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东孟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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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天气融得山下的河水开了冰，水涨船高，江面上热闹了许多。虽仍吹着浸过寒气的风，却也委实比前些日子暖人心脾。孟府那方去处，端的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姿态，朱红的门漆于日光下焕着微光，瓦楞精奇，雕工卓越，府中下人来往，穿梭于那小榭流水、碧瓦朱甍之间，倒也真是一派热闹。
江东地界不似关中云城、关外楼兰那般萧瑟，更遑乎常年刮着烈风的青海怕是难及其一隅。想及此，云宋不由挂念起驻守青海湖的燕北雪，早知今日如此忧心，当初便不叫他去做这苦差事，可倘若他不去又有谁肯去呢。
忌欢挑开马车帘子轻轻呼了口气，那温暖的气息迎风散去，已不若在祁山那会儿出口成雾了。
于是，他放下帘子道：“江东这处着实比山中气候温和些，瞧瞧这风貌，约摸着再过半月你便可以脱下狐裘了。”
云宋拢了拢袖子，不经意间露出了端放在腿上的汤婆子。这天虽还是早春的天，可江东的街上女子穿襦裙、男子换棉袍之象随处可见。说到底，她的身子还是太单薄了。
“你瞧着晋川这方城池于我是好是坏？”她问。
忌欢盈盈笑着不作回答，外头驾马的苍耳接过话：“倘若姐姐在晋川寻到了可心的人儿，那这地方实在是好地方。”
云宋不禁失笑：“哪来什么可心人儿？如今若说江东还有什么令我可心的人儿，我想大约也只有你玉箫哥哥了。”
忌欢也笑了，一边笑却一边摇头：“他虽是个令人可心的大才，却只惜生错了身份。”
“话也不是这样讲，”云宋捧了捧汤婆子，“这样的人能与之结识，也不枉行走江湖一场。”
马车沿着护城河一路向西，很快便能听得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叫卖声，苍耳嘴馋，驾车的步履都慢了下来。忌欢唯恐云宋的身子难耐舟车劳顿，于是将苍耳打发进了马车里，这下子倒惹得半大的小少年不高兴了。
“忌欢哥哥就是心硬，我便只行的慢些看一看都不准。”苍耳一边抱怨着，一边又从马车侧壁的抽屉里取出一方木盒子，打开一瞧，各式各样的糕点应有尽有。
“再有半刻钟便到你玉箫哥哥府上了，届时莫和他客气，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云宗的糕点做得委实不够火候。”
正说着，外头的忌欢招呼了一声：“少宗主，后面似乎跟着皇室的马车，我们让是不让？”
云宋迟疑片刻又对苍耳使了个眼色，小家伙急忙探出脑袋去看了一会儿，才说：“我猜那大约是南楚一位亲王的马车，图腾似龙非龙，却少了两个利爪，”顿了一会，苍耳恍然大悟般拉长音调：“端——亲——王——府——”
“那便让他先过，总归是个王爷。”云宋正说着，忌欢也停了车。端亲王府的马车呼啸而过，掀起一阵微风，吹得马车帘子扬起一角，透过日光映照的地方，云宋的眼睛几乎是被刺痛了的。那没入瞳孔的不是白色光芒，却只是车里那人宛若神祇的华光。
一眼天涯。
好一个王侯将相之势。
马车复又缓缓前行，云宋侃侃而来：“这倒有些为难了，本想赶着日头早尚可与玉箫叙叙旧……忌欢，走南巷绕小路，算起来再转两个街角便能到了。”
苍耳又乐呵了：“姐姐，南巷有家桃酥不错……”云宋点点头，算是成全了小家伙肚子里的馋虫。
