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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泽醒来的时候正在自己家的床上躺着。
与其说在家比如说是待在暂时的居住地，他眨了眨眼，疲惫感从四肢百骸里流出来。试着动了动手，完全使不上力气，身体大概是进了食，胃部没有空荡感。
看来不是身体肌肉部分的供能问题，而是大脑主导下的神经控制的问题。多年封闭的回路被爆发式的打开，后续变得疲惫无力，协调错乱属于正常反应。
他看了一眼旁边，是夜晚，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一片黑暗。现在暂时是动不了了，拿出纸人也做不到。很糟糕的处境，但是他还能指使别人。
“你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随着一声呼唤，衣袖内部的折刀微微发热，黑气从里面钻出来，在床边凝聚成一个烟雾模糊的人形。
“既然可以形成人形的话，就给我开灯，然后给我倒点水来。”
回答他的是拍在头上的一巴掌。
“一顿罪没受够，小子你使唤人的本事倒是长进了。”
齐泽笑；“这不是有你在才这么使唤吗。”
黑龙懒得和他争论，嘟嘟囔囔的开了灯，然后倒了一杯水过来。齐泽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被灯光刺激得泛起泪水，过了十几秒才看清这张很久没看到的脸。
面前的人剑眉星目，五官俊朗，线条冷凝凌利。泼墨黑发用墨冠束起，一双金眸毫不掩饰锋锐，容貌精致得不似人类。俨然是一个古代气息浓重的样貌，衣服却换成了现代简约的穿着风格。
真是陪伴了他十余年的守护者。
“虽然很不用看见你那碍眼的黑袍子了，但衣服都换了怎么不干脆把头发也剪了，这也太违和了。”齐泽打量了一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而且都一把年纪了还装嫩，要脸吗。”
“说的好像你小时候不是长袍长发似的，小豆丁正装都撑不起来。”黑龙哼了一声撩起自己及腰的黑发，傲然道：“老夫可和你们人类不一样，龙的任何一处都是高贵珍稀的，损伤是不敬。”
“得了吧，老年人的观念。”
“不知礼节的臭小子。”
黑龙的年岁已经千年，一直对于古代的一些习惯又基础的保留。虽然看起来也不是墨守成规顽固不化的人，但是在一些观念上下意识的沿袭以前的。但是他说的也没错，有些认识就算是古代的在现在也适用，例如龙身上的材料都是珍稀的，而且一条龙现在已经是稀世珍宝一般的存在了。
异能者之所以不在现世打主意，就是因为现世并不存在龙种这样的材料，所以纷纷去彼界进行收集。如果让人知道齐泽这里条龙，来的恐怕就不是一个介阳的人了。
喝过水后，齐泽看着天花板，不言不语，耳边只有电器待机的噪音。
黑龙把水杯放到一边，略显苍白的皮肤下骨节修长有力。龙天生带有对弱小生物的压迫感，只是随意的一瞥就使人倍感压迫。齐泽虽然这么多年没大没小的和对方斗嘴，但当黑龙态度变化时还是能敏锐感知到那属于古老龙族的威严。
“为什么出手？”黑龙问。
齐泽轻轻偏过头，语气轻松道：“想出手就出手了呗。”
“你又不是元阳那孩子，自己体内的东西做不到随便抽出来。要不是我护住你，你这身体说不准就崩溃了。”
“所以感谢你又往我身体里灌宝贵的龙血了，恭喜你离终点又进一步。”
那时候元阳遇到黑龙使用齐泽的身体，其实并非他所说的那样只是拿出来感受现世活着的快了，而是借用龙种的特殊体质进行修复。虽然作为器灵的黑龙早就没有了肉体，但是他可以通过占据肉体而将自己的特性活化，被占据的肉体可以得到龙种的恢复力和强力体魄，不仅是把齐泽回路破损的身体恢复到可以行动的状态，连把元阳这种经受足够训练的异能者都能随手扔出去，可见其强力。
然而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事，得到这样的特权的代价是躯体被龙化。说得简单点，齐泽最开始定下的契约法则中就有将自己龙化完成的身体交给对方的条例。就像那个交换的界灵一样，黑龙也是通过契约而吞噬齐泽的身体，只是立场是双方自自主愿罢了。
古往今来通过法则定下特别契约的案例数不胜数，何况齐泽的家族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传统而唯利是图的家族，作为消耗品的子嗣能够得到力量当人是划算的，即使是用完就丢失。但是这并不代表齐泽和黑龙都遵循这种想法，黑龙并不急着得到肉体，齐泽也并不那么想死。
