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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清……对不起,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半晌,夏琼直视着楚清泛红的桃花眸,认真地一字一顿道,抬起手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

    明明生着一成熟妖媚的脸,此时却因为水汪汪的眼睛和红红的鼻头看起来甚至有些幼稚都男子抽了抽鼻子,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的少女,忍不住微笑。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琼儿。”

    他这样说道,声音平淡,不是妥协,而是真诚的支持和感激。

    你不知道,琼儿,你能再次这样真实站在我面前,于我而言,已经是多大的,不可取代的,庆幸。上天已如此厚待我,我还有什么资格在因为自己的想法而要求其他?

    夏琼微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

    轻轻推开十号病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明明是白天,这个房间却关了门窗,闭了灯,拉了窗帘,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路知遥?”夏琼在一片黑暗中无法行走,轻声问道。

    耳边有若有似无的微浅的呼吸声,却没有人回答。

    夏琼叹了一口气,摸索着到了窗边,拉开了厚厚的窗帘。

    一瞬间,温暖的阳光照耀了整个房间。

    夏琼回头,少年窝在床的一脚,厚厚的被子裹住身体,整个头都埋在了被子里面,一丝缝隙也不透出来。

    “路知遥……出来,你不会不知道,长时间呼吸不畅会降低智商的。”她企图用调侃来缓解一下气氛。

    “没用的……”少年沙哑这声音轻声道。

    夏琼猜测,以路知遥的行为处事方式,下一句肯定是:没用的,就算我的智商降到只剩下一百分之一,也会让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望尘莫及!

    然而那沙哑的声音只是默默道:“没用的……不过是我自以为是而已。”

    夏琼一怔,察觉出事情读不对劲来。

    “喂,路知遥!”她拍了拍被子里隆起的团,“你怎么了?不会被掉包了吧你?”

    “他们是对的,”路知遥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他们都是对的,我就是个疯子,他们一定都在暗地里偷笑,看,那个疯子,明明就是精神不正常,还那么自以为是……他们一定是这样想的。”

    夏琼心口一酸,她知道那个危险的时刻,路知遥因为过于激动而察觉到了路瑾年的存在,对于骄傲至斯的路知遥,这无疑是他难以接受的。就仿佛新的科学研究突然表明其实人类才是最低等的生物,是其他动物在饲养人类一般,打破了长久以来的信仰和常规。而路知遥此时的情况,无疑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糟糕,他此时已经完全不信任自己了,陷入了自我谴责的怪圈当中。

    “路知遥,不是这样的……你不要……”

    “就是这样的!是我自欺欺人,是我狂妄自大!都是我,都是我!”听到夏琼的话,路知遥突然大喊道,疯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从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我一直都是这样!懦弱,卑贱,愚昧,自欺欺人!”他疯狂地喊道,把能想到的每一个糟糕的词安在自己身上。

    “路知遥!”夏琼大喊一声,绕道了他面前,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肩膀,“你冷静一下!”

    少年倏然停止了扭动,他从厚厚的被子里露出头来,那张清秀精致的脸上此时尽是泪水,眼圈发红,消瘦的轮廓清减。

    “你知道吗?”他的声音近乎凄厉,“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并不是从小就是孤儿,而是我十二岁那年,爸爸妈妈为庆祝我的被清华特招一起去旅游,在火车站遇到了闹事的人,他们都拿着刀,火车站整个乱成了一团。有的人被一刀砍死,血液溅的遍地都是,有的人甚至是在拥挤中被人群活生生踩死的。”

    他回忆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夏琼,却又仿佛穿过了夏琼,看到了什么,浑身颤抖的不可自已,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被子,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时,爸爸拉着我和妈妈疯狂地跑,但没什么用,那群歹徒还是渐渐地靠近我们了,在危机时刻,爸爸狠狠地推了我和妈妈一把,自己却被人抓住了。”

    “血,都是血,”路知遥猛的往后爬,表情恐惧地像是看到了魔鬼,“全部都是血,溅了我满脸,是我爸爸的血,溅了我满脸。”

    “我的双腿突然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般,一下也动不了,妈妈在旁边泪流满面地拼命地拽着我,我却一点劲也使不上。那群人渐渐近了,而妈妈却还是死死拉着我,不躲不闪地,被那群歹徒随意挥舞着的刀砍死了。她在最后一刻,猛地推了我一下,把我压到看她身下,那似乎永远也流不尽都血液浸润了我全身。满地尽是尸体,妈妈把我藏的很好,那群歹徒没有看到埋在尸体堆里的我,径直走开了。”

    夏琼看着他,路知遥此时的神情已经是一副死寂的平静,似乎再大事也难以让这张雕塑般的面颊升起哪怕一丝丝波澜。

    “路知遥……”她小心翼翼的轻声道。

    “然后我就被救了,那群人将失去知觉的我从一堆尸体里挖了出来,浑身的血刺激这我的鼻腔,明明身上一丝伤痕也没有,我却突然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我就只记得自己从小就是孤儿,没有父母,也没有那场大屠杀,没有因为我的懦弱而横尸在那一片地狱般的血池里的父母的尸体……我怎么就这呢懦弱呢?怎么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一丝一毫呢?”

    他就这样平静地,道出一句一句近乎谴责的话语。

    “我都想起来了,夏琼,他们说的对,我就是一个疯子,懦弱知己,自私自利,妄自尊大。那些失去意识时的事情我也都想起来了,路瑾年说的对,我本来就不适合活在这个世界上,我的所有心理和身体上的苦难全部交给了他去承担,我就是一个懦夫。”

    “我真的很感谢你还能接受一个这样的我,真的谢谢,这是我这辈子唯一幸运而有意义的事。让他杀了我吧,夏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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