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怕,他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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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他怕，他疼
一声巨响划破了乌黑如墨的天空，暴雨如注倾盆而下。天色如晦，雷声轰鸣，闪电频频闪现，照亮了暗沉沉的屋瓦。
李嬷嬷看了看天空，加快了步子。
背后有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跟在李嬷嬷身后，几次想要上前，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不多时，李嬷嬷就到了自己的屋子，在这周府，他是个例外。
一个明明是下人，却可以单独住一个屋子的人。
轻门熟路地从床榻下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很快从中找出一盒药膏。
屋檐的雨水滴落成线，静默无声，屋内屋外仿佛被这雨幕隔绝开来，唯有屋内的一盏煤油灯还在指示着方向。人影缓慢走入，顺着灯光，手不知是不是碰巧覆上李嬷嬷拿药膏的那手。
李嬷嬷当下心里一惊。
这是他的屋子，怎么会有人来。
“是我。”周瑜正的声音响起，俊美的面庞深远难测：“你身上有伤不便，我来吧。”
李嬷嬷躺在榻上，满头都是疼出来的冷汗，想要挣开，却已然没有力气。周瑜正打开药膏，从旁边绞了一条毛巾，刚按上李嬷嬷的额，李嬷嬷头一别，毛巾就落至一旁。
那双昏沉的眸子瞬间变为戒备，眼瞳戒备地收缩，死死地盯着他，周瑜正觉得心情大好，轻咳一声，掩住好心情：“怎么，不让我给你上药？”
浅笑的俊颜看起来温和无害，地上还有一堆他之前撕碎的衣物，还有那裹胸的白布，周瑜正目光掠过，眸子明显飘了一下。
“你伤在内脏，这药却要上在背上，你确定你能自己上药？”周瑜正给了个不失礼节却无懈可击的理由，轻巧地带过尴尬：“若是再不上药，你怕是等不到我放你出府了。”
榻上的人唇色惨白，一言不发，冷汗已浸湿额发，显然是疼极了。
周瑜正仿佛不曾察觉，言语间有一抹胜券在握的闲适：“而且，就现在的你，比一个女子还不如，怎么和我对抗？”
这句话终于让榻上的人有了反应，他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嘶，喘息半晌才勉强道：“好。”
这便是许了他替自己上药了。
罢了罢了。
周瑜正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笑意，显然，此刻他心情不错。
李嬷嬷不再言语，太阳穴突突地跳，咬牙抑制住疼痛，眼睛却已然闭上了。
周瑜正此刻像个话痨似的，嘴上说个不停，和平时脸上常带着的假笑不同，此刻他脸上的笑，是真心的，甚至有几分骄傲。
只是李嬷嬷一直都没理他，周瑜正也只好换了话题：“你这药虽然能止痛抑血，但疗内伤效果实在不佳，如不设法将这内伤养好，必将反复，难以愈合。”
大概是内伤过重，李嬷嬷的反应有些木，又或者是懂了也当做没懂，好半天，才缓缓地瞥了眼枕边的漆盒，极其缓慢地动了动手臂，从中抓出一个宝石推至他面前。
周瑜正长眸微眯，半天没说话，好半晌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忍住内脏的疼痛，李嬷嬷蠕动了下嘴唇。
“物归原主？”瞧着他的唇型，他替他说了出来，说完静窒了一阵，忽而绽出悲凉的笑意，半挑的长眸中溢出几抹嘲讽：“你当真如此绝情？竟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断绝所有关系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多伤人！”
几乎是咆哮而出。
李嬷嬷仍旧没什么表情，想了想，还是将整只盒子都推了过去。
这一举动让周瑜正的笑容越发诡异，言语间却还是彬彬有礼：“这事稍后再提，现在让我先给你上药！”
话语刚落，不等回答手便向上一扬，覆在他身上的衣物已被掀至腰际。
他的脸仍是女子的模样，身体却截然不同。
衣物下的身体完全赤果，苍劲有力地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黑棕色的肌肤让人觉得充满力量，莫名安心，只是揭开覆在背上的所有衣物，一道深长的剑伤横穿背脊，破坏了美感。