因此他们通过了一场合谋让齐泽对于家族失去了价值，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好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你那时候说，你想要自由的人生，因此老夫答应了你。”黑龙在床边坐下，悠悠道：“虽然老夫确实需要得到自己的真名和肉体，但是不代表老夫就期待你早早去死。”
“你当年是个很会利己的小家伙，因此老夫相中了你。但是昨天那种因为别人而不计后果的发火的做法，确实让老夫吓了一跳。”
“老夫纵然能听到你的心声，却也猜不透你的心思。和那个人造人勾搭意味着你会失去你所想要的闲散人生，你真的决定如此？”
一连串的话语把齐泽的过失都点名了一遍，齐泽翻了个白眼，也知道这老家伙不好糊弄，看着是个人类的年轻皮相，其实皮层底下还是个老辣的灵魂。
沉默片刻，齐泽才开口。
“我没有打算为她赔上自己的人生，但是她告诉了我一件事，我们这样的人是无法脱离法则逍遥生存的。这不是认命，而是当年我自己的血统里无法克制的本能。”
“我确实很多年没有出手过。灭杀那个界也的确是出于愤怒。不全是为了木乃，也是我自己的情绪。”
黑龙安静听了一会，又拿起那灯下的杯子，慢无标签的晃了晃，盯着晃荡水面上白色的光斑得出结论：“你联想到你母亲了?”
他现在没有在折刀里而是独立在外，因此断了和齐泽的心念感知。但是陪伴多难，他知道齐泽的难处。
齐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目光移到自己没法控制的手指上。木乃死去的那一幕依然记得很清楚，剑从自己脊髓里抽出的感觉疼痛到无法忘记，手指上仿佛还残余着自己骨血铸成的尖锐剑柄的感觉，沾满温热的血腥，就像当初那个人死去的时候一般。
“本来以为自己快忘了，这不又想起来了。”
他轻声道，然后自己都觉得这发言幼稚可笑。
黑龙漠然站起来，把杯子里的水倒掉，漆黑的眼睫垂了下来，盖住了逼人的金色。
“所以说，你到底还是个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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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泽醒来的时候正在自己家的床上躺着。
与其说在家比如说是待在暂时的居住地，他眨了眨眼，疲惫感从四肢百骸里流出来。试着动了动手，完全使不上力气，身体大概是进了食，胃部没有空荡感。
看来不是身体肌肉部分的供能问题，而是大脑主导下的神经控制的问题。多年封闭的回路被爆发式的打开，后续变得疲惫无力，协调错乱属于正常反应。
他看了一眼旁边，是夜晚，没有开灯的房间里一片黑暗。现在暂时是动不了了，拿出纸人也做不到。很糟糕的处境，但是他还能指使别人。
“你要看戏到什么时候。”
随着一声呼唤，衣袖内部的折刀微微发热，黑气从里面钻出来，在床边凝聚成一个烟雾模糊的人形。
“既然可以形成人形的话，就给我开灯，然后给我倒点水来。”
回答他的是拍在头上的一巴掌。
“一顿罪没受够，小子你使唤人的本事倒是长进了。”
齐泽笑；“这不是有你在才这么使唤吗。”
黑龙懒得和他争论，嘟嘟囔囔的开了灯，然后倒了一杯水过来。齐泽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被灯光刺激得泛起泪水，过了十几秒才看清这张很久没看到的脸。
面前的人剑眉星目，五官俊朗，线条冷凝凌利。泼墨黑发用墨冠束起，一双金眸毫不掩饰锋锐，容貌精致得不似人类。俨然是一个古代气息浓重的样貌，衣服却换成了现代简约的穿着风格。
真是陪伴了他十余年的守护者。
“虽然很不用看见你那碍眼的黑袍子了，但衣服都换了怎么不干脆把头发也剪了，这也太违和了。”齐泽打量了一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而且都一把年纪了还装嫩，要脸吗。”
“说的好像你小时候不是长袍长发似的，小豆丁正装都撑不起来。”黑龙哼了一声撩起自己及腰的黑发，傲然道：“老夫可和你们人类不一样，龙的任何一处都是高贵珍稀的，损伤是不敬。”
“得了吧，老年人的观念。”
“不知礼节的臭小子。”
