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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往往觉得钱经不起花,却总是在时间如流水般逝去后才惊觉,原来世上最经不起花的是时间。

    小孩子不知愁,从来不觉得时间易逝。原来哀叹时光走得太快的一般是中老年,然而现在新一代的年轻人却好像越来越早地进入了中老年状态,身虽年轻,心却已经苍老,比如——

    捧着大茶杯,喝着普洱泡枸杞,盖着毯子,一动不动窝在躺椅上的余笙……

    现年十九,周岁十八的余·风华正茂·笙,正哀戚地看着店外呼啸的寒风,沧桑地感叹着时光易逝、韶华易老……

    “你说,怎么一下子就十二月了呢?”

    “时间啊~真是太脆弱了~人类的生命是多么短暂,你们可得好好珍惜我才行啊~”

    ……

    “可是,大黄不是说,偶师和人偶是生命共享的吗?虽然我能活好久,但是我们的寿命是平均分配的啊……不管怎么算,我们都会活一样久啊?”

    花·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花耿直的话语成功噎死了余笙矫情的无病呻吟。

    哈哈哈,大黄在一旁无声地笑成了狗。

    “叮铃~”

    就在这样和谐友爱的氛围中,象征有客光临铃铛声突然响起。

    室内几人都闻声望去。

    进来的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扎着双马尾,脸上有一对酒窝,一边深,一边浅,看起来就很甜,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她穿着厚衣厚裤厚鞋,裹得严严实实的,连围巾都围上了。

    小姑娘背着一个红色的小书包,好奇又紧张地走进店中,两只手紧捏着书包的肩带,欲言又止。

    生生开门这么久,这还是第一个不是冲着花花来的顾客!

    余笙激动坏了,他就说嘛,辛辛苦苦做玩偶,好不容易填满了货架,看看这些又软又萌的玩偶在货架上翘首以待的样子,怎么可能吸引不到纯洁的顾客呢?

    不可能的!

    你看,纯洁的顾客这不就来了吗?

    他赶紧放下茶杯、甩开薄毯,噌的一下站起身,殷切地凑到小姑娘身边,笑得跟大尾巴狼、啊不是、跟亲切的外婆一样,慈祥地问道:“小朋友,你是不是想来买玩偶呀?”

    小姑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口,有些迟疑地应道:“嗯……你、你就是老板吗?”

    “没错没错,我就是~我姓余,你可以叫我余老板。”

    余笙高兴得连连点头。

    “鱼、鱼老板?”小姑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你是不是不喜欢猫呀……”

    ???

    余笙有些茫然,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一下子跳到了喜欢什么动物上面。

    小姑娘纠结地皱了皱眉头,认认真真地道:“鱼老板,猫猫是好猫猫,不喜欢吃鱼的,你一定要喜欢猫猫好不好?”

    呃……这下余笙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有些哭笑不得:

    “余老板的‘余’是‘多余’的‘余’,不是吃的‘鱼’,当然不会讨厌猫猫啦。你就是猫猫吗?”

    咦?

    好多鱼?

    小姑娘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却一下子想到了好吃的零食,忍不住就有些口水泛滥,但又马上摇摇头,把这些诱人的零食都甩了出去。

    然后她又点点头:“嗯!我就是猫猫!大家都叫我猫猫,只有老师叫我唐玥盈。鱼老板的话,想叫我什么都可以哦。”

    别说,这名字还真挺形象,小姑娘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大猫瞳,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余笙的时候,饶是余笙久经考验,也不得不在这样可爱的猫猫面前丢盔弃甲,举手投降。

    “猫猫真可爱。你想买什么呢?余老板给你打折好不好?”

    猫猫对他的赞美照单全收,像是很习惯的样子。一听到要打折眼睛就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可以打折吗?鱼老板你太好了!我还怕钱不够呢。”

    猫猫皱皱鼻子,放下小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存钱罐来,迫不及待地道:“我想买那只小熊可以吗?”

    她指着第一架第三排最边上的英伦风绅士小熊,努力显得镇定可靠,却掩饰不住地露出了几分急切和紧张。

    看她这样,余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下意识地问道:“你来买小熊,妈妈知道吗?”

