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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皋倒是乐了起来,问道:“洒家与你初次相识,你何曾久仰洒家的大名?诚实的说,洒家最讨厌的就是官僚主意这套客气话,又不中听,又不中用。”

    韩博委实不明白牛皋拦下自己究竟意欲如何,不过见对方性情中人,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色彩,心中还是大有好感的。他叹了一口气,正色的说道:“在下昔日在襄阳府时,曾听闻军中前辈讲述当年牛首山那场大快人心的战役,提及到牛皋牛大将军的名声,自然是仰慕不已了。在下虽然不才,一直渴望能像牛将军一样,上阵与金狗、齐狗拼杀,复我大宋河山!唉,只可惜这个愿望只怕.........”

    牛皋冷冷的笑了笑,打断了韩博的话,说道:“你且停住。数月之前奇袭郢州齐军粮草大营的事,洒家已经在私下时,听董震董大帅谈过此事,董大帅一直赞佩是你的计谋,而且也对你的人品做了极高的担保。”

    这话原本是夸奖的话,但是从牛皋冷森森的语气里,却觉得并不是什么好话。

    他顿了顿,马上就把话转入了正题,斥问道:“不过,今天你犯事到此,却是让洒家始料未及的,你且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鸟事?”

    韩博依然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淡然的笑了笑,说道:“牛将军问在下犯了何事?只怕这个问题在下只能稍后见了李相公才能回答牛将军了,不过牛将军大可先问一下那些卫士,他们将在下押了过来,必定是知道在下的过错。”

    牛皋倒吸了一口冷气,哼着声音说道:“贼厮鸟,你却连自己的罪名都不晓得,便被押到这里来了,这还真他娘的有意思。”他说完,转向不远处的那些卫士,大声的问道,“你们且告诉我,此人犯了何罪?”

    那卫士首领支支吾吾了一阵,说实话韩博犯了什么事,就连他也不说不清楚,反正自己身为李横的亲兵,自然是以李横的命令是从。

    看到卫士的样子,牛皋便相信了韩博的话,粗粗的喘着气,说道:“韩兄弟,你知道我牛皋最痛恨什么人吗?就是这种作威作福的官僚主义。哼,仗着自己有个头衔,就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牛皋是个豪爽的人,自然对那些忠臣名将很是敬佩,他看得出来韩博无论是从气质还是事迹,都是一个正直的人。牛皋自从背井离乡之后,便一直渴望的率领大军收复家园,重新打回黄河以北,可是当自己来到鄂州,立刻就被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黑暗气氛所触怒。他有时候的很恨,敌人就在眼皮低下了,这些相公老爷们还在为几十石粮草、百余套盔甲争得你死我活。

    韩博很感激牛皋为自己打抱不平,他苦涩的笑了笑,说道:“牛将军,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不过在下同样是一个问心无愧的人,不管李相公是不是听信谗言而是欲加之罪,在下都会坦然面对。此外,还请牛将军出言慎重,正所谓人言可畏,万一让某些作奸犯科的小人听到,只怕会对牛将军不利。”

    牛皋哼了一声,叹声的说道:“你都快不能自保了,还想洒家作甚?唉,董帅果然说的没错,你这人年纪轻轻,却是一副大公的模样。”

    韩博笑了笑,心中很是温暖,董震还真够哥们,背着自己的时候都为自己说好话,这凭这件事,如果董震下次还要找自己要粮草,别说没票引,就是私自来要,自己也都放给他。

    “牛将军急公好义,在下佩服,请牛将军放心,公道自在人心,李相公若真是误会了在下,在下一定有机会辩解了。而若是在下真的犯了错,在下也愿意一力承担。就此别过了。”韩博向牛皋拱了拱手,然后言辞振振的说了道。

    那些卫士就谈话结束,立刻就又涌了上来,他们等着牛皋与韩博谈了这么久的话,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去晚了只怕李相公连他们都是要责怪的。于是这些卫士也不等牛皋说一句结束词,就匆匆的带着韩博离去了。

    牛皋看着韩博向前堂走去的背影,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董震说此人不可多得军事奇才,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李横这老匹夫竟然胡乱罗列罪名、陷害忠良?