“阿宋！”蓦然而来的呼喊声在马车才出南巷时便传开了，云宋走出马车，对面的可心人儿缓步出来的，穿淡淡的青，淡青黛，袖口绣金丝玉荷，戴荷白冠，束蚕丝腰带，陌上如玉人似是芙蓉落眉骨，却不失男儿英气气宇，好似画里人。
青丝缭乱，素面陈霜。
“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好？吃得可好？睡得可好？”
他轻轻拥着怀里单薄的女子，若即若离，恍然间便松开了。
那是玉箫，看似慵懒如睡猫的孟府嫡子。
“身体尚好，吃得好，睡得也好。你呢？”她说。
“一切都好。”
“玉箫哥哥！”苍耳见了孟玉箫欢喜得不得了，隔着老远便提着桃酥扑了过来，重重地撞进素衣男子的怀里，扑面飘过的则是幽远的茶香。
“你这小子，长高了！”拍了拍苍耳瘦弱的肩膀，玉箫又欲招呼云宋进府，忌欢笑着：“孟公子，端亲王府的马车就快到了。”
“呵，来得倒早。”
云宋向忌欢颔了颔首，提步往内院走去：“听说孟贵妃娘娘今日也回了娘家，我去坐坐可方便？”
玉箫笑答：“方才姐姐还念叨你呢。”
孟府虽居武林第二之位，内里却委实不如祁山云宗，更遑乎如今大宗主所住的云莲山了。
孟贵妃嫁入皇宫前安居在大夫人的含香阁，以彰显嫡出女儿的尊贵。当年，孟贵妃姐弟虽所处正室，却无奈大夫人并不得孟老爷宠爱。玉箫性子慵懒，孟贵妃性子恬淡，若不是当年云宋从中帮扶，怕是正室早已被盛宠的三夫人踩在脚下身首异处了。
“你说说，方才还念叨云姑娘，这不就来了？”陈嬷嬷是宫里服侍的老人儿，早些年近御前侍候，如今忠心于孟贵妃，倒也赤心可鉴。
“陈嬷嬷有礼了，”云宋打着哈哈，显得很是自然，“见过孟贵妃娘娘。”
“你我还在意这见礼？”孟贵妃立马倒了茶，“快坐吧，久不见你，身体如何？我瞧着小脸又瘦了。”陈嬷嬷有眼力，立刻对随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便见原本热闹的含香阁只剩了三人。
“玉箫传信到宫中说你会来，你今日便跟着我，如何？”孟贵妃压低了声线，“这茶怎样？宫中的西湖龙井，回头让陈嬷嬷给你包一些。”
“云宋遗憾，早年没能得个姊妹，如今见了姐姐很是亲切。”笑容愈发的深，心中却也明了。孟贵妃不知打的什么算盘，宫中沉浮许久，想来她也不似早年，如今竟玩弄起权术。
只是，贵妃娘娘意欲何为？
日头正盛的时候，宫里的人也来了个七七八八，孟老爷在正厅设了筵席为京城奔波而来的权贵们接风洗尘。云宋与孟老爷寒暄了几句，带着忌欢、苍耳随孟贵妃入了偏厅，仔细瞧这处地方正能将厅里人物一览无余。
风起了，带着阵阵寒意萧瑟了乍生的嫩叶，恍一白衣少年郎乘云而来，云水玉兰缎，金丝祥云袖，面容宛若皎月光辉，修眉胜似墨趣÷阁入画，素手清光，指骨青白——正是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的好样貌。他与一人缓步行路，如雾霭般迷离，唇角噙一弯非笑的弧度，青丝竟散漫地随步履来回飘扬，仔细打量之下却那般从容。
是端亲王府的马车里看到的那人。
与他同来的人雍容一方，金龙华服，紫玉华冠，端的是大家的贵气，扬的是男儿的风流。二人相距三尺，言谈举止皆如行云流水，毫无偏差。云宋端详了一阵，心中揣度两人的身份。
“呦贵妃娘娘，孟府何时雪藏了一枚冰清玉洁、亭亭玉立的美人儿了？不如纳入我府中如何？”穿着华贵的男子快步向孟贵妃走了过来，眼里的戏谑昭然若揭。
云宋悄然，微微笑了笑。
“楚小王爷说笑了。”孟贵妃打了哈哈本想蒙混过去，谁知小王爷不依不饶：“你便告诉我吧，这美人儿在你府中是花瓶，在我府中可就是小端亲王妃了不是？”