黑龙的年岁已经千年，一直对于古代的一些习惯又基础的保留。虽然看起来也不是墨守成规顽固不化的人，但是在一些观念上下意识的沿袭以前的。但是他说的也没错，有些认识就算是古代的在现在也适用，例如龙身上的材料都是珍稀的，而且一条龙现在已经是稀世珍宝一般的存在了。
异能者之所以不在现世打主意，就是因为现世并不存在龙种这样的材料，所以纷纷去彼界进行收集。如果让人知道齐泽这里条龙，来的恐怕就不是一个介阳的人了。
喝过水后，齐泽看着天花板，不言不语，耳边只有电器待机的噪音。
黑龙把水杯放到一边，略显苍白的皮肤下骨节修长有力。龙天生带有对弱小生物的压迫感，只是随意的一瞥就使人倍感压迫。齐泽虽然这么多年没大没小的和对方斗嘴，但当黑龙态度变化时还是能敏锐感知到那属于古老龙族的威严。
“为什么出手？”黑龙问。
齐泽轻轻偏过头，语气轻松道：“想出手就出手了呗。”
“你又不是元阳那孩子，自己体内的东西做不到随便抽出来。要不是我护住你，你这身体说不准就崩溃了。”
“所以感谢你又往我身体里灌宝贵的龙血了，恭喜你离终点又进一步。”
那时候元阳遇到黑龙使用齐泽的身体，其实并非他所说的那样只是拿出来感受现世活着的快了，而是借用龙种的特殊体质进行修复。虽然作为器灵的黑龙早就没有了肉体，但是他可以通过占据肉体而将自己的特性活化，被占据的肉体可以得到龙种的恢复力和强力体魄，不仅是把齐泽回路破损的身体恢复到可以行动的状态，连把元阳这种经受足够训练的异能者都能随手扔出去，可见其强力。
然而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事，得到这样的特权的代价是躯体被龙化。说得简单点，齐泽最开始定下的契约法则中就有将自己龙化完成的身体交给对方的条例。就像那个交换的界灵一样，黑龙也是通过契约而吞噬齐泽的身体，只是立场是双方自自主愿罢了。
古往今来通过法则定下特别契约的案例数不胜数，何况齐泽的家族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传统而唯利是图的家族，作为消耗品的子嗣能够得到力量当人是划算的，即使是用完就丢失。但是这并不代表齐泽和黑龙都遵循这种想法，黑龙并不急着得到肉体，齐泽也并不那么想死。
因此他们通过了一场合谋让齐泽对于家族失去了价值，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好歹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你那时候说，你想要自由的人生，因此老夫答应了你。”黑龙在床边坐下，悠悠道：“虽然老夫确实需要得到自己的真名和肉体，但是不代表老夫就期待你早早去死。”
“你当年是个很会利己的小家伙，因此老夫相中了你。但是昨天那种因为别人而不计后果的发火的做法，确实让老夫吓了一跳。”
“老夫纵然能听到你的心声，却也猜不透你的心思。和那个人造人勾搭意味着你会失去你所想要的闲散人生，你真的决定如此？”
一连串的话语把齐泽的过失都点名了一遍，齐泽翻了个白眼，也知道这老家伙不好糊弄，看着是个人类的年轻皮相，其实皮层底下还是个老辣的灵魂。
沉默片刻，齐泽才开口。
“我没有打算为她赔上自己的人生，但是她告诉了我一件事，我们这样的人是无法脱离法则逍遥生存的。这不是认命，而是当年我自己的血统里无法克制的本能。”
“我确实很多年没有出手过。灭杀那个界也的确是出于愤怒。不全是为了木乃，也是我自己的情绪。”
黑龙安静听了一会，又拿起那灯下的杯子，慢无标签的晃了晃，盯着晃荡水面上白色的光斑得出结论：“你联想到你母亲了?”
他现在没有在折刀里而是独立在外，因此断了和齐泽的心念感知。但是陪伴多难，他知道齐泽的难处。
齐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目光移到自己没法控制的手指上。木乃死去的那一幕依然记得很清楚，剑从自己脊髓里抽出的感觉疼痛到无法忘记，手指上仿佛还残余着自己骨血铸成的尖锐剑柄的感觉，沾满温热的血腥，就像当初那个人死去的时候一般。
“本来以为自己快忘了，这不又想起来了。”
他轻声道，然后自己都觉得这发言幼稚可笑。
黑龙漠然站起来，把杯子里的水倒掉，漆黑的眼睫垂了下来，盖住了逼人的金色。
“所以说，你到底还是个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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