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你贱不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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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亲口承认，远比自己设想的要更让他觉得震惊，虽然早就在心中想过千万遍真相揭开时的场景，但从没想过她这么轻易就承认，也这般从容。
“觉得我会仓皇惊慌？”她看透了他的心思，觉得好笑，“季将军未免想得太多了，我为什么要为这件事在你面前惊慌，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必心虚。”
他明明有理由反驳，但是现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来了，是的，现在她不必惊慌，因为一直以来有愧的那个人都是他。
真相揭开的时候，应该是他在她面前赎罪。
是他对不起她。
她救了他，而他却纵容人辱她欺她杀她把她逼到绝境，不论怎么说，有错的人始终都是他，当初他的愧疚现在还在。
“你是不是恨我？”他以为，她对他总归是有怨恨的，所以才那么久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对他始终那么冷漠。
“恨？为什么恨？”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情一样，江熹微仔细想了想，毫不作假的说，“季将军，你真的想太多了，我跟你说吧，当初我在大漠里救下你，是无聊时的顺手，把你交给皖月，是我觉得麻烦，后面嫁到将军府，不过也是为了最后的死遁罢了，谈不上什么恨不恨。”
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他，如何有闲心去恨他。
“不是我想太多。”他甚至很笃定。
一直以来他好像是对待任何一件事，都是这样的态度，十分自负，让江熹微觉得头疼。
“你以为我喜欢你所以嫁给你？你以为我对你失望所以离开？你以为我想报复你所以不回去？你以为这一切不是你想得多。”哂笑了一声，她抱臂靠着椅背，仰头看他，“季将军，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感情上也没有那么多曲折的牵扯。”
但是季将军却不肯相信，他始终只相信自己的直觉：“是因为你已经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才这样说的，对不对？”
而他的这种直觉向来都是自以为是的，万分不准确，江熹微没法跟他讲道理，只能说：“我没那么无聊，而且你要清楚，我离开将军府没有那么多原因，具体原因只有那么一个，你也应该清楚。”
大晋帝对伯阳侯府的忌惮，才是她借着身份死遁的原因。
似乎也知道无论这么样都说不动她改变说辞，所以季墨白换了方向，他道：“不管你承不承认对我的感情，但是我现在敢在所有人面前承认，我待你之心，绝对不假。”
更多的话，上次他已经说过了。
“我想我之前说过的，你已经清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从前是我信错了人，误会了你，让你受了委屈，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
“等等。”她以为自己听错，不会吧，这个时候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真的以为我对你情根深种，所以你稍微说两句认错的话，我就会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你觉得我就是这样好打发的人？”
先不说她从来都未喜欢过他——现在还觉得他异常的讨厌，就算是她曾喜欢了一个人，若后面真有人这样对她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再回头。
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而季墨白口口声声说着对她有感情，却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她，他当真以为她那样好哄？
“你说你对我有情，季将军自己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你自己的误解，你不过就是因为愧疚，因为云连熙当初对你的恩情。”
但他很快说：“不管你是云连熙还是江熹微，我都喜欢你。”
这些，他都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在还没有确定她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明了了自己的心意。
“我现在已经不是云连熙了，从前的云连熙已经死了，你以为那个因为喜欢才嫁给你的人本就不在了。”她站起来，“如果你非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我跟你之间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激动间，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双眼里翻涌着暗色，“你别骗我了，到底要我怎样才解气，你说。”
“你真是疯魔了。”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这个动作却好像刺激到了他一样，他猛然逼近两步，声音也高了不少：“够了！你明明心里也放不下我，为什么不肯承认！我不要你太多话，只要一句，你为什么不敢说！”