    他咬着牙,拳头捏的很紧,每每想到家园就在咫尺之外,却不能一举收复的时候,自己内心深处总会有一种暴躁的情绪。

    他娘的,贼厮鸟,照此下去何年何月才能渡过黄河?大宋早晚被这些人败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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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博与牛皋别过之后,心情由先前的激动转入了疑虑,他一直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想法,徐文斌这个小人竟然如此记恨,自己都没去找这小人的麻烦,这小人却对自己一直念念不忘。到底这一次徐文斌又搞出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惹得李横如此震怒?

    来到前堂,只见前堂两旁并没有其他闲杂人等,竟然站着的全部是清一色的刀斧手。单单看到这一架势,韩博就知道这次事情可真的闹大了。

    李横还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似乎从一大早被那徐文斌吵醒之后,便没有去换上公服了,可见其时的情绪已经坏到了极点。他站在前堂上,背着身,双手负在身后,看不到脸上有任何的情绪色彩。

    韩博并没有发现堂上有徐文斌的身影,也不知道这奸邪小人是不是走了,又或者是故意躲在后堂,意图等到关键时刻再显身作证。

    押解韩博的卫士首领上前禀报道:“李相公,韩博带到。”

    前堂上,李横只是狠狠的甩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卫士们立刻退到了一边,却并没有离去,很显然是要为现场撑撑场面。

    韩博让自己保持着镇定,他眼前这副局势,心中拿定主意,如果李横真的要杀自己,自己可绝不会束手待毙。老子好歹是二十一世纪新时代的民主社会的青年,就算穿越来到了封建时代,也绝不会任人宰割,这些刀斧手看上去很牛b,可是自己这个身躯好歹也是练家子,齐军大营都闯过,还怕闯不出这前堂?

    他缓了缓气息,向李横施了一礼,不吭不卑的说道:“李相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一大早就派人来拿在下,在下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死罪吗?”

    李横倒是微微诧异了一下,他没想到韩博竟然如此直言不讳,更重要的是还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不过正是因为如此,让他心中徒然的业火大盛,立刻转过身来,脸上杀气腾腾,双眼如刀子般盯着韩博,吼道:“你这坚子,你这贼厮,竟然还敢在我面前装无辜?”

    韩博没有被李横的气势吓退,他依然面不改色,问道:“李相公,在下坦荡荡,有什么好装模作样?李相公不妨把话说明白了。”

    李横见韩博当着自己的面前,竟然还是一副出言不逊的样子,很自然的就将韩博联想到了做贼心虚、虚张声势上去了。他一边从堂上气势汹汹的走了下来,一边咬牙切齿的吼道:“你这贼厮,妄我以为你这坚子是一个可造之材,力排众议将你保到西营大都管的位置上,却没想到原来你是一个奸佞小人,企图来谋害我呢!”

    韩博听到李横说自己“企图谋害”,这倒是让他忍不住愕然了一番,好你个徐文斌,给老子罗织的罪名还真不小,这是要把老子逼上绝路了!

    当即,他正经了神色,一副不吭不卑的神态,反问了道:“李相公,你说在下意图谋害你?这个罪名只怕太名不副其实了吧。在下刚刚升任西营大都管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说句粗俗的话,纵然在下有谋害之心,也不会在西营大都管的位置还没坐稳之前就动手?再者,李相公你对在下有恩,在下为什么要谋害李相公呢?无论于公于私,这绝对是荒谬之言,还请李相公明鉴。”

    李横根本就听不进韩博的辩解,当韩博说到“纵然在下有谋害之心”时,他心头的火焰就已经一冒三丈了起来,压根连后半句话都没听进去。他双眼带着杀气,直冲冲的说道:“好你个韩博,你死到临头,竟然还敢胡搅蛮缠,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且问你,你勾结董震,资助他1500石粮草,协助他招募山贼匪寇,意欲如何?”

    韩博眼神跳动了一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李横是分明是故意在刁难自己了!别说董震身为翟宗麾下大将,就说招募山贼匪寇这都是属于莫须有的罪名,难道说李横、翟宗甚至岳飞岳爷爷、韩世忠、刘光世他们的军队里就全部是正经的良民吗?

    自从北宋覆灭,宋朝禁军全军覆没,眼下在前线与金人、齐军作战的,全部都是各路将领的私家部队,而这些私家军队大部分都是招募流民、招安贼寇所得来的。纵然董震现在扩充的部队全部是山贼、杀人犯、土匪之流,又能说明什么?更何况,以董震的为人,他怎么可能尽是招募这些人,而且天底下又哪有那么多贼人给人招募(贼人战斗力强)?

