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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冷人傻, 请伙伴们支持正版, 50%以上订阅可直接看最新内容  张炭身负要事, 也不远错过这样的景色。那么大的花球上滚着晨露,他见了,心底的柔情横溢得一塌糊涂。为了不让自己被花儿催出泪珠,张炭深吸了口气, 想跟败讲讲他第一回进京城时遇见的奇事。可等他扭过头, 瞅见顾惜朝眉宇间的郁色, 才猛的想起来:败似乎压根就不想跟着他来这里。如果不是大姐拍板定了人选,他早就回长安城同他的姨母妹妹相聚去了。

    他有些后悔,最开始就不该叫顾惜朝陪着自己来汴京。他这一路上做什么都是恹恹的,没有一点精神。愈靠近京城,他的愁情愈浓烈,接连几都没有露出过一张笑脸。

    “五哥。”张炭看顾惜朝的时候,顾惜朝忽然开口了。

    张炭一怔, 马上道:“咋, 咋了?”

    顾惜朝腼腆的一笑,这还是他这几日来第一次展露笑颜。

    “我初来京师, 能不能四处转转?”

    张炭挠了挠屁股:“当然能了, 可是咱们还得去找艳芳大师。”

    顾惜朝问他:“五哥知道艳芳大师在那处修行?”

    张炭不明就里的答:“自然知道, 他一直住在只园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这就好, ”顾惜朝轻叹一声, 又浮出一抹忧色, “我去「机」里的一干兄弟们不熟,去了也没什么大用。我们约定一处地方相见如何?我,……我想去太学那边看看。”

    他这样一,张炭就打了一个机灵。他怎么把这茬忘了?败是个读书人,却偏偏因为身份的事情没法科考,怪不得他不愿意来京师,秋闱眼见快开了,这不是接人伤疤吗?

    因为想到这个,他立刻就答应下来:“成,怎么不成?我去只园寺也要大半的时间,不如咱们就约在申时。南熏门那边有家酒楼,叫做遇仙楼,做素菜做的好吃,做鸭子做得也好吃,咱们在那儿碰面,吃饱了休息一晚,明早就回去。”

    顾惜朝答应下来,张炭怕他记不住地名,又把话细细重复了一遍,才转身离去。他那里会知道,顾惜朝在这京城里住了一年有余,大大的街巷,他比张炭要熟悉的多。

    色还很早,街上的人也少。他恍惚的朝前走着,觉得这街上的风景似曾相识,他走过一串温暖的灯笼,便觉得那灯笼红得好像她的脸颊,他们的家门前,也竖着这样的一丛灯笼;他走过几棵结果的梨树,就想起他们曾走过的青石道,雪一样的梨花碰撒在她的珠钗上,染的一头的香气。

    我要不要去见她?

    顾惜朝不知道。去见了她又能做什么?顾惜朝也不知道。他心里存着一点隔世的痴心妄想,要是,要是她也像他这般,还记得前世的宿梦,记得他,记得……她记得你又如何?顾惜朝向远处凄惶的望去,她记得你,你就可以再耽误一次她了吗?你当年便配不上她,心比高,命如薄纸,你除了拉着她一同受苦,害她丢了性命,可还有一丝半点对得起她的地方?

    更不要如今。

    你如今只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江湖人,一入江湖深似海,没几个是好下场的。而她贵为相府千金,就算她记得你,你便忍心让她跌落泥潭,和你一样,过这种朝夕不保的日子吗?

    混账!

    顾惜朝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声。我不该再见她,不管她记不记得,我不能再见她!他踉跄的扶着墙,却仍向那个熟悉的地方走。他想,我只远远的望一眼她的住处,只看一眼,绝不留恋,以后也不在回汴京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眼,却更令他悲绝。

    他看见了她。

    绾着巧的元宝髻,又留出一缕青丝,斜斜的搭在肩上,既青涩又柔媚,她从没在他面前这样绾过。她还很,离笄礼还有一年,却已经出落的让人心动。

    顾惜朝移不开自己的眼睛。他看着她,看着她,看着下起雨来,她裹着青绸的斗篷,躲在自家的屋檐下。几串火红的灯笼挂在她的头顶上,几盆早秋的菊花摆在她的脚下,风一吹,灯笼在晃,花团也在晃。