他激动得失了态，一时间把她推到了墙边，就这样把她困在里面，逼着她面对他，双眼泛着猩红，倒影着她冷静甚至是冷漠的身影，让人觉得他好像不是一个征战数年早不为生死所动的铁血将军，倒像是一个没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兽类。
“你这样，太没有风度了，季将军。”
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他什么，把他点醒了，他眼底的血红一点点褪下，像是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失礼，僵硬着退开，神色有些狼狈。
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动了动嘴唇，还是选择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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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吗，发够了疯吗，如果觉得够了，那现在季将军不妨听我说说，如何？”
季将军避开她的视线喘着气，像是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感到不自在，什么也没说。
“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许了。”
“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但是这是真的吗，你自己又清楚几分？你没有看清对云连熙的感情，也没有看清对我的感情，就凭着一股不怎么准确的直觉去信誓旦旦，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可笑。”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江熹微的话，还是因为其他，季墨白一时间没有说话，沉默让江熹微的声音显得掷地有声，好像不断在耳边回响。
他真的，误会了？
“在我看来，其实你对云连熙除了愧疚，还有一点不甘。”
季墨白的眼神闪了闪。
“你对云连熙——或者说对我，其实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深情，你认为我喜欢你，那就应该理所当然只一直喜欢你，但是你却可以始终高高在上，你可以讨厌我反感我，在知道云连熙是曾经救过你的恩人后，你觉得你可以勉强对她好了，施舍一点恩情，也算是报答当年的恩情。”
“你觉得你这样做，那她就该感激，死心塌地，是不是，我说对了吗？”
“在我拒绝你的时候，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一点你以为的那样的感情之后，你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你觉得被人打了脸，觉得难堪，觉得生气，觉得不可能，就像你刚才认为的那样，咬死了认为我喜欢你，并且只能喜欢你。”
她说得十分理智，眼神十分的清明，静静的看着他，明明没有咄咄逼人，但是那过分冷静的眼神却莫名让人不敢直视。
季墨白再次避开了眼，竟然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但是她的声音，却一字一句具有穿透力的，落到他的耳中，清清楚楚。
“当我和王爷在一起的时候，你觉得碍眼了，不平衡了，因为在你看来，既然是喜欢你的，喜欢你就要一直喜欢，就算是你不要的也不可以跟别人在一起，不然就是水性杨花，是不是？”
每一个字落下，都像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里去，她的话像是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进了他的黑暗，让他无所遁形，无从逃避。
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一点点硬生生的剖开那些，他自己都不曾直视过的内心。
或许最开始，是这样……
他闭上眼，听她继续说：“你觉得我该一心只能有你，你太自大了，你以为我就算是卑微到泥里，你对我不屑一顾甚至踩踏我的时候，我仍旧要虔诚对你保存忠诚，这样你就满意了，虚荣心就满足了。”
她的话变得刻薄起来，对于他，她已经不需要留有任何余地了，刻薄又如何。
只有狠狠的剐了他的脸面，才能让他认清事实。
“我想说，季墨白，我不眼瞎也不下贱，但是，你贱不贱啊。”
这些话肯定是伤了他的自尊心的，但是没关系，她不在乎那么多。
季墨白的下巴绷着很紧，看起来像是在咬牙切齿，相反的，江熹微却很放松，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看着他的神色，她眼神越发沉静起来：“你不要以为我不清楚，所以始终在我面前装深情，现在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所以没必要再说那些话了，只会让我觉得可笑，让你在我眼中越发的愚不可及。”
也许是点醒了他，也许是真的伤了他的面子，之后季墨白真的没有再发疯，也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江熹微也不管他，自在一边整理东西，打算后天启程离开这里。
第二天两人除了必要的交谈，其余的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第三天两人一道启程，准备去找大军汇合。
“你认得路？”两人带了足够的干粮和水，倒是可以坚持好几天，但是季墨白担心走岔了路，那只怕是南辕北辙跟军队越来越远。
“自然，不然五年前我也不会带着你还能走出去。”
之后两人埋头赶路，两天之后还是没有看到军队的影子，但是季墨白却不由自主的十分信任她。