    韩博让自己镇静下来,他看得出来徐文斌肯定说了什么严重的话,让李横已经下定决心将自己当作谋反之徒了,眼下自己无论自己辩解,只怕李横决计不会相信。

    他沉了沉气,人被逼急了,反而不疾不徐了起来,说道:“李相公,在下今日敢站在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被冤枉的准备,只是凡事都讲一个证据,正所谓公理自在人心,纵然在下罪该万死,也想向李相公问个明白,李相公有何铁证能征明在下意图不轨!”

    李横哼了一声,说道:“你去董震勾结便是铁证。”

    韩博冷笑了两声,说道:“董帅来西营调粮,那是奉了翟相公之令前来。董帅所扩张的平胜四厢之军,招募的皆是北地流民,这其中有多少贼人,岂能是说的清楚的事情?”

    李横继续说道:“翟宗昨日与我说过,他根本就没有让董震来领取粮草。你既然这么说,那可有票引为据?”

    韩博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李横是不会放过自己了。

    李横见韩博不说话了,却从韩博的脸上依然看到了一副不甘心,他心头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了。喘了两口火气之后,他也不想再与韩博废话下去,立刻对两旁的卫士命令道:“将这贼厮给我拖下去,押入地牢,明日问斩。”

    韩博虽然沉默了,但是内心的波涛却十分激烈。他再也忍受不了李横这个老贼的玩弄了,自己的性命由自己做主,更何况此时此刻面对的还是不明不白的无限。他本想凭借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来为大宋做点什么事情,意图改变这可悲的历史,眼下岂能就这样白白断送了性命。

    四名卫士走了过来,伸手去捉拿韩博。

    就在第一个卫士的手碰到韩博的时候,韩博忽然爆发的出手了。他一把抓住了这个卫士的手,顺势一个反身,将卫士的胳膊反扭了过来,然后另外一只手飞快的去夺向卫士腰间的佩剑。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另外三个卫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经“铿”的一声夺下了佩剑,并飞起一脚将第一个卫士踹了出去。

    第一个卫士一个踉跄与后面三个卫士撞在一起。

    变故瞬间发生,而前堂周围早就蓄势待发的甲衣卫士,一看情况不对劲,立刻举起手中的大刀和大斧,向韩博扑了过来。

    韩博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略略的数了一数甲衣卫士的人数,足足有四十多人,别说这些人全部是重甲、重兵器,就算是寻常手持棍棒的手下,单凭自己一人之力,也决计不可能杀出重围。而且他现在身在李横的老巢,李横的府卫应该有不下500人,同时行辕附近就有一座兵营,一旦自己不能迅速的脱身,势必会再次陷入困扰。

    当即,他放弃了与甲衣士兵们*到底的念头,转身立刻就向堂上的李横扑了过去。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扣住了李横,自己就有机会逃出生天了。

    李横见韩博竟然反抗了,顿时惊慌了起来,当韩博向自己这边扑过来时,他立刻转身向后堂跑去。只可惜李横虽然是武官出身,但是常年只懂得指挥作战,而没有亲身上过战场,故而体能上早就退化了不少。

    相反韩博一个刚正的男儿,刚穿越来到这个年代没几天便杀死了五个齐军骑兵,这几个月在粮草营也没有消停,因为他时常会亲自动手去搬运粮草,一旦粮草几十斤重,潜移默化之中便磨练了一副好身手。

    他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就追到了李横后面,伸手一把逮住了李横的后衣领,另一只手提起长剑就搁在了李横的脖子上。

    “都给我住手,谁若敢再进一步,我便割了这狗贼的脑袋!”韩博回过身来,一边向着围拢过来的甲衣士兵们威胁着吼道,一边将李横推挡在了自己面前。

    甲衣卫士们顿时犹豫了起来,纷纷停止了步伐,不敢随意再上前。

    李横此时心中一边空白,虽然他已经是几十岁的人了,并且也算是久经沙场,可是如此零距离的被一把剑触在喉咙上,那倒还是第一次。长剑冰凉的剑身就好像是阎罗王的冷笑,让他全身上下忍不住颤抖起来,不过做为一个大人物,自然还得保持自己威信的一面,于是又尽力的维持着脸色上的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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