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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时光飞逝，院中枫树已见嫣红，枯黄的落叶也在院中堆积了一层。
陆浅捧着手中的花茶，对着院中的秋色暗自出神。
自那之后过了一月有余，这段时日她很少出门，也未曾听闻关于他的消息。
有几次陆浅也想干脆鼓足勇气去找顾衍问个明白，不知怎地每当她下定决心要去找顾衍之时就觉得双脚像被灌了铅一样迈不开步伐，就这样每次到最后她都在心里找了个理由然后默默放弃了。
秋高气爽，连带着人也精神了几分，几个丫鬟忙完了杂务便聚在一起碎碎私语，聊得也无非是城中一些八卦轶事，像是哪家老爷又纳妾了，哪家公子娶了哪家小姐，哪家夫人不好相处之类的。
往日陆浅见到她们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阻拦，毕竟她在现代也时常会去看一些八卦杂志，八卦乃女人的天性，她是完全理解。
但今日却有些不同，陆浅从那群丫鬟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连带着她的脚步都为之停滞。
“你们在谈论些什么？”陆浅难得地凑上前去问道。
丫鬟们被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陆浅，心中更加慌乱，“小姐！奴婢们了，奴婢不该偷懒。”一个模样俊秀的丫鬟急忙认错，连带着其他丫鬟也纷纷跟着悔过。
陆浅倒是没想到她的出现把她们一群人都给吓坏了，她急忙宽慰几人：“无事，闲来无聊随处走走，你们方才可是在谈论顾丞相？”
“是……”那个俊秀丫鬟胆怯地回道。
“可能说与我听听？”陆浅不知怎地有些着急。
“是，小姐，事情是这样的……”丫鬟开始复述她们几人之前的谈论。
陆浅听完，眉头一紧，挥了挥手让她们去了，独自一人站在长廊下出神。
原来是顾丞相近日称病在家，将近一月没能上朝，所以大家私下都有些猜测，但是明面上也没敢多说，方才那几个丫鬟也是从负责采办的仆役口中听来的，不想却被陆浅抓了个正着，要知道这私下非议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也难怪她们几个会大惊失色了。
可这话听在陆浅耳中却是另一番感受了。
顾衍的父亲竟然已经病了这么久，想必他快忙坏了吧，她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心下顿时添了几分无力感。
枫叶如火却静默不语，如同她此刻复杂的心绪难以言说。
顾府也植了不少枫树，然而此刻枫叶喜庆的红色却与顾府上下笼罩着的肃穆气氛格格不入。
那日顾左相回府后便隐约觉得身体不适，本以为是季节更替所致，心想请大夫把脉开几服药喝了就会无事，怎料这病来得如此凶猛，没几日他就只能卧病在床修养。
这一病不仅朝堂上下，顾府内外也是乱成了一团，左相一派起初还态度殷勤，纷纷登门探病，一月之后登门之人却已是寥寥可数，私下都在商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人心果真难测，朝堂上下又何来交心之人？
顾夫人刚伺候顾左相用了药，此刻她正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他，他的眉眼之间已满是风霜，但他睡着的时候眉眼却是舒展开来的，其间仍能寻找到几分旧日的模样，看着熟悉的眉眼，顾夫人恍惚之间竟忆起了多年前的旧事。
那一年，他顾珵还只是个贫穷的赶考学子，而她程婉却是户部尚书之女，程家的嫡长女。
论身份，他与她犹如云泥，怎么也不会扯上关系。只是，这世间缘分向来奇妙，会在何时何地与何人相遇，谁也算不准。
那一日的湘江宴，她与闺中好友女扮男装偷偷混入宴席之中，只为了一睹今年状元郎的风采。不料，就是这一眼竟将她下半生的命运尽数决定。
当得知顾珵在乡下已有妻子，程婉的父亲便用官运仕途暗示他休妻，不料他却是意外的耿直，直言糟糠之妻不下堂，断然回绝了她父亲的提议，语气之决绝倒是让他父亲都险些下不来台。
当时她躲在屏风后听着这一切，明明他的父亲脸上满是愠色，可她却是笑得眉眼弯弯，几欲拍手称赞他不愧是个好儿郎。
最后，她与他还是结了连理，他的妻子名唤小渔，温婉娴静，完全不像个乡下姑娘，并且与她一样，目光中满是对丈夫的仰慕之情。
怎奈天不随人愿，小渔产下一子后便撒手人寰，只留下襁褓中的孩子和他们二人。
多年来，她却是无所出，但她觉得这样也好，可以更加专心地抚养姐姐留下的孩子。看着顾衍一天天地长大，眉眼也同年轻时候的顾珵越来越相似，程婉心中欢喜难掩，每逢七月半总是忍不住碎碎叨叨说上好长一串，最后便是一句“姐姐放心，衍儿很好，夫君也很好。”
不知怎地，回忆着旧事的顾夫人眼中蓄满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淌落。