    猫猫的脸一下煞白,极力想掩饰的脆弱再也遮掩不住,声音也变得有些虚弱:

    “猫猫是个好孩子……妈妈不知道。”

    她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之前的精神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妈妈不知道,她也很难过,我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所以这件事情我要自己做。如果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先欠着吗?猫猫以后一定会努力攒钱还给你的……再也不吃零食了。”

    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余笙看着黯淡的小姑娘,请她到沙发上坐下。

    花花马上贴心地将自己的天使心巧克力抹茶慕斯分给她一块。

    猫猫看到点心明显很开心,但也只开心了三秒。

    不过这样分享好吃的的善意大概为他们赢得了女孩的信任。她慢慢地向他们诉说了自己的烦恼。

    猫猫就住在锦绣路附近,今年七岁,刚上小学。每天上学的时候都会路过生生。她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欣欣是我最好的朋友,妈妈说我们刚出生就一起玩了,因为妈妈和欣欣的妈妈陆阿姨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陆阿姨说我们就像双胞胎一样,以后也要一直在一起!”

    猫猫和欣欣都很喜欢生生里的玩偶,她们每天上学和放学的时候都会停在这里看好一会儿。

    猫猫最喜欢第二排像妈妈一样温柔的穿小花裙的兔子小姐,欣欣最喜欢第三排像爸爸一样严肃又可靠的小熊先生。

    于是好朋友便约定要一起攒钱,把每天的零花钱都攒起来。等到明年一起过生日的时候,猫猫把小熊先生送给欣欣做礼物,欣欣把兔子小姐送给猫猫做礼物——

    “欣欣说,兔子小姐和小熊先生这么好看,肯定很贵,我们一定要好好攒钱才行。所以欣欣每天都认认真真地把零花钱放到小熊存钱罐里,可是、可是猫猫太贪吃了……”

    说到这里,小姑娘难过地哭了出来:“都怪猫猫太贪吃了,到现在还只攒了一点点钱,根本不够买下小熊先生。”

    “我总想着,不要紧的,今天就吃一点点,明年还那么远,到时候我就攒够钱了。”

    “可是、可是……欣欣……等不到明年了……”

    猫猫眼泪鼻涕俱下,哭得一塌糊涂。

    几天前,欣欣生病了,病得很严重。

    虽然自从生病后,猫猫就再也没有见过欣欣,所有人都拦着她不让她去见欣欣,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欣欣没事的”“她会好起来的”“等她病好了你们就可以再一起玩了”。

    可是小姑娘却意识到欣欣真的病得很严重,她可能会永远离开她——

    “我都听到了,妈妈和陆阿姨打电话,她说:‘……太危险了……会死的……嗯,我不会让猫猫去的……’

    后来妈妈就看我看得特别紧,虽然他们想瞒着我,但是我知道‘死’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说楼下的爷爷已经死了,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欣欣也会这样……如果她‘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不要这样……”

    小姑娘努力克制着抽泣,顶着一张大花脸,把小猪存钱罐举到余笙面前,恳求道:

    “鱼老板,请你把小熊先生卖给我好不好。我以后把所有的零花钱都攒起来给你。欣欣收到小熊先生一定会很开心的,说不定她的病……就会好了。你卖给我好不好……我真的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

    这样的事,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

    余笙替猫猫擦干净脸,轻轻地把她抱进怀里。

    “别害怕,余老板跟你说哦,其实生生的玩偶一点都不贵。你的钱已经很多了,除了小熊先生,你还可以把兔子小姐也一起买走。”

    “真、真的吗?”猫猫不敢置信,“鱼老板,我的小猪存钱罐比欣欣的小熊存钱罐轻好多,肯定不够买你的玩偶的……而且你连看都还没看。”

    ……

    “真的,嗯……因为我不是说过要给你打折吗?而且……其实你的小猪存钱罐非常珍贵,所以你把它也一起给我的话,你就可以把小熊先生和兔子小姐一起带走了。”

    “太好了!”

    猫猫一下子就相信了,她开心地露出一个笑容,脸上的酒窝一边深一边浅,甜得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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