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莫言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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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在肮脏的血液里，充当一把没有感情的刀刃。我曾一直觉得，这就是我的宿命——无所谓好或者坏的命运。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女子，她的名字叫夏琼。
她的双唇抿着胭脂般的艳色，黑发若绸缎般柔顺飘逸，她有着雪般晶莹剔透的肌肤，还有一双，扣人心弦的，干净到不染纤尘的眼睛。
哪怕不在她身边，我都能轻而易举地顺着记忆的弧线，在脑海中一寸一寸的描绘出她深入骨髓的容颜。
但是，我从没告诉她，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我有多惶恐；从没告诉她，看她身处危险我有多害怕；我从没告诉她，她改变了我的一切；我从没告诉她……
我那么那么爱她。
第一次见到她，其实并不是在这场死亡游戏中，而是在五年前。
那日，我正执行任务，像往常一样，肆意地玩弄着我的猎物。
听着他痛苦嘶哑的哀嚎，将一片片血肉从他身上一点点刮下来。我像是在打磨一个艺术品，巧妙地旋转着刀片，不让一丝喷涌地血液沾在我身上。
与其说我嗜血，倒不如说，我厌恶那粘腥的气息，但是，我却没法不沾染它。凌虐着他人，我的心中既没有不适，也没有快感，倒不如说，只是苍白地在这样做而已。
那时的我毫无感觉，直到如今，我才明白，自己那时活的宛若行尸走肉……在没有遇到她之前，我就是这般在活着。
那么漫长的黑暗，然后她出现了。
突然，我眼前被苦苦折磨不得解脱的人被身后的一把飞过来的匕首精准地插入心脏，血液喷涌到上我的脸颊，我忍不住眯起眼睛，皱紧眉头。
抬头，我看到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少女蹲在窗台上，一手扶着窗户，显然是刚才从窗口跳进来的。
她发丝凌乱，浑身都是血迹，狼狈不堪，眼睛却出奇地明亮，宛若她身后天空中闪耀的明星。
看着她手中的寒刃，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伸手轻轻擦掉脸颊上的血液，我勾了勾唇角，提起手边的枪，一语不发地瞄准了她。
漫不经心地，一颗子弹风一般奔出，可她竟一手扒着窗台躲过了——要知道，几乎没有人能躲过我的枪，我有些诧异地挑眉。
“我只是来执行任务，没别的意思。”她险险扶着窗沿淡淡道，子弹从她的脸侧擦过，她却一丝表情都没有，像是冷漠无比的样子。
但是，我知道那是假象，我看到她的指尖在发颤。这是一场官员的酒会，在来杀这个官员之前。我听到了喧杂的声音，那时死去的官员和这个是对立的两派，她的任务又怎么可能是同时杀掉这两个人？
看到我折磨这个人才出手的吗？一个“善良”杀手？哈？
她梗着脖子，强撑着抬头看着我，刚想说什么，就只见我又抬起手，一颗枪子又迎面而来。
子弹刚射出枪口，我就发现了，自己竟然有刻意防水的痕迹。她轻巧地避开了我的攻击，趁机一个闪身隐入了黑暗中。
我却没追上去，只是良久，嘴角的虚伪假笑在无人的黑夜中渐渐落下，我看着窗户的位置，愣愣地对着一片漆黑的夜空发呆。
那天的我，做了一件我自己都赶到莫名其妙的事，我竟放走了一个弄脏我脸颊的人。
我不知道世间是不是真的有一物克一物的宿命，但是她出现的第一次，就轻而易举的打破了我惯性般的所谓“原则”之一。
后来的几年里，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个夜晚，不停不停地记起她的双眸。
一双浸润着孤独和痛苦矛盾的眸子，周围是血迹斑斑的脸颊，却无比的明亮，宛若夏夜柔柔闪着光的萤火虫，又如同夜色中明澈的星星般晶莹剔透。
我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在手染鲜血的同时又干净剔透？在痛苦孤独的同时又温暖柔软？
所以，在那场游戏中再一次遇到她，我的心中其实是有些许欢喜的。
可同时，我却又在抵触，甚至隐隐恐惧着自己这样的反应。
十几年的惯性让我不敢去改变。如果有一个人在我眼里变得和其他人不一样，如果有一天我有了无法毫无压力下手去杀的人……这种可能性，我想都不敢想。
所以那时候拿枪抵着夏卿酒，说让她杀了我，我其实是认真的。
我并不在意自己是死还是活着，但是若死在她手上，想想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需要这般恐惧纠结，也不会爱上她。
然而，命运的车轮从不会为我小小地祈求停下脚步。
她背对着我，纤瘦的脊背贴在我的胸膛上，我突然发现她竟然那般脆弱，腰肢像是轻轻一握就会断掉一般。她凉凉的发丝划过我的脸颊，缕缕清香扑面而来，我不明白，自己的心怎么跳的那么快？！