这伤口，虽已结疤，但厚厚的珈壳仍旧触目惊心，更别说内脏被伤成什么模样。
周瑜正一阵心疼，黑眸中隐隐有泪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手指沾上药膏，尽量轻地抹在李嬷嬷的后背上。
他怕他疼。
他却从头到尾都是沉默以对，一声不吭，默默等待着他替他上好药，走人。
敷上去的药膏开始清凉镇痛，他的气息慢慢平复，额头也不在汗如雨下，紧绷的身体得以放松。
毛巾浸透了汗水，周瑜正扔入搁盘中，凝视着这惨不忍睹的背，率先打破了沉寂：“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他们之间，他唯有选择妥协。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漆匣，李嬷嬷若无其事道：“你当初让我动手，就因知道会有这般结果，你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周瑜正眉微皱：“难道——”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片刻后，周瑜正又摇了摇头：“不会的，他武功根本比不上你！”
“是我看他年轻俊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才会一时大意，被他所伤。”此话一出，周瑜正的脸色越发难看，李嬷嬷却毫不在意：“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
周瑜正不置一词，深吸了口气，才道：“被雨一淋，果然伤得狠了，连胡话都开始说了。”
李嬷嬷摇了摇头，不以为然：“我清醒着呢。”
周瑜正淡淡一笑，世间所有人都有可能会背叛他，唯有他不会：“我知道，你好好养着。”
这般，是在气他让他涉险。
他何尝舍得让他涉险，可有些事，他去做，再好不过。
这趣÷阁帐，他迟早会让秦国公府还上。
榻上之人垂着眼，身形僵直，屋内重新陷入一片静默，半晌，周瑜正往他面上扫去，才发现他已昏睡过去。
替他掩好被子，又将周围的东西收拾好，静静注视了他很久，才推开门，冒雨离去。
却没看到，门掩上的瞬间，一滴泪从他眼角划出，淹没在这黑暗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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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他怕，他疼
一声巨响划破了乌黑如墨的天空，暴雨如注倾盆而下。天色如晦，雷声轰鸣，闪电频频闪现，照亮了暗沉沉的屋瓦。
李嬷嬷看了看天空，加快了步子。
背后有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跟在李嬷嬷身后，几次想要上前，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不多时，李嬷嬷就到了自己的屋子，在这周府，他是个例外。
一个明明是下人，却可以单独住一个屋子的人。
轻门熟路地从床榻下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很快从中找出一盒药膏。
屋檐的雨水滴落成线，静默无声，屋内屋外仿佛被这雨幕隔绝开来，唯有屋内的一盏煤油灯还在指示着方向。人影缓慢走入，顺着灯光，手不知是不是碰巧覆上李嬷嬷拿药膏的那手。
李嬷嬷当下心里一惊。
这是他的屋子，怎么会有人来。
“是我。”周瑜正的声音响起，俊美的面庞深远难测：“你身上有伤不便，我来吧。”
李嬷嬷躺在榻上，满头都是疼出来的冷汗，想要挣开，却已然没有力气。周瑜正打开药膏，从旁边绞了一条毛巾，刚按上李嬷嬷的额，李嬷嬷头一别，毛巾就落至一旁。
那双昏沉的眸子瞬间变为戒备，眼瞳戒备地收缩，死死地盯着他，周瑜正觉得心情大好，轻咳一声，掩住好心情：“怎么，不让我给你上药？”
浅笑的俊颜看起来温和无害，地上还有一堆他之前撕碎的衣物，还有那裹胸的白布，周瑜正目光掠过，眸子明显飘了一下。
“你伤在内脏，这药却要上在背上，你确定你能自己上药？”周瑜正给了个不失礼节却无懈可击的理由，轻巧地带过尴尬：“若是再不上药，你怕是等不到我放你出府了。”
榻上的人唇色惨白，一言不发，冷汗已浸湿额发，显然是疼极了。
周瑜正仿佛不曾察觉，言语间有一抹胜券在握的闲适：“而且，就现在的你，比一个女子还不如，怎么和我对抗？”