晚上的时候两人在一处石壁后休息，晚上的时候，两人都裹着披风，谁都没有睡意，季墨白先开口了：“之前遇袭，大军死伤严重，这些日子多半都在休整，这次胡人来势汹汹，又在军中埋有奸细，多半要打一次长久仗。”
谁都不想这场仗打下去，但是形势如此，河山安好尚且需要时日。
听她亲口承认，远比自己设想的要更让他觉得震惊，虽然早就在心中想过千万遍真相揭开时的场景，但从没想过她这么轻易就承认，也这般从容。
“觉得我会仓皇惊慌？”她看透了他的心思，觉得好笑，“季将军未免想得太多了，我为什么要为这件事在你面前惊慌，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必心虚。”
他明明有理由反驳，但是现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来了，是的，现在她不必惊慌，因为一直以来有愧的那个人都是他。
真相揭开的时候，应该是他在她面前赎罪。
是他对不起她。
她救了他，而他却纵容人辱她欺她杀她把她逼到绝境，不论怎么说，有错的人始终都是他，当初他的愧疚现在还在。
“你是不是恨我？”他以为，她对他总归是有怨恨的，所以才那么久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对他始终那么冷漠。
“恨？为什么恨？”像是听到了有趣的事情一样，江熹微仔细想了想，毫不作假的说，“季将军，你真的想太多了，我跟你说吧，当初我在大漠里救下你，是无聊时的顺手，把你交给皖月，是我觉得麻烦，后面嫁到将军府，不过也是为了最后的死遁罢了，谈不上什么恨不恨。”
因为她从来没有在意过他，如何有闲心去恨他。
“不是我想太多。”他甚至很笃定。
一直以来他好像是对待任何一件事，都是这样的态度，十分自负，让江熹微觉得头疼。
“你以为我喜欢你所以嫁给你？你以为我对你失望所以离开？你以为我想报复你所以不回去？你以为这一切不是你想得多。”哂笑了一声，她抱臂靠着椅背，仰头看他，“季将军，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感情上也没有那么多曲折的牵扯。”
但是季将军却不肯相信，他始终只相信自己的直觉：“是因为你已经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才这样说的，对不对？”
而他的这种直觉向来都是自以为是的，万分不准确，江熹微没法跟他讲道理，只能说：“我没那么无聊，而且你要清楚，我离开将军府没有那么多原因，具体原因只有那么一个，你也应该清楚。”
大晋帝对伯阳侯府的忌惮，才是她借着身份死遁的原因。
似乎也知道无论这么样都说不动她改变说辞，所以季墨白换了方向，他道：“不管你承不承认对我的感情，但是我现在敢在所有人面前承认，我待你之心，绝对不假。”
更多的话，上次他已经说过了。
“我想我之前说过的，你已经清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从前是我信错了人，误会了你，让你受了委屈，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
“等等。”她以为自己听错，不会吧，这个时候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真的以为我对你情根深种，所以你稍微说两句认错的话，我就会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你觉得我就是这样好打发的人？”
先不说她从来都未喜欢过他——现在还觉得他异常的讨厌，就算是她曾喜欢了一个人，若后面真有人这样对她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再回头。
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而季墨白口口声声说着对她有感情，却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她，他当真以为她那样好哄？
“你说你对我有情，季将军自己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你自己的误解，你不过就是因为愧疚，因为云连熙当初对你的恩情。”
但他很快说：“不管你是云连熙还是江熹微，我都喜欢你。”
这些，他都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在还没有确定她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明了了自己的心意。
“我现在已经不是云连熙了，从前的云连熙已经死了，你以为那个因为喜欢才嫁给你的人本就不在了。”她站起来，“如果你非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我跟你之间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激动间，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双眼里翻涌着暗色，“你别骗我了，到底要我怎样才解气，你说。”
“你真是疯魔了。”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这个动作却好像刺激到了他一样，他猛然逼近两步，声音也高了不少：“够了！你明明心里也放不下我，为什么不肯承认！我不要你太多话，只要一句，你为什么不敢说！”
他激动得失了态，一时间把她推到了墙边，就这样把她困在里面，逼着她面对他，双眼泛着猩红，倒影着她冷静甚至是冷漠的身影，让人觉得他好像不是一个征战数年早不为生死所动的铁血将军，倒像是一个没法控制自己情绪的兽类。
“你这样，太没有风度了，季将军。”