突然，一把匕首抵上我的胸膛，熟悉的寒凉，反射着和那晚她握着的寒刃一般的光芒。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她道，语气无比地坚决平静，但我却敏感地捕捉到了她指尖微不可查的颤抖。
我不知怎的，竟真的放下了枪。
从前的我，从不会放下到手的猎物。可我总共见了她两回，就破了两次戒。
危险，我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碰上她，我平日里的自制都像个笑话。
远离她，我告诫自己，我赌不起。
于是我笑了笑，刻意不去看她，强迫自己漫不经心地离开。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在第二个游戏里，我们难以避免的相遇了。
她似是镇定地靠在墙上，实际上却在不停地偷瞄我，阴影里，她的表情丰富无比，惊诧，憋屈，暗暗翻白眼，眼睛里的色泽也明快地一变再变。
我忍不住把全部地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心头罕见的轻快。
从血腥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怎会拥有那么多表情？她是那般明亮地闪耀着，明明对我们这种生活在阴沟里的人来说，感情都成了奢侈品。
就一回，我想，就接近她这一回。
我知道自己是在找借口，可我却阻止不住自己……我第一次如此渴望一样东西。
拉着她去树林里，看着她在我面前强忍着乖巧淡定，在以为我看不到的阴影里张牙舞爪，我第一次拥有了人类的愉悦。
我第一次这般，给她生火，烤兔子，看她切切地靠近我，心头止不住欢喜。
暖黄色的火光温暖的像是一场梦境，我繁复咀嚼着心头柔软地近乎酸涩的感觉。
我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却让我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水一般温柔起来。
“莫言……”她迷迷糊糊地呢喃。
我心头剧烈一颤，酸涩猛地袭上眼角，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折磨他人的时候，见过他们哭，在痛苦不堪的时候。
为什么我会哭呢？我也痛苦不堪吗？
不，我只感觉到了狂喜，幸福也会让人想哭吗？
不，还有恐惧，我明白，自己在步步退后，不断妥协。
我不愿赌，夏琼，可我不得不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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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在肮脏的血液里，充当一把没有感情的刀刃。我曾一直觉得，这就是我的宿命——无所谓好或者坏的命运。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女子，她的名字叫夏琼。
她的双唇抿着胭脂般的艳色，黑发若绸缎般柔顺飘逸，她有着雪般晶莹剔透的肌肤，还有一双，扣人心弦的，干净到不染纤尘的眼睛。
哪怕不在她身边，我都能轻而易举地顺着记忆的弧线，在脑海中一寸一寸的描绘出她深入骨髓的容颜。
但是，我从没告诉她，不在她身边的时候我有多惶恐；从没告诉她，看她身处危险我有多害怕；我从没告诉她，她改变了我的一切；我从没告诉她……
我那么那么爱她。
第一次见到她，其实并不是在这场死亡游戏中，而是在五年前。
那日，我正执行任务，像往常一样，肆意地玩弄着我的猎物。
听着他痛苦嘶哑的哀嚎，将一片片血肉从他身上一点点刮下来。我像是在打磨一个艺术品，巧妙地旋转着刀片，不让一丝喷涌地血液沾在我身上。
与其说我嗜血，倒不如说，我厌恶那粘腥的气息，但是，我却没法不沾染它。凌虐着他人，我的心中既没有不适，也没有快感，倒不如说，只是苍白地在这样做而已。
那时的我毫无感觉，直到如今，我才明白，自己那时活的宛若行尸走肉……在没有遇到她之前，我就是这般在活着。
那么漫长的黑暗，然后她出现了。
突然，我眼前被苦苦折磨不得解脱的人被身后的一把飞过来的匕首精准地插入心脏，血液喷涌到上我的脸颊，我忍不住眯起眼睛，皱紧眉头。
抬头，我看到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少女蹲在窗台上，一手扶着窗户，显然是刚才从窗口跳进来的。
她发丝凌乱，浑身都是血迹，狼狈不堪，眼睛却出奇地明亮，宛若她身后天空中闪耀的明星。
看着她手中的寒刃，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伸手轻轻擦掉脸颊上的血液，我勾了勾唇角，提起手边的枪，一语不发地瞄准了她。
漫不经心地，一颗子弹风一般奔出，可她竟一手扒着窗台躲过了——要知道，几乎没有人能躲过我的枪，我有些诧异地挑眉。
“我只是来执行任务，没别的意思。”她险险扶着窗沿淡淡道，子弹从她的脸侧擦过，她却一丝表情都没有，像是冷漠无比的样子。