这句话终于让榻上的人有了反应，他动了一下，发出一声轻嘶，喘息半晌才勉强道：“好。”
这便是许了他替自己上药了。
罢了罢了。
周瑜正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笑意，显然，此刻他心情不错。
李嬷嬷不再言语，太阳穴突突地跳，咬牙抑制住疼痛，眼睛却已然闭上了。
周瑜正此刻像个话痨似的，嘴上说个不停，和平时脸上常带着的假笑不同，此刻他脸上的笑，是真心的，甚至有几分骄傲。
只是李嬷嬷一直都没理他，周瑜正也只好换了话题：“你这药虽然能止痛抑血，但疗内伤效果实在不佳，如不设法将这内伤养好，必将反复，难以愈合。”
大概是内伤过重，李嬷嬷的反应有些木，又或者是懂了也当做没懂，好半天，才缓缓地瞥了眼枕边的漆盒，极其缓慢地动了动手臂，从中抓出一个宝石推至他面前。
周瑜正长眸微眯，半天没说话，好半晌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忍住内脏的疼痛，李嬷嬷蠕动了下嘴唇。
“物归原主？”瞧着他的唇型，他替他说了出来，说完静窒了一阵，忽而绽出悲凉的笑意，半挑的长眸中溢出几抹嘲讽：“你当真如此绝情？竟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断绝所有关系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多伤人！”
几乎是咆哮而出。
李嬷嬷仍旧没什么表情，想了想，还是将整只盒子都推了过去。
这一举动让周瑜正的笑容越发诡异，言语间却还是彬彬有礼：“这事稍后再提，现在让我先给你上药！”
话语刚落，不等回答手便向上一扬，覆在他身上的衣物已被掀至腰际。
他的脸仍是女子的模样，身体却截然不同。
衣物下的身体完全赤果，苍劲有力地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黑棕色的肌肤让人觉得充满力量，莫名安心，只是揭开覆在背上的所有衣物，一道深长的剑伤横穿背脊，破坏了美感。
这伤口，虽已结疤，但厚厚的珈壳仍旧触目惊心，更别说内脏被伤成什么模样。
周瑜正一阵心疼，黑眸中隐隐有泪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手指沾上药膏，尽量轻地抹在李嬷嬷的后背上。
他怕他疼。
他却从头到尾都是沉默以对，一声不吭，默默等待着他替他上好药，走人。
敷上去的药膏开始清凉镇痛，他的气息慢慢平复，额头也不在汗如雨下，紧绷的身体得以放松。
毛巾浸透了汗水，周瑜正扔入搁盘中，凝视着这惨不忍睹的背，率先打破了沉寂：“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他们之间，他唯有选择妥协。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漆匣，李嬷嬷若无其事道：“你当初让我动手，就因知道会有这般结果，你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周瑜正眉微皱：“难道——”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片刻后，周瑜正又摇了摇头：“不会的，他武功根本比不上你！”
“是我看他年轻俊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才会一时大意，被他所伤。”此话一出，周瑜正的脸色越发难看，李嬷嬷却毫不在意：“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
周瑜正不置一词，深吸了口气，才道：“被雨一淋，果然伤得狠了，连胡话都开始说了。”
李嬷嬷摇了摇头，不以为然：“我清醒着呢。”
周瑜正淡淡一笑，世间所有人都有可能会背叛他，唯有他不会：“我知道，你好好养着。”
这般，是在气他让他涉险。
他何尝舍得让他涉险，可有些事，他去做，再好不过。
这趣÷阁帐，他迟早会让秦国公府还上。
榻上之人垂着眼，身形僵直，屋内重新陷入一片静默，半晌，周瑜正往他面上扫去，才发现他已昏睡过去。
替他掩好被子，又将周围的东西收拾好，静静注视了他很久，才推开门，冒雨离去。
却没看到，门掩上的瞬间，一滴泪从他眼角划出，淹没在这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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