不知不觉竟然已过去了这些年，父母先后离去，而躺在床上的人也在官场沉浮了这么多年，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耿直的翩翩少年郎，时光磨平了他的棱角，也为他的眉梢眼角增添了几道皱纹。每当在深夜听到他的咳嗽声，她的心总是不由自主地揪起一角，微微泛疼。若是时光能够倒流，她宁愿不要他出人头地，就算是粗茶淡饭，布裙荆钗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谓繁华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珍视之人能陪在身旁，此生足矣。
“娘亲？”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顾夫人的沉思，她慌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去。
“衍儿，你回来了？”来人正是顾衍，这一个月来他忙前忙后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顾夫人看在眼中难免心疼。
“是，我回来了。对了，仆役有封信要给爹，可是爹近日病者，他就交给了我，这位小怜姑娘是何人，怎么没听爹提过？”顾衍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名字，心底隐约升起一丝不安。
“哦，是这样的……”顾夫人将之前的事同顾衍解释了一番，顾衍点了点头，随即利落地拆开了信封。
“衍儿，你这是？”顾夫人还未来得及阻拦，只见顾衍端来烛火凑近信纸，半晌后道了句“果真如此”。
“什么？”顾夫人先是惊愕现在却又被他搞得满头雾水，不知今日顾衍为何如此反常。
“娘亲请看。”顾衍说着将手中的信纸递了过去。
顾夫人接过信纸，只见正面仍是用蝇头小楷写着问候的话语，然后信纸背面却是用经火烤才能显现的药水所书，待她读完欣赏的内容，脸上血色顿失，拿着信纸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上面写了什么？”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原来是床上的顾左相醒转过来了，他见顾夫人读完信后神色不对，顾不上身体尚未痊愈，急忙让她把信交给他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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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时光飞逝，院中枫树已见嫣红，枯黄的落叶也在院中堆积了一层。
陆浅捧着手中的花茶，对着院中的秋色暗自出神。
自那之后过了一月有余，这段时日她很少出门，也未曾听闻关于他的消息。
有几次陆浅也想干脆鼓足勇气去找顾衍问个明白，不知怎地每当她下定决心要去找顾衍之时就觉得双脚像被灌了铅一样迈不开步伐，就这样每次到最后她都在心里找了个理由然后默默放弃了。
秋高气爽，连带着人也精神了几分，几个丫鬟忙完了杂务便聚在一起碎碎私语，聊得也无非是城中一些八卦轶事，像是哪家老爷又纳妾了，哪家公子娶了哪家小姐，哪家夫人不好相处之类的。
往日陆浅见到她们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阻拦，毕竟她在现代也时常会去看一些八卦杂志，八卦乃女人的天性，她是完全理解。
但今日却有些不同，陆浅从那群丫鬟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连带着她的脚步都为之停滞。
“你们在谈论些什么？”陆浅难得地凑上前去问道。
丫鬟们被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陆浅，心中更加慌乱，“小姐！奴婢们了，奴婢不该偷懒。”一个模样俊秀的丫鬟急忙认错，连带着其他丫鬟也纷纷跟着悔过。
陆浅倒是没想到她的出现把她们一群人都给吓坏了，她急忙宽慰几人：“无事，闲来无聊随处走走，你们方才可是在谈论顾丞相？”
“是……”那个俊秀丫鬟胆怯地回道。
“可能说与我听听？”陆浅不知怎地有些着急。
“是，小姐，事情是这样的……”丫鬟开始复述她们几人之前的谈论。
陆浅听完，眉头一紧，挥了挥手让她们去了，独自一人站在长廊下出神。
原来是顾丞相近日称病在家，将近一月没能上朝，所以大家私下都有些猜测，但是明面上也没敢多说，方才那几个丫鬟也是从负责采办的仆役口中听来的，不想却被陆浅抓了个正着，要知道这私下非议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也难怪她们几个会大惊失色了。
可这话听在陆浅耳中却是另一番感受了。
顾衍的父亲竟然已经病了这么久，想必他快忙坏了吧，她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心下顿时添了几分无力感。
