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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温橘出门去买东西,路上有个红绿灯,在等红绿灯期间,前面卖房的销售员在路边发传单拉客户。

    “你好,看一下,首付仅十万哦。”年龄二十上下的小哥哥热情洋溢递传单给温橘。

    温橘微笑委婉道:“不好意思,我现在买不起房子呢。”

    售楼小哥哥热情不减:“买不起没关系,可以看一下嘛,说不定很快就买的起了呢,还可以拿回去给你老板看看,说不定他正需要呢。”

    温橘愣了一下,最后还是含笑点头接过传单。

    她想起记忆中貌似谁说过“发传单的都不容易,遇到就接下吧,反正帮了别人对自己又没有坏处。”这句话。

    温橘边走边看两眼手中的售楼传单。

    郑庭看着女孩低头走过,脑海里浮现一张几岁小女孩白嫩嫩的小脸蛋,紧接着如电影快进镜头一般闪过和她的一幕幕,他们一起玩过家家,一起看僵尸片,一起去稻草堆捡鸡蛋,一起去摘杨桃和龙眼,带她去学校上课,手牵手回家,一起啃用两毛钱买的黑皮甘蔗,还有只他们互相知道的小竹林秘密基地。

    最深刻的一幕是正在读一年级的他,背着小书包放学回来就看见温云尔抱着小橘子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小郑庭顾不及惊叹这么酷的车就拽紧小书包飞奔过去:“温叔叔,你要带小橘子去哪啊?”

    “我们回家。”

    “叔叔和小橘子的家不是在这吗?怎么还有别的家?”

    “我和橘儿只是暂时住在这里。”

    “那……那你们还回来吗?”

    “可能不回来了。”

    “呜呜呜~叔叔你不要带走小橘子,我还要和小橘子一起去上学呢。”小郑庭伤心地哭了,紧紧抓住温橘的手不放:“小橘子,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小哥哥,你以后可以去海州找我玩呀。”小温橘出声安慰道。

    小郑庭还是抓着温橘的手不放,眼泪眼泪汪汪道:“可是我没去过海州,不知道在哪里。”

    “那怎么办啊。”温橘也苦恼了,她也舍不得小哥哥。

    “好好读书,等你长大就可以来找橘儿了。”温云尔拉开郑庭的手抱女儿上车。

    望着疾驰而去的车屁股,小郑庭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呜呜呜~,小橘子走了,不回来了……”

    “唉……等等。”郑庭急切追上去。

    温橘回头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旦旦村吗?”他期盼道。

    “旦旦村?”温橘重复道。

    “对,旦旦村,元旦的旦。”郑庭道。

    温橘记得自己五岁之前生活在旦旦村,她小时候最喜欢午后阳光微薰时坐在草木茂盛的池塘边树荫下看小鸟抓鱼,看水牛戏水。还喜欢人小鬼大跟着大姐姐拎着水捅装两件衣服去水井洗衣服。

    那时候环境优美,每条村庄都有小河小溪,农田森林,没有污染,没有垃圾满天飞,只有水清鱼肥,连门前的水沟都能随便钩到鱼。

    抽水灌溉农田时,田里一亩蹦蹦跳跳的小鱼小虾,一捞捞一桶,以前没有裹鸡蛋液和面包糠下油炸的说法,都是拿回家油煎或熬汤,隔壁家的小孩都被馋哭。

    那时候家家户户条件都不好,她深刻记得,她去邻居家看电视时,主人家的新媳妇正在吃午饭,一碗白粥加两条巴掌大的红鱼,鱼煎的金黄,连鱼鳍鱼骨都是酥脆的,咬一口嘎吱响,周围的小孩都痴了,有一个比她还小,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孩在主人家新媳妇去厨房添粥时把桌角吐出来的鱼骨头放进自己嘴巴里陶醉的咀嚼,当时她在一旁看的又馋又犯恶心。

    夏天池塘就是村里小孩们的天然游泳池,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不到九点就关灯睡觉了。

    有一段时间旦旦村流行去池塘游泳倒是真的,大大小小的孩子成群结队去游泳,除了两三个厉害的,大多数都是在水里泡一泡,狗爬几下就上岸晒干回家。

    力气大的男孩会找香蕉树和木头丢进水中当浮木趴着游,甚至有的小孩会制作竹排当船划,那叫一个畅快。这是他们成年后在游泳池无法再体验的乐趣。

    其实放牛也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犹记得当年才几岁的她特别羡慕养牛的人家,邻居家的小儿子早上拉水牛出去放,牛在一旁吃草,他躺在草坡上叼着根草晒太阳,中午水牛下池塘降温,他也脱光跳下池塘散散暑气。

    到了夕阳西下时,他骑着水牛一晃一晃慢悠悠地回家,那叫一个个威风,路过的小孩无不眼冒星星顶礼膜拜。

    记得有一次她是坐在门口芒果树的秋千看见的,当时别提多羡慕,简直酷毙了。

    后来她十五岁时回去过一次。

    时光荏苒,十年过去。

    鸡最爱生蛋的稻草塔没了,森林被砍光了,小河小溪发黑发臭了,连池塘也被承包了养鱼虾牛蛙。

    村村通水泥路,豪华别墅一栋栋拔地而起,十户有七八户买了车,但她只呆了一天,第二天就离开旦旦村回城市,一切都变了,再也不如童年的美好回忆中一般,一切都令她无所适从。

    “你是……小橘子吗?”郑庭试探道。

    温橘看看他的五官挖出脑海深处的记忆,她拧眉道:“你是……郑庭?”

    郑庭欢喜道:“对,我是郑庭,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没想到长大后你真的来海州了。”温橘抿嘴笑道。

    郑庭叹息:“是啊,不过是来谋生的,你长的和小时候真像,一点都没变,只是儿童版和成人版的区别,如果不是这样,我都认不出你,毕竟十几年了。”

    温橘接道:“你和小时候不太像,时间太长了,当时又小,记忆都模糊了。”

    以前再如何不舍别离,儿时真挚的感情经过岁月的无情洗礼,早已化作陌生,如同熟悉的陌生人。

    两人寒暄几句,各自都有些尴尬,如果不是有童年记忆支撑,根本聊不下去。

    温橘提议:“要不我请你去我家吃饭吧,我爸爸还记得你呢!”

    郑庭答道:“我也记得温叔叔,不过我要上班呢,改天我休假再说吧!”

    温橘点点头:“嗯,那好,你是在这里上班吧?不如我们加个微信?”

    “好啊,加了微信以后可以常联系。”郑庭掏出手机。

    “我扫你吧。”温橘点开扫二维码。

    互加好友后,温橘只能道别了:“那再见啦,朋友圈见。”

    “朋友圈见。”郑庭也微笑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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