云宋心头一滞，倘若面前衣着华贵之人是小王爷，那翩翩白衣的公子又是何人？
孟贵妃面色略有难堪，正巧白衣男子才到：“小王爷，何必如此急切？贵妃娘娘还未说明姑娘身份，倒是唐突了。”
他说得极为温和，声音如天山雪莲般清澈，唇角随即映上了淡淡笑意。
云宋一眼扫过，来人的瞳孔里是致命的寒冷，夹杂着一丝疑惑，这样清晰地在早春寒天里渐渐消融。
极度危险。云宋微微眯起眼，笑得略显僵硬。
“这位公子说得极是，”孟贵妃边说着轻轻侧开身子，“这位姑娘姓云，是本宫早年在外结识的一位妹妹，与孟家上下颇为熟稔。”
楚小王爷的眼神倏忽便隐没了方才的热切，一本正经道：“云姑娘，小爷这厢有礼了。”
楚小王爷楚轻展乃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胞弟之子，自小便众星捧月，为人处世离经叛道，一反皇室雍容高贵的血统，倒也是个十足十的逍遥之人，因其风流倜傥却颇有辣手摧花的潜质，百姓称之“风流魔王”。
云宋盯着楚轻展的侧脸，回眸时竟无意间与白衣公子目光交错，他平平笑着，身侧无一人近身却仍眉眼舒展，唇角的弧度似乎别有意味。
“小王爷多礼，民女本江湖中人，担不起小王爷如此一礼。”她欠了欠身子，余光抚过男人瞳孔深处的玩味。这样的眼神她曾经见得太多太多，以至麻木。
“云姑娘倒心宽。”云宋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人仍静默地垂着眼帘，仿佛不曾言语。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这样波澜不惊，花鸟不近的人，所站之处虽无奇迹却成就了一番惊鸿。
于是，她饶有兴味地问：“不知这位是？”
多少年了，不曾有人问过他的名讳。
“在下风归容。”
他抬眼，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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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天气融得山下的河水开了冰，水涨船高，江面上热闹了许多。虽仍吹着浸过寒气的风，却也委实比前些日子暖人心脾。孟府那方去处，端的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姿态，朱红的门漆于日光下焕着微光，瓦楞精奇，雕工卓越，府中下人来往，穿梭于那小榭流水、碧瓦朱甍之间，倒也真是一派热闹。
江东地界不似关中云城、关外楼兰那般萧瑟，更遑乎常年刮着烈风的青海怕是难及其一隅。想及此，云宋不由挂念起驻守青海湖的燕北雪，早知今日如此忧心，当初便不叫他去做这苦差事，可倘若他不去又有谁肯去呢。
忌欢挑开马车帘子轻轻呼了口气，那温暖的气息迎风散去，已不若在祁山那会儿出口成雾了。
于是，他放下帘子道：“江东这处着实比山中气候温和些，瞧瞧这风貌，约摸着再过半月你便可以脱下狐裘了。”
云宋拢了拢袖子，不经意间露出了端放在腿上的汤婆子。这天虽还是早春的天，可江东的街上女子穿襦裙、男子换棉袍之象随处可见。说到底，她的身子还是太单薄了。
“你瞧着晋川这方城池于我是好是坏？”她问。
忌欢盈盈笑着不作回答，外头驾马的苍耳接过话：“倘若姐姐在晋川寻到了可心的人儿，那这地方实在是好地方。”
云宋不禁失笑：“哪来什么可心人儿？如今若说江东还有什么令我可心的人儿，我想大约也只有你玉箫哥哥了。”
忌欢也笑了，一边笑却一边摇头：“他虽是个令人可心的大才，却只惜生错了身份。”
