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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伊藤和冲津的组合出现在双打二号场次的时候,开局3-0的比分就显得十分合理。

    左伊藤会出现在这个场次,榎本祹并不觉着意外,赛前的分析中已经非常明确的被指明了的点。可再加一个冲津真波,比赛的胜负就已见分晓。这样说来似乎就有点戏谑的味道,倒好像是冲津变成了奠定比赛局势的关键,而不是她身前挥击游刃有余的左伊藤。

    之所以称为玩笑话,源于对方无法被忽视的实力。如果没有盾一般的后场,左伊藤这把刺又怎能这般逍遥。她们的默契并不存在于二人之间,完全是顶尖高手对于球技本身的同调。

    这样的双打……榎本祹也见过,在电视上。曾经的主角坐在现场,情景就更加真切了。

    月野遥希望她振作起来,指尖不自觉攥住了裤脚。即便冲津的登场有些意外,但榎本祹的实力却也不至如此。连番的落败让月野遥担忧的,是那个孩子。那个在分数报出后还未停止追逐滚向界外的球的孩子。

    如果对榎本尚存愧疚之心,那么对后辈的愧疚已经足足让月野遥喝下了大半杯咖啡,咖啡因隐隐挥发心悸的功能了,说起来也算半个功能饮品。本该迎战的,是自己。纸杯还没落到地上,又折返到嘴边被咕咚咕咚灌上了两口。

    这场比赛中冰帝的对手,是自己。

    无论出于心理评估还是单纯对实力的考究,月野遥还是希望榎本祹能担起这份责任率先自我突破。在这场比赛中她不单是搭档仍是前辈,哪怕她仅年长北村一年不到。

    第四局比赛结束时,终于爆发了蓄势已久的欢呼声。被稍有改写的比分即便只是从零变成了一,已使得对面看台鸦雀无声。只有极少部分人在惊愕中还掺杂着点鄙夷。比如坐在月野遥正对面斜下处翘着二郎腿躺在椅背上的十六夜千姬,撇着嘴向上坐直了几分。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照她的性子,不过是用贬义的话语来阐述善意的提醒。月野遥最不喜欢她这点,想争论的时候都刚巧因为欠费停机了。

    “前辈,要加油啊。”

    或许战胜内心困扰的最终因素是出于对前辈的关怀,北村无忧对着榎本祹惨白的脸颊说道。这是月野遥自打结识北村无忧以来听见她连贯着说出的最大声、最长的话,大到身处应援团侧围的月野遥无需再倾着身子向前探去,才能听到完整的句尾。

    冲津场序的意外、榎本对同类双打组合存有阴影的意外以及改写比分的意外都抵不过此时北村无忧的一句轻言更让人感到意外。哪怕比分是6-0,今天的后辈也已经先一步踏上征途了。

    只因为她的对手,是左伊藤慕伊。一个善用利弊筹划完美计策的左伊藤慕伊,能在她手上讨去半分便宜,绝非偶然。

    “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月野遥说这话的时候,不自主的搜寻着对面的那个孩子,满眼的黄……大约是找不见了。她是个轻言放弃的人,月野遥偏执的认为如果‘我能看到你’的先决条件必然是‘你希望我看见你’。就比如她在小片黄绿相间的队伍中看到了颜色相近的却独树一帜的一抹沙黄。

    “第五局比赛结束,比分3-2,冰帝榎本、北村组合得分。”

    心中有数的人并不会被比分持续回暖的小局迷了双眼。月野遥清楚的知道这场比赛的结局,球技到底差距了些。但月野遥望向北村的时候脸上还是那副藏不住的欣喜。

    她自私的不在意结局,她更加自私的希望北村也不要在意。就这样航行下去!

    “抱歉暂停比赛,虽然在这个时候打扰非常不合适,但是请北村无忧小姐借一步说话。”

    折断她船帆的是警察。

    “车祸经过就是这样;令尊途径周边街道时有些匆忙,因而没有注意到来往车辆。被送往医院抢救后暂时已无大碍,但仍处于昏迷。如果有需要我立刻载你过去。”警察说完便退到场边静静等待。大约他在融进热血的气氛后又感受到冷却,身为始作俑者的自己也感到非常抱歉。

    北村无忧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向场外走去。想着昨晚与父亲约定的胜利……她的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谢谢您,但很抱歉我暂时还不能过去……”

    我还没有资格过去……北村无忧不同寻常速度的转身,是怕下一秒就会丢下拍子奔出场去。

    “请继续比赛。”布满血丝的眼白铺满决绝的色彩,北村无忧用极速发球堵住了三张想要开口说话的嘴,包括隔网而立的对手。

    她明白,从决定的那一刻起,她无法不再执着胜负的意义。

    榎本祹不知道这一球是何时抛出的;就像左伊藤不知道这一球何时会落入己方场内。她们的目光尚还落在月野遥没于人群中淡了颜色的形影上,幼年黑夜中错失亲人的她揪心的抽泣声历历在目。

    “双发失误,15-0,立海大左伊藤、冲津组合领先。”

    “难道不已经失去了比赛本身的意义了吗?”这是教练北白川宗次郎在本场比赛中给出的第一句指导建议,听起来更像是最后一句:“通往罗马的征途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走完的,同学。沿途风景不错,多转转何妨?”

    “裁判,我方选择弃权。”

    先一步说出的,是榎本祹。她终究在最后一刻担起了前辈的职责。

    比迹部电话呼叫的直升机先一步到场的,是宍户亮。不由分说的抄起向他跑来的小巧的身躯,用臂弯护着她坐上后座后拼命向前蹬去。

    她又变回原来样子了!不过又有什么干系?月野遥忽然冲着远去的背影笑道:

    “去什么罗马,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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