面管理。那日奸人突发好心让我回乡探望父母，临走前给了我一杯酒，说是送行酒，我知道、我知道那酒和他给大少爷喝的一样，我当时想着死了算了，如果少爷也被奸人害死了，黄泉路上我也能继续服侍少爷。”小榕抹掉眼泪，道：“我喝了酒，出了乐凉城，没过多久，肚子就开始痛，好像一把刀插进肚子又再抽出，如此反复。我疼着在地上打着滚，一不留神就滚到旁边的草堆里昏过去了。”
“后来呢？”李合庭关切地问。
“后来我就被一阵香味惊醒了。醒来一看，有位老婆婆和一女子正烤着野兔，我一问才知，原来是这老婆婆救了我。我记得少爷您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别提救命之恩，我想请她们到我家去，结果两人说还得赶路，那老婆婆明明救了我，却很生气的样子。我寻思若问得老婆婆的姓名，他日也好报答，谁知那老婆婆死活都不说，还险些出手打了我，亏得女子好话拦住。折腾了大半天，我也只知道那老婆婆姓赤。”小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没听说过有姓赤的，弄不好是那老婆婆说假话诳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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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听少爷的话，以后一定多读书。”小榕腼腆地笑笑，道：“我从家乡回到了李府，奸人看到我活着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不再想着害我，把我打发到这偏厅来做粗活，我也落得清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天让我活着，就是为了今日能见到少爷！”
杨玉鞍忽然问道：“小兄弟，你……”
“恩人，你叫我小榕吧。”
“好，小榕，你那日所见的赤婆婆长何模样？”
“那婆婆脸生得凶，拄着一根木拐杖，弓腰驼背的，走路倒是不慢。”
“婆婆身边那女子的姓名你可知道？”
“恩……”小榕努力回忆着，道：“好像是什么颜。”
“纪颜？”施灵问道。
“对！”小榕一拍手，道：“对，就是这名字。恩人，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她被我用鞭子抽过！”施灵终于忍不住了，这两师徒似乎总是与他们过不去，兜兜转转地总是能和他们拉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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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叫骂声：“小兔崽子，又藏在哪里偷懒了？让我抓住，好生赏你一顿板子吃！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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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以前膳房的顾大娘，我大难不死回到府后，奸人让她时刻盯着我，不仅不准我出府，还克扣我的伙食和工钱，稍不顺她的意便打骂我。”小榕的声音有些颤抖起来，他撩起衣袖，露出紫一块青一块的手臂，有些破了皮的还透着新鲜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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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灵站直了身，双手抱拳高高举起，正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越、淮、蜀、安阳、夏皆为诸侯国，你我皆为卢王的子民，生死自由卢王定夺，即便用刑也要遵照律法。况且，我非李府买入的奴隶，区区于信无官无爵，能奈我何？”
“你……你……”顾大娘脸胀得发红，恼怒不已，平日里哪里遇到过这等对手，一时之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猛的一跺脚，丢下“你等着”的话后，转身向来时方向奔去。
气走了顾大娘，施灵愉快地一跳一跳进了屋，问众人道：“如何？”
小榕抢先道：“女侠口才了得，小榕当真佩服。治了顾大娘，真是畅快！”
杨玉鞍调侃道：“这就成了女侠了？太容易了吧。”
施灵不服气地道：“说得容易，要不你去试试？”
杨玉鞍摆摆手，道：“罢了，泼妇当街，我宁可绕道而行。”
施灵拍着手笑道：“原来玉哥哥怕泼妇，我以后定去相个泼妇嫂嫂，帮你娶进门。你想去哪里，我就让她在那里等你，看你还敢不敢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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