“话也不是这样讲，”云宋捧了捧汤婆子，“这样的人能与之结识，也不枉行走江湖一场。”
马车沿着护城河一路向西，很快便能听得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叫卖声，苍耳嘴馋，驾车的步履都慢了下来。忌欢唯恐云宋的身子难耐舟车劳顿，于是将苍耳打发进了马车里，这下子倒惹得半大的小少年不高兴了。
“忌欢哥哥就是心硬，我便只行的慢些看一看都不准。”苍耳一边抱怨着，一边又从马车侧壁的抽屉里取出一方木盒子，打开一瞧，各式各样的糕点应有尽有。
“再有半刻钟便到你玉箫哥哥府上了，届时莫和他客气，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云宗的糕点做得委实不够火候。”
正说着，外头的忌欢招呼了一声：“少宗主，后面似乎跟着皇室的马车，我们让是不让？”
云宋迟疑片刻又对苍耳使了个眼色，小家伙急忙探出脑袋去看了一会儿，才说：“我猜那大约是南楚一位亲王的马车，图腾似龙非龙，却少了两个利爪，”顿了一会，苍耳恍然大悟般拉长音调：“端——亲——王——府——”
“那便让他先过，总归是个王爷。”云宋正说着，忌欢也停了车。端亲王府的马车呼啸而过，掀起一阵微风，吹得马车帘子扬起一角，透过日光映照的地方，云宋的眼睛几乎是被刺痛了的。那没入瞳孔的不是白色光芒，却只是车里那人宛若神祇的华光。
一眼天涯。
好一个王侯将相之势。
马车复又缓缓前行，云宋侃侃而来：“这倒有些为难了，本想赶着日头早尚可与玉箫叙叙旧……忌欢，走南巷绕小路，算起来再转两个街角便能到了。”
苍耳又乐呵了：“姐姐，南巷有家桃酥不错……”云宋点点头，算是成全了小家伙肚子里的馋虫。
“阿宋！”蓦然而来的呼喊声在马车才出南巷时便传开了，云宋走出马车，对面的可心人儿缓步出来的，穿淡淡的青，淡青黛，袖口绣金丝玉荷，戴荷白冠，束蚕丝腰带，陌上如玉人似是芙蓉落眉骨，却不失男儿英气气宇，好似画里人。
青丝缭乱，素面陈霜。
“许久不见，身体可还好？吃得可好？睡得可好？”
他轻轻拥着怀里单薄的女子，若即若离，恍然间便松开了。
那是玉箫，看似慵懒如睡猫的孟府嫡子。
“身体尚好，吃得好，睡得也好。你呢？”她说。
“一切都好。”
“玉箫哥哥！”苍耳见了孟玉箫欢喜得不得了，隔着老远便提着桃酥扑了过来，重重地撞进素衣男子的怀里，扑面飘过的则是幽远的茶香。
“你这小子，长高了！”拍了拍苍耳瘦弱的肩膀，玉箫又欲招呼云宋进府，忌欢笑着：“孟公子，端亲王府的马车就快到了。”
“呵，来得倒早。”
云宋向忌欢颔了颔首，提步往内院走去：“听说孟贵妃娘娘今日也回了娘家，我去坐坐可方便？”
玉箫笑答：“方才姐姐还念叨你呢。”
孟府虽居武林第二之位，内里却委实不如祁山云宗，更遑乎如今大宗主所住的云莲山了。
孟贵妃嫁入皇宫前安居在大夫人的含香阁，以彰显嫡出女儿的尊贵。当年，孟贵妃姐弟虽所处正室，却无奈大夫人并不得孟老爷宠爱。玉箫性子慵懒，孟贵妃性子恬淡，若不是当年云宋从中帮扶，怕是正室早已被盛宠的三夫人踩在脚下身首异处了。
“你说说，方才还念叨云姑娘，这不就来了？”陈嬷嬷是宫里服侍的老人儿，早些年近御前侍候，如今忠心于孟贵妃，倒也赤心可鉴。
“陈嬷嬷有礼了，”云宋打着哈哈，显得很是自然，“见过孟贵妃娘娘。”
“你我还在意这见礼？”孟贵妃立马倒了茶，“快坐吧，久不见你，身体如何？我瞧着小脸又瘦了。”陈嬷嬷有眼力，立刻对随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便见原本热闹的含香阁只剩了三人。
“玉箫传信到宫中说你会来，你今日便跟着我，如何？”孟贵妃压低了声线，“这茶怎样？宫中的西湖龙井，回头让陈嬷嬷给你包一些。”
