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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到了,医生给她量了体温,38度七,快三十九度了,先打了退烧针,然后挂了一点消炎的水。在医院待到了后半夜,沈雯的退烧了,体温平稳下来,靠在输液室的床上眯了一会,孙安平在病房在的椅子上睡了一晚上。早上五点多,两人出了医院,在医院门口的早点摊吃了一碗馄钝。

    走回了大榕树胡同,沈雯停留在破沙发旁边,低声说道:“谢谢你,大锅,我……我将来回家了,一定把钱还给你,真的太谢谢你了”孙平安把嘴里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说道:“你烧刚退下去,不能住在这种连风都挡不了的地方,住我家吧”怕引起误会,又抓紧解释道:“我明年不在铁厂做了,要回村里,父母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人,房子正好空着,房租还有几个月才到期,你可以先住着”

    思考了一下,沈雯同意了,她跟着孙安平回了小房间,孙安平用个大包裹,把行李都塞进去。不多,就一些衣服和日用品,锅碗瓢盆和被子都留给了沈雯,临走时还留了十块钱。沈安平走了以后,沈雯就把小房间打扫了一下,把被褥都拆洗了一遍。正房住的是房东一对老夫妻,老夫妻见房子里住的不是孙安平,还询问了半天。

    因为不太熟悉北方的方言,沈雯的解释乱七八糟的,大概意思就是她是孙安平的亲戚,孙安平回家过年了,所以把房子给她住了。不知道老夫妻听懂了没有,反正他们后来没有在问了,看见沈雯洗被套的时候,房东大娘还提醒她不要废水,顺便递给她一副橡皮手套。冬天里洗被套,很不明智,沈雯也是洗了以后才知道的,这儿不是南方,没有太阳,不会干只会冻住。

    小房子里除了单人床,一个掉漆的柜子,一个小铁炉子和一个矮桌子,就什么都没有了。掉漆的柜子下放衣服,上面放碗筷,把饭放在上面,坐在床上就能够得到。小铁炉旁边的矮桌子上,放着一个炒锅和一个饭锅,一些调料。沈雯翻了翻,找到了半袋小米和小袋的面,还有一罐子的咸菜。

    铁炉子是烧煤块的,煤块在秋天时就坐好了,垛在房檐下,省着点用,够她一冬天烧了。她往炉子里添了两块煤,把锅坐上,等水烧开,把小米洗了洗,撒在锅里。熬了一会,她碗盛起来,吸溜了一口,这是她在北方喝的第一口热饭。吃完饭,她把锅刷了,躺在床上,盖着没有被套的被子,心里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脑子里一会是家里的景象,一会是她跑出来后的苦难,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她把冻成冰块的被套床单收拾到屋子,在房子里拽了跟绳子,把床单和被罩搭开。手里紧紧的捏着孙安平留的十块钱,这十块钱够她用大半个月,但过了半个月,她总得生活吧,所以她准备今天出去找工作。在大榕树附近溜达了一上午,没有任何收获,回家把面拌成疙瘩,就着咸菜吃完了。

    下午,她又出去找工作,碰到两家招工的,一家是售货员一家是给厂里做饭的,言语不通加上不懂北方的口味,她失败了。天黑了,她裹紧棉袄回大榕树时,在街口的包子铺看到了招工信息。眯着眼睛,在黑暗中把招工信息看完了,需要手脚麻利的,会包包子和蒸馒头,一个月二十二块钱。她扣着直接想了半天,她手脚麻利,但不会包包子和蒸馒头啊。转念又想想,不会可以学啊,又不是什么难事儿,于是她准备明天早上回来试试。

    回了小房子,又熬了米糊糊,被套和床单半干,哎,晚上又要盖没有被套的被子了。第二天一早,她早早起床,吃了饭,把手洗干净,找了个剪子把指甲剪干净,捯饬了一下,才出门。到了包子铺,她敲门进去,一股白色的蒸汽扑在了她的眼睛上,一个爽朗的声音传道耳边:“是要包子吗?刚出炉的,有猪肉大葱的,韭菜鸡蛋的,还有馒头,你要哪个?”

    “……”她哪个都想要,早上没吃饱,包子的香味让她的口水在嘴里肆意。还好理智把她拉回了现实,她指了指外面窗户上的招工信息,做了一个捏的动作。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她一说话就听出来不是本地人,有些地方专门坑外地人,对外地人意见也特别大。防人之心不可无,沈雯选择了不说话,白色蒸汽渐渐消失,露出了一个人形。一个盘着头,穿着灰色毛衣和黑色围裙的四十多岁的大娘出现在她眼前。

    看到沈雯指招工信息,比手画脚的动作,明白了她是来招工的,也猜测出她是个哑巴。为难道:“哎呀,我们这儿买包子需要招呼客人,你不能说话……”沈雯心往下沉了沉,看来是没戏了。她准备离开了,刚转过身子,就听大娘说道:“哎呀,看你可怜,先留下试试吧”沈雯惊喜的转身,脸上仰着大大的笑容,给大娘鞠了躬。

    于是,沈雯就留在了包子店,一开始不会捏,跟着大娘学了半天,已经能跟的上大娘的节奏了。

    天黑了,沈雯从包子铺离开,手里拽着今天刚发的工资,二十二块钱。和几个大包子,明天是除夕,不用来上班,放假到初五呢。她盘算着手里的钱,一部分去割点肉,快过年了,总要吃顿好的。一部分买个棉袄,这个棉袄脏了,也好有个替换的。还有一部分留下来,攒着还给孙安平,他也是个辛苦人,不能白用人家的钱。

    把孙安平的钱还了以后,她就开始攒回家的火车票钱了,大概明年秋天的时候,她就能回家了。到了家门口,就看到门口堆着一堆的吃的和用的,正想着是谁的呢!正房就出来一个人,是孙安平,他冲着沈雯一个憨笑,说道:“你回来了!”沈雯开了门,招呼他进去:“孙大锅,你啥时候来的,外面冷了,进来喝口热水吧”“不了,不了,我给你送点东西,马上就走了,晚了没回村的车”孙安平推辞道。

    他蹲下在一堆的年货中,翻找了半天,拿出了几斤肉和一些水果蔬菜,说道:“过年了,你还没买年货吧,我正好多买了点”沈雯愣了一下,道谢接了过去。孙安平还没有完,提出了大半袋土豆,半袋子面和一瓶子麻油,说道:“这都是自家种的,你就将就这吃吧”“这个不行,孙大锅,真的是太多了,你快拿回去吧,我不能收”沈雯看到这些东西眼睛都直了,这么多,他是怎么从村里拿下来的。

    “哎,没事,自家种的不值钱,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多”孙安平手脚利落的把土豆和面扛回了室内。沈雯眨眨眼睛,推辞不了,只有收下啦!孙安平把东西放下便离开了,沈雯把套着被罩的被子裹在身上,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钱,数了数,有二十五块之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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