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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乎有些诧异，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想要把石阶下的儿子看得更清楚一点，良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罢了，难得你也能这么大声地对我说一次话，既然有话，就都说了吧。今日这里只有我父子二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说完。”
姬戈栀心下一紧，意识到或许这是父王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聆听自己的意见。顿了一下，稍稍理了理思绪，扬声答道，“父王，儿臣以为，当今天下，皇室虽然衰弱，朝政腐朽不堪，但巽朝国祚未曾断绝，贸然起兵，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皇帝登高一呼，我齐国转瞬间就会成为九州共敌！”
“父王，到那时，不用说卫国晋国这些敌国，就是我们如今的盟国楚国也决计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别看楚国轸国两个老狐狸对我们齐国颇为亲善，背地里还不都是在暗通款曲，防备我齐国坐大？而今父王圣明，又逢我齐国风调雨顺，兵精粮足，固然国力强横，但若是贸然与其余八国为敌，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请父王，明鉴。”
“你说的，恐怕连外面值守的禁军兵士都知道，难道你是觉得你的父亲有那么老了，听了这些村夫浅见就会改变主意？”
“父王，或许这些真的连我齐国一乡野村夫都懂，那也不能说明这个道理就是错的。”
“哦？”姬无胤似乎有些不理解，“那照你看来，我应当怎么做，才算对？”
“儿臣以为，父王应维持现状，待到时机成熟·····”
“你是要我等在这里，等着有一天时机成熟，天下人都跪着来我这惊鸿殿，请我去长安当皇帝？”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以为，当今天下，各国豪杰并出，将星闪耀，各国国主又都非愚钝之主，甚至当今陛下亦是难得的贤良皇帝，父亲即便想要挞伐天下，又何必偏要选在此时呢？”
“你没有听懂我的话。我只是想听你说，你觉得还有哪个时候，会比现在更好？我只是想问你，你说完了？”
姬戈栀一时间噎住，想答话，却又回答不上来。
“你不知道！”姬无胤的语气依旧那么淡漠疏离，“你不知道！你只知道等待时机，却不知道时机从来不待人。”
“可是父亲，当下局势，儿臣所言，可有错漏？”
“你说的没错，只是漏掉了一点。”姬无胤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请父亲指点！”
“你没错，你只是漏了一件事，一件小事。”姬无胤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流露着淡淡的失望、和萧索。
姬戈栀不解，他听出了父亲语气中的哀伤跟失落，然而天下大势如此，人所共知，自己又到底是算漏了什么，惹得父亲失望？
姬无胤只是微微扬首，幽幽说道，“你只是忘了，你的父亲，快要老了。”平日里，姬戈栀从来不愿直视自己威严的父亲，淡褐色的眸子里，他的目光总是那么淡漠而锐利，像是要穿透自己的心。
然而此刻的姬无胤，就这么静静地在窗边站着。望着东边天际那轮血红的朝阳，一缕花白的额发被清晨的微风吹起，记忆中宽阔高大的身躯，其实看起来，也不过只跟自己差不多，而或许是披着袍子的缘故，背部显得微有些佝偻。
姬戈栀这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钢铁般的父亲，真的老了。
“父亲······”
“你要记得，我从小教给你的，身处乱世，胜生败死就是我这一生的准则。你的父亲，十三岁杀人，十四岁随军出征，大小混战数十场，曾经多少次在死里求生，我都有我手中的剑陪着我。只要握紧了手中的剑，我就不怕死，也不会死。但是现在，我快老了，你看见我这些白发了吗？我不怕死！我只是不甘心！我只是怕就这么老死床榻！”
“那么，现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齐国国主姬无胤突然转身，发出猛虎般的咆哮：“你这就说完了？我姬无胤的儿子，鼓起二十年积累的勇气，要对他父亲说的，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姬戈栀被大殿中这声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浑身一抖，呆呆地愣住了，怔怔的望着这个有些陌生的中年人，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幼年初学骑射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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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乎有些诧异，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想要把石阶下的儿子看得更清楚一点，良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罢了，难得你也能这么大声地对我说一次话，既然有话，就都说了吧。今日这里只有我父子二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说完。”