“云宋遗憾，早年没能得个姊妹，如今见了姐姐很是亲切。”笑容愈发的深，心中却也明了。孟贵妃不知打的什么算盘，宫中沉浮许久，想来她也不似早年，如今竟玩弄起权术。
只是，贵妃娘娘意欲何为？
日头正盛的时候，宫里的人也来了个七七八八，孟老爷在正厅设了筵席为京城奔波而来的权贵们接风洗尘。云宋与孟老爷寒暄了几句，带着忌欢、苍耳随孟贵妃入了偏厅，仔细瞧这处地方正能将厅里人物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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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同来的人雍容一方，金龙华服，紫玉华冠，端的是大家的贵气，扬的是男儿的风流。二人相距三尺，言谈举止皆如行云流水，毫无偏差。云宋端详了一阵，心中揣度两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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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王爷说笑了。”孟贵妃打了哈哈本想蒙混过去，谁知小王爷不依不饶：“你便告诉我吧，这美人儿在你府中是花瓶，在我府中可就是小端亲王妃了不是？”
云宋心头一滞，倘若面前衣着华贵之人是小王爷，那翩翩白衣的公子又是何人？
孟贵妃面色略有难堪，正巧白衣男子才到：“小王爷，何必如此急切？贵妃娘娘还未说明姑娘身份，倒是唐突了。”
他说得极为温和，声音如天山雪莲般清澈，唇角随即映上了淡淡笑意。
云宋一眼扫过，来人的瞳孔里是致命的寒冷，夹杂着一丝疑惑，这样清晰地在早春寒天里渐渐消融。
极度危险。云宋微微眯起眼，笑得略显僵硬。
“这位公子说得极是，”孟贵妃边说着轻轻侧开身子，“这位姑娘姓云，是本宫早年在外结识的一位妹妹，与孟家上下颇为熟稔。”
楚小王爷的眼神倏忽便隐没了方才的热切，一本正经道：“云姑娘，小爷这厢有礼了。”
楚小王爷楚轻展乃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胞弟之子，自小便众星捧月，为人处世离经叛道，一反皇室雍容高贵的血统，倒也是个十足十的逍遥之人，因其风流倜傥却颇有辣手摧花的潜质，百姓称之“风流魔王”。
云宋盯着楚轻展的侧脸，回眸时竟无意间与白衣公子目光交错，他平平笑着，身侧无一人近身却仍眉眼舒展，唇角的弧度似乎别有意味。
“小王爷多礼，民女本江湖中人，担不起小王爷如此一礼。”她欠了欠身子，余光抚过男人瞳孔深处的玩味。这样的眼神她曾经见得太多太多，以至麻木。
“云姑娘倒心宽。”云宋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人仍静默地垂着眼帘，仿佛不曾言语。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这样波澜不惊，花鸟不近的人，所站之处虽无奇迹却成就了一番惊鸿。
于是，她饶有兴味地问：“不知这位是？”
多少年了，不曾有人问过他的名讳。
“在下风归容。”
他抬眼，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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