枫叶如火却静默不语，如同她此刻复杂的心绪难以言说。
顾府也植了不少枫树，然而此刻枫叶喜庆的红色却与顾府上下笼罩着的肃穆气氛格格不入。
那日顾左相回府后便隐约觉得身体不适，本以为是季节更替所致，心想请大夫把脉开几服药喝了就会无事，怎料这病来得如此凶猛，没几日他就只能卧病在床修养。
这一病不仅朝堂上下，顾府内外也是乱成了一团，左相一派起初还态度殷勤，纷纷登门探病，一月之后登门之人却已是寥寥可数，私下都在商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人心果真难测，朝堂上下又何来交心之人？
顾夫人刚伺候顾左相用了药，此刻她正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他，他的眉眼之间已满是风霜，但他睡着的时候眉眼却是舒展开来的，其间仍能寻找到几分旧日的模样，看着熟悉的眉眼，顾夫人恍惚之间竟忆起了多年前的旧事。
那一年，他顾珵还只是个贫穷的赶考学子，而她程婉却是户部尚书之女，程家的嫡长女。
论身份，他与她犹如云泥，怎么也不会扯上关系。只是，这世间缘分向来奇妙，会在何时何地与何人相遇，谁也算不准。
那一日的湘江宴，她与闺中好友女扮男装偷偷混入宴席之中，只为了一睹今年状元郎的风采。不料，就是这一眼竟将她下半生的命运尽数决定。
当得知顾珵在乡下已有妻子，程婉的父亲便用官运仕途暗示他休妻，不料他却是意外的耿直，直言糟糠之妻不下堂，断然回绝了她父亲的提议，语气之决绝倒是让他父亲都险些下不来台。
当时她躲在屏风后听着这一切，明明他的父亲脸上满是愠色，可她却是笑得眉眼弯弯，几欲拍手称赞他不愧是个好儿郎。
最后，她与他还是结了连理，他的妻子名唤小渔，温婉娴静，完全不像个乡下姑娘，并且与她一样，目光中满是对丈夫的仰慕之情。
怎奈天不随人愿，小渔产下一子后便撒手人寰，只留下襁褓中的孩子和他们二人。
多年来，她却是无所出，但她觉得这样也好，可以更加专心地抚养姐姐留下的孩子。看着顾衍一天天地长大，眉眼也同年轻时候的顾珵越来越相似，程婉心中欢喜难掩，每逢七月半总是忍不住碎碎叨叨说上好长一串，最后便是一句“姐姐放心，衍儿很好，夫君也很好。”
不知怎地，回忆着旧事的顾夫人眼中蓄满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淌落。
不知不觉竟然已过去了这些年，父母先后离去，而躺在床上的人也在官场沉浮了这么多年，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耿直的翩翩少年郎，时光磨平了他的棱角，也为他的眉梢眼角增添了几道皱纹。每当在深夜听到他的咳嗽声，她的心总是不由自主地揪起一角，微微泛疼。若是时光能够倒流，她宁愿不要他出人头地，就算是粗茶淡饭，布裙荆钗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谓繁华不过是过眼云烟，只要珍视之人能陪在身旁，此生足矣。
“娘亲？”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顾夫人的沉思，她慌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去。
“衍儿，你回来了？”来人正是顾衍，这一个月来他忙前忙后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顾夫人看在眼中难免心疼。
“是，我回来了。对了，仆役有封信要给爹，可是爹近日病者，他就交给了我，这位小怜姑娘是何人，怎么没听爹提过？”顾衍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名字，心底隐约升起一丝不安。
“哦，是这样的……”顾夫人将之前的事同顾衍解释了一番，顾衍点了点头，随即利落地拆开了信封。
“衍儿，你这是？”顾夫人还未来得及阻拦，只见顾衍端来烛火凑近信纸，半晌后道了句“果真如此”。
“什么？”顾夫人先是惊愕现在却又被他搞得满头雾水，不知今日顾衍为何如此反常。
“娘亲请看。”顾衍说着将手中的信纸递了过去。
顾夫人接过信纸，只见正面仍是用蝇头小楷写着问候的话语，然后信纸背面却是用经火烤才能显现的药水所书，待她读完欣赏的内容，脸上血色顿失，拿着信纸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上面写了什么？”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原来是床上的顾左相醒转过来了，他见顾夫人读完信后神色不对，顾不上身体尚未痊愈，急忙让她把信交给他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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