    她在做什么呢?周围没有一个跟着的丫鬟,叫雨水淋湿了,生了病怎么办?顾惜朝踟蹰着,犹豫着,于是便眼见着一个黑衣的汉子走到她的面前,撑开了一把平平无奇的油纸伞。

    他们着话,的什么,顾惜朝俨然听不见了。他栖身的茶铺里走出来,迎着一城的风雨向外走。还未到八月,还差了两日,怎么这雨这样的大,好像相忘于江湖般的泼下来,打在他的脸上,就像是那些昨日的旧梦,破碎了成了塌下来的高山,要把他牢牢的埋在地底,埋上一万年,又一万年不可。

    晚晴,晚晴。

    她这样的好,只是不是我的晚晴。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呢?顾惜朝忍不住想,要是直截帘拒绝了大姐,我又如何会有今的楚痛呢?

    对了,我是来见晚晴的。大姐道汴京的时候,我就只想到了她。

    顾惜朝醉了,真的醉了。他走在路上,脑子叫大雨灌得一片空白。既不痛苦,也不愉快,既无过去,也无将来,甚至连现在都没樱

    开始的时候,他想着晚晴,想着自己。

    走着走着,他又忘了晚晴。

    他什么人也不想,在他的头脑中,什么人都没有,连自己也没樱他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这个叫做顾惜朝的人在向前走,但走路是腿的事情,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从权宦人家的街巷里走出来,走过内城,走过牌坊,走过一片气派万千的酒楼。一位病弱的公子撑开窗子,看向了茫茫然的雨色。大亮了不久,雨就落下来了,乌云把大亮的遮得严实,雾蒙蒙又好像是回到了晚上。

    朦胧的街上没有百姓,百姓都躲去陵里亦或是家中,灯笼灭了,积水卷着枯枝树叶一起,打着转的流向低处。从远处渡过来了一个穿着旧青衫的书生,坐在酒楼里的公子望向他,雨势太大,他看不清他的模样,却明白的望见了几分愁意。

    “无愧,”他淡淡的道,“去给那位公子递把伞吧。”

    不过既然是打闹,就不会有剑拔弩张的气氛,更不会真的着急上眼,弄出一副全武行的架势。可今不同,今赖笑娥怒极了。她往日里连兄弟间的打闹都不参与,只笑盈盈的看他们玩,今她却挥起峨眉袖,拼了命似的要打张炭。那两只行云流水的袖子舞得好像一首唱了几百年又有几百个万转千回的长歌,上一次拂袖春日才来,下一次回荡秋花零谢。半个客栈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不出意料的叫她的长袖牵引住了目光,大气都不敢粗喘出来,唯恐坏了这一舞的意境。

    张炭最苦。

    他不敢还手,不敢还嘴,长得又胖,武功也不如大姐好。他想凭着身法躲开那两只如影随形的袖子,但每一次都恰好差那么一点点。看似缠绵多情的袖子帅在胖肉上,咚吣似战场上助心擂鼓,个中滋味尝得张炭都要落下泪来了。

    齐相好捅了捅硬着头皮的顾惜朝:“好弟弟,怎么回事?大姐怎么跟饭桶掐上了?”

    顾惜朝不愿意,齐相好就一个劲的捅他的腰眼。他只好压低了声音告诉他:“五哥和我讲了些方大侠的事情,被大姐听见了几句。”

    “呦,”齐相好幸灾乐祸的眯起了眼,“活该,叫他话的时候不看着周围。”他不怪张炭嘴巴没把门的,只怪他不够敏锐,不会挑悄悄话的地方。

    顾惜朝难堪的动了动嘴角,左右望望,问他:“大侠我是谁去哪儿了?”

    齐相好有点茫然:“我是谁来了?”

    “刚才还在大堂里和大姐话。”

    “没瞧见,我下来的时候里面就没人了。”齐相好先是摇摇头,马上又恍然大悟的眼前一亮,声问:“方振眉也来了?”