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他什么，把他点醒了，他眼底的血红一点点褪下，像是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失礼，僵硬着退开，神色有些狼狈。
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动了动嘴唇，还是选择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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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吗，发够了疯吗，如果觉得够了，那现在季将军不妨听我说说，如何？”
季将军避开她的视线喘着气，像是还在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感到不自在，什么也没说。
“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许了。”
“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但是这是真的吗，你自己又清楚几分？你没有看清对云连熙的感情，也没有看清对我的感情，就凭着一股不怎么准确的直觉去信誓旦旦，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可笑。”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江熹微的话，还是因为其他，季墨白一时间没有说话，沉默让江熹微的声音显得掷地有声，好像不断在耳边回响。
他真的，误会了？
“在我看来，其实你对云连熙除了愧疚，还有一点不甘。”
季墨白的眼神闪了闪。
“你对云连熙——或者说对我，其实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深情，你认为我喜欢你，那就应该理所当然只一直喜欢你，但是你却可以始终高高在上，你可以讨厌我反感我，在知道云连熙是曾经救过你的恩人后，你觉得你可以勉强对她好了，施舍一点恩情，也算是报答当年的恩情。”
“你觉得你这样做，那她就该感激，死心塌地，是不是，我说对了吗？”
“在我拒绝你的时候，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一点你以为的那样的感情之后，你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你觉得被人打了脸，觉得难堪，觉得生气，觉得不可能，就像你刚才认为的那样，咬死了认为我喜欢你，并且只能喜欢你。”
她说得十分理智，眼神十分的清明，静静的看着他，明明没有咄咄逼人，但是那过分冷静的眼神却莫名让人不敢直视。
季墨白再次避开了眼，竟然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但是她的声音，却一字一句具有穿透力的，落到他的耳中，清清楚楚。
“当我和王爷在一起的时候，你觉得碍眼了，不平衡了，因为在你看来，既然是喜欢你的，喜欢你就要一直喜欢，就算是你不要的也不可以跟别人在一起，不然就是水性杨花，是不是？”
每一个字落下，都像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里去，她的话像是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进了他的黑暗，让他无所遁形，无从逃避。
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一点点硬生生的剖开那些，他自己都不曾直视过的内心。
或许最开始，是这样……
他闭上眼，听她继续说：“你觉得我该一心只能有你，你太自大了，你以为我就算是卑微到泥里，你对我不屑一顾甚至踩踏我的时候，我仍旧要虔诚对你保存忠诚，这样你就满意了，虚荣心就满足了。”
她的话变得刻薄起来，对于他，她已经不需要留有任何余地了，刻薄又如何。
只有狠狠的剐了他的脸面，才能让他认清事实。
“我想说，季墨白，我不眼瞎也不下贱，但是，你贱不贱啊。”
这些话肯定是伤了他的自尊心的，但是没关系，她不在乎那么多。
季墨白的下巴绷着很紧，看起来像是在咬牙切齿，相反的，江熹微却很放松，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看着他的神色，她眼神越发沉静起来：“你不要以为我不清楚，所以始终在我面前装深情，现在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所以没必要再说那些话了，只会让我觉得可笑，让你在我眼中越发的愚不可及。”
也许是点醒了他，也许是真的伤了他的面子，之后季墨白真的没有再发疯，也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江熹微也不管他，自在一边整理东西，打算后天启程离开这里。
第二天两人除了必要的交谈，其余的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第三天两人一道启程，准备去找大军汇合。
“你认得路？”两人带了足够的干粮和水，倒是可以坚持好几天，但是季墨白担心走岔了路，那只怕是南辕北辙跟军队越来越远。
“自然，不然五年前我也不会带着你还能走出去。”
之后两人埋头赶路，两天之后还是没有看到军队的影子，但是季墨白却不由自主的十分信任她。
晚上的时候两人在一处石壁后休息，晚上的时候，两人都裹着披风，谁都没有睡意，季墨白先开口了：“之前遇袭，大军死伤严重，这些日子多半都在休整，这次胡人来势汹汹，又在军中埋有奸细，多半要打一次长久仗。”
谁都不想这场仗打下去，但是形势如此，河山安好尚且需要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