姬戈栀心下一紧，意识到或许这是父王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聆听自己的意见。顿了一下，稍稍理了理思绪，扬声答道，“父王，儿臣以为，当今天下，皇室虽然衰弱，朝政腐朽不堪，但巽朝国祚未曾断绝，贸然起兵，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皇帝登高一呼，我齐国转瞬间就会成为九州共敌！”
“父王，到那时，不用说卫国晋国这些敌国，就是我们如今的盟国楚国也决计不会站在我们这边，别看楚国轸国两个老狐狸对我们齐国颇为亲善，背地里还不都是在暗通款曲，防备我齐国坐大？而今父王圣明，又逢我齐国风调雨顺，兵精粮足，固然国力强横，但若是贸然与其余八国为敌，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请父王，明鉴。”
“你说的，恐怕连外面值守的禁军兵士都知道，难道你是觉得你的父亲有那么老了，听了这些村夫浅见就会改变主意？”
“父王，或许这些真的连我齐国一乡野村夫都懂，那也不能说明这个道理就是错的。”
“哦？”姬无胤似乎有些不理解，“那照你看来，我应当怎么做，才算对？”
“儿臣以为，父王应维持现状，待到时机成熟·····”
“你是要我等在这里，等着有一天时机成熟，天下人都跪着来我这惊鸿殿，请我去长安当皇帝？”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只是以为，当今天下，各国豪杰并出，将星闪耀，各国国主又都非愚钝之主，甚至当今陛下亦是难得的贤良皇帝，父亲即便想要挞伐天下，又何必偏要选在此时呢？”
“你没有听懂我的话。我只是想听你说，你觉得还有哪个时候，会比现在更好？我只是想问你，你说完了？”
姬戈栀一时间噎住，想答话，却又回答不上来。
“你不知道！”姬无胤的语气依旧那么淡漠疏离，“你不知道！你只知道等待时机，却不知道时机从来不待人。”
“可是父亲，当下局势，儿臣所言，可有错漏？”
“你说的没错，只是漏掉了一点。”姬无胤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
“请父亲指点！”
“你没错，你只是漏了一件事，一件小事。”姬无胤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流露着淡淡的失望、和萧索。
姬戈栀不解，他听出了父亲语气中的哀伤跟失落，然而天下大势如此，人所共知，自己又到底是算漏了什么，惹得父亲失望？
姬无胤只是微微扬首，幽幽说道，“你只是忘了，你的父亲，快要老了。”平日里，姬戈栀从来不愿直视自己威严的父亲，淡褐色的眸子里，他的目光总是那么淡漠而锐利，像是要穿透自己的心。
然而此刻的姬无胤，就这么静静地在窗边站着。望着东边天际那轮血红的朝阳，一缕花白的额发被清晨的微风吹起，记忆中宽阔高大的身躯，其实看起来，也不过只跟自己差不多，而或许是披着袍子的缘故，背部显得微有些佝偻。
姬戈栀这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钢铁般的父亲，真的老了。
“父亲······”
“你要记得，我从小教给你的，身处乱世，胜生败死就是我这一生的准则。你的父亲，十三岁杀人，十四岁随军出征，大小混战数十场，曾经多少次在死里求生，我都有我手中的剑陪着我。只要握紧了手中的剑，我就不怕死，也不会死。但是现在，我快老了，你看见我这些白发了吗？我不怕死！我只是不甘心！我只是怕就这么老死床榻！”
“那么，现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齐国国主姬无胤突然转身，发出猛虎般的咆哮：“你这就说完了？我姬无胤的儿子，鼓起二十年积累的勇气，要对他父亲说的，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姬戈栀被大殿中这声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浑身一抖，呆呆地愣住了，怔怔的望着这个有些陌生的中年人，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幼年初学骑射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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