    “听他直接去找张侯了。”

    “啧啧,怪不得。你等等,我得先告诉别人去。”

    齐相好啧着嘴巴,转身就去找刀下留头,才不管那个被打的嗷嗷直叫的老五。反正张炭的肉多皮厚,打上一也难打坏,让大姐撒撒气也好。结果周围的兄弟都知道了他挨打的原因,也没一个人乐意站出来救他,谁都怕触了大姐的霉头。于是乎,有人打呵欠,有人回屋睡觉,有人去吃粥,有人去撒尿,总之,就是没有要救张炭的。

    张炭还是被正好下楼的巧娘救下来的。这时候,他的大圆屁股都快被打烂了。

    他给顾惜朝搀扶回了屋子,烂肉一样的趴在床铺上,等着他给他糊上点止疼的药膏。巧娘虽然救了他,可毕竟是个姑娘,他的屁股就是坏成了骨头,也不能让一个姑娘瞧了去。

    药膏是好药膏,但是糊在那张屁股上,简直钻心的疼。张炭昂起脖子,嗷嗷了两声。

    “败,你不够意思!”

    “忍忍吧。”顾惜朝的手一用力,又按的张炭惨叫了起来。

    “不抹了,不抹了!松手,快快,我的屁股要给揉掉了!”

    “五哥,不把你的淤血揉开,你的屁股是好不聊。”

    张炭不吃他这一套,手脚并用的要爬起来:“坏了也是你们笑的!就知道在那儿看戏,不知道救我一命。不抹了,不抹了,什么也不抹了!”

    他这样来回乱动,顾惜朝不好掌握力道。他把手一垂,索性道:“五哥,你再折腾,我就叫大姐过来给你上药了。”

    “你!”张炭狠狠的打了个哆嗦,一下子老实了,“你这个叛徒!”他只敢骂,不敢动身,连大声的骂都怕被大姐听见,只好窸窣又悲愤的在嗓子眼里转了一圈。

    于是顾惜朝又把他摁回了铺上:“忍忍吧。”

    忍字头上一把刀。他往下一按,再一揉,张炭就忍得啃炼柄。

    “等等!”他忽然大喊了一声。

    顾惜朝长叹了一口气:“五哥,长痛不如短痛,你一直拖沓着,到晚上也弄不完。”

    “你等我做完一件事,再给我涂药。”

    “做什么?”

    他没等到张炭的答案。张炭已经攥起拳头,结结实实的给了自己的脑门一拳。现在他没法话了,除了脑门上肿起的老大的一个包,他跟喝醉了酒烂睡着的人没区别。

    顾惜朝不知道自己是该笑他好呢,还是该佩服他的急智好呢。不过五哥昏过去了也好,他确实存心要拖上些时间,所以才非要替他活血化瘀。五哥是常年习武的人,大姐下手也有分错,就算不抹药,顶多也就疼上个七八,那就和普通人一样,真的需要这么一套折腾?

    可大姐下了狠心,要拉上「桃花社」的人一起去找张侯。她决意不承方振眉的情,不管他是去应那‘三寨之约,还是去找张侯调解和,她都不管。‘三寨的约定「桃花社」接了,就算他和张侯比划过,那也是他的事,不是「桃花社」的约。她怀着这样的情绪,顾惜朝又怎么会愿意顺从她的指派?这在他眼里看来,完全就是意气之下的行的一步废棋。把方振眉的好心抛在一边不,还不顾「桃花社」已经精疲力竭的现实,非要硬逞强,恐怕是要吃大亏的。

    他一贯喜欢用最的力做最大的事,用最简单的招式破最复杂的局。既然不能不管「桃花社」的事情,又和他们讲不通道理,他也只好用自己的法子,多犯些无伤大雅的聪明了。

    这么一闹腾,日头都跑到了正午。阳光暖洋洋的从窗户外晒进来,晒在张炭的那张黑脸上,他哼哼几声,晕得更舒服了。

    顾惜朝站在他的阳光之外,捂着弯弯的嘴角,静静的瞧了一会儿,才从楼上下来。他一下楼,就把张炭如何惨叫,如何求饶,如何一拳打晕自己,如何晒着太阳哼哼叫,全讲给了大堂里等着的兄弟们听。赖笑娥气得差点又要上去打他,被张叹给拦住了。他指指那群笑得七扭八歪的姑娘汉子,自己也露出了一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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