但是，我知道那是假象，我看到她的指尖在发颤。这是一场官员的酒会，在来杀这个官员之前。我听到了喧杂的声音，那时死去的官员和这个是对立的两派，她的任务又怎么可能是同时杀掉这两个人？
看到我折磨这个人才出手的吗？一个“善良”杀手？哈？
她梗着脖子，强撑着抬头看着我，刚想说什么，就只见我又抬起手，一颗枪子又迎面而来。
子弹刚射出枪口，我就发现了，自己竟然有刻意防水的痕迹。她轻巧地避开了我的攻击，趁机一个闪身隐入了黑暗中。
我却没追上去，只是良久，嘴角的虚伪假笑在无人的黑夜中渐渐落下，我看着窗户的位置，愣愣地对着一片漆黑的夜空发呆。
那天的我，做了一件我自己都赶到莫名其妙的事，我竟放走了一个弄脏我脸颊的人。
我不知道世间是不是真的有一物克一物的宿命，但是她出现的第一次，就轻而易举的打破了我惯性般的所谓“原则”之一。
后来的几年里，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个夜晚，不停不停地记起她的双眸。
一双浸润着孤独和痛苦矛盾的眸子，周围是血迹斑斑的脸颊，却无比的明亮，宛若夏夜柔柔闪着光的萤火虫，又如同夜色中明澈的星星般晶莹剔透。
我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在手染鲜血的同时又干净剔透？在痛苦孤独的同时又温暖柔软？
所以，在那场游戏中再一次遇到她，我的心中其实是有些许欢喜的。
可同时，我却又在抵触，甚至隐隐恐惧着自己这样的反应。
十几年的惯性让我不敢去改变。如果有一个人在我眼里变得和其他人不一样，如果有一天我有了无法毫无压力下手去杀的人……这种可能性，我想都不敢想。
所以那时候拿枪抵着夏卿酒，说让她杀了我，我其实是认真的。
我并不在意自己是死还是活着，但是若死在她手上，想想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需要这般恐惧纠结，也不会爱上她。
然而，命运的车轮从不会为我小小地祈求停下脚步。
她背对着我，纤瘦的脊背贴在我的胸膛上，我突然发现她竟然那般脆弱，腰肢像是轻轻一握就会断掉一般。她凉凉的发丝划过我的脸颊，缕缕清香扑面而来，我不明白，自己的心怎么跳的那么快？！
突然，一把匕首抵上我的胸膛，熟悉的寒凉，反射着和那晚她握着的寒刃一般的光芒。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她道，语气无比地坚决平静，但我却敏感地捕捉到了她指尖微不可查的颤抖。
我不知怎的，竟真的放下了枪。
从前的我，从不会放下到手的猎物。可我总共见了她两回，就破了两次戒。
危险，我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碰上她，我平日里的自制都像个笑话。
远离她，我告诫自己，我赌不起。
于是我笑了笑，刻意不去看她，强迫自己漫不经心地离开。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在第二个游戏里，我们难以避免的相遇了。
她似是镇定地靠在墙上，实际上却在不停地偷瞄我，阴影里，她的表情丰富无比，惊诧，憋屈，暗暗翻白眼，眼睛里的色泽也明快地一变再变。
我忍不住把全部地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心头罕见的轻快。
从血腥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怎会拥有那么多表情？她是那般明亮地闪耀着，明明对我们这种生活在阴沟里的人来说，感情都成了奢侈品。
就一回，我想，就接近她这一回。
我知道自己是在找借口，可我却阻止不住自己……我第一次如此渴望一样东西。
拉着她去树林里，看着她在我面前强忍着乖巧淡定，在以为我看不到的阴影里张牙舞爪，我第一次拥有了人类的愉悦。
我第一次这般，给她生火，烤兔子，看她切切地靠近我，心头止不住欢喜。
暖黄色的火光温暖的像是一场梦境，我繁复咀嚼着心头柔软地近乎酸涩的感觉。
我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却让我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水一般温柔起来。
“莫言……”她迷迷糊糊地呢喃。
我心头剧烈一颤，酸涩猛地袭上眼角，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种落泪的冲动——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折磨他人的时候，见过他们哭，在痛苦不堪的时候。
为什么我会哭呢？我也痛苦不堪吗？
不，我只感觉到了狂喜，幸福也会让人想哭吗？
不，还有恐惧，我明白，自己在步步退后，不断妥协。
我不愿赌，夏琼，可我不得不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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