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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大小姐沈岚师疯了，这是沈家上下都传遍的事。沈荀特地交代过不准外传，人多嘴杂，却仍是走漏了风声。
沈荀乐见其成，要的就是传遍京师，让皇上看一看沈岚师是真的疯了。可静下心之后，沈荀面色沉重的去老夫人那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娘，儿子当时是害怕皇上继续怀疑岚师，这才未曾想那么多，如今岚师疯了，皇上一定会来打探虚实，万一让他知道岚师是装疯……”沈荀第一次如此担心，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老夫人百里氏点头赞同，“我岂会想不到这一点？劝玉，去拿东西来。”
“娘？”沈荀不知所以，待劝玉拿来一个盒子，百里氏将盒子打开，露出一白一黑两个颜色的药瓶。
指着白色的那瓶，百里氏道，“这一瓶，是毒药，服之使人失去神智，时好时坏，表面上看起来就是发了疯似的。待有太医前来探病，便让岚师服了去。之后再吃了解药，便不会有问题。”
“这东西，当真不会损人神智？”沈荀不禁有些担忧。
百里氏笑了，“我岂会拿自己孙女儿开玩笑？这是我族秘药，为了不使此毒流传在世上，几十年前便都毁了，这是剩下的最后一点儿，今日也算派上了用场。这些够用很多次了，每次用两钱便可。”
沈荀拿着这药，心里有了一番计较，思索罢了，却突然想起了孟氏死前是疯了的，便问道，“娘，这毒您没让别人动过吧？”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百里氏半眯起眼睛，“孟锦灰疯了，是因她做了亏心事，当年她打死丫鬟的事儿你也不是不知，做了亏心事总是会怕这怕那儿的，死了，也只是咎由自取。”
沈荀不禁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当初也不是我去招惹那丫鬟的，孟锦灰她善妒，打死那丫鬟后我也没说些什么，这便一直容忍着，这些年过去了，如今她死了，我也是不好受的。”
“不好受？有何不好受的？等过了一年，你再娶几个也不是不可的。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这便是你们啊。”百里氏感叹。
“爹不是对娘很好吗？这不，就娶了您一个，也只生了我一个……”沈荀笑着抚慰。
百里氏哼了一声，瞥了沈荀一眼，“你爹倒是想娶别人，可他不敢。我让他娶，他亦是不敢的。”
“爹的性子真的很好。”沈荀不禁有些怀念。
百里氏摇了摇头，叹道，“你的性子也是随他，却半分没学到我的智谋，不过好在你为官这么多年，深谙官场，如今皇上怀疑你和岚师，你也该有所戒备才是。是否想过趁此机会辞官退隐，南下经商，也并非下策。”
“我身子骨还好，还能多为皇上分几年忧。皇上他愈发多疑了，我怕这大景江山，就要……”沈荀叹道，被百里氏打断了，“这江山谁当皇帝，都是一样的。但你虽不贪恋官位，可你后院那些女人，怕不是这么想的……”
“那练月一心想让岚师进宫，做妃子是那么好做的？借此机会，岚师装疯，也不会有人打她主意了。”沈荀笑道，“她只想着以后岚师好了，还能受皇子欢喜，我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儿子愈发聪慧了。”百里氏眯起眼睛笑道，“我亦是如此想的。”
“我哪是聪慧，实在是为岚师着想，想的自然也就多了些。”沈荀正叹着，却听到有人叩门，前去开门，是沈全一脸惊慌的站着，“老爷，大小姐发疯，险些勒死四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岚师怎么了？”沈荀匆匆拿上百里氏给的药离去，到了沈见溪的院子里，看见局面已经被控制住，几个比较壮的丫鬟控制住了沈岚师，沈见溪已被扶进屋，露在外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脖子上红印未消，面色红紫，正在艰难的喘着气。
见了这情境，沈荀先是安慰了沈见溪几句，便出门去呵退了下人，自己一个人面对沈岚师呵斥，“岚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岚师平复下来，不再如痴如癫，指着屋子对沈荀不甘心的道，“爹，您不知道四妹她都对我说了什么！”
“说什么？”沈荀意识到有些不对。
“她见我疯了，奚落嘲笑我，还说她是杀了二姨娘的凶手！她说左右我也疯了，她对我说也没什么，她还说她娘因你和母亲而死，她会报复，会搅得沈府再不安宁！”沈岚师气愤难当，沈荀闻之色变，“她……她当真是那么说的不成？”
“爹，我可是听您的话一直装疯，她见我疯了，肯定是把实话都说了出来。”沈岚师双眸似水，委屈着道，“我这才一时控制不住，骂她是丧心病狂，上前想掐死她……”
“我现在就去带你与她当面对质！”沈荀拉着沈岚师前去屋内质问，沈见溪缓过来了些许，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沈荀厉声喝问道，“你刚才说你杀了你二姨娘可是真的？”
沈见溪慢慢睁开眼睛，无力的看着沈荀，“爹，我没有……”
“你是否见岚师疯了，就将实话都说了出来，告诉你吧，岚师没有疯，方才都告诉我了。我就说锦灰不会死得那么不明不白，原来还真的是你做的，我没你这样的女儿，等何大夫治好了你的伤，我便亲自拿你去官府问罪！”沈荀气愤道。
沈见溪无力的扯着嘴角，“我没有杀二姨娘，就算我真的杀了二姨娘，在我知道大姐是装疯的情况下，怎么会将真相告诉她……”
“你如何知道岚师是装疯？”沈荀冷哼一声，沈岚师也站在沈荀身后浅笑。
突然，一道苍老声音传来，“她确实是知道的。”沈荀和沈岚师回头一看，是老夫人在劝玉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让岚师装疯，确实是见溪提议的，提议不久后岚师便疯了，见溪也一定知道岚师是装的。”百里氏眯着眼睛望向沈岚师，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已知沈岚师伤了沈见溪，却不知是何缘由，可无论怎样看，以疯了当借口伤人，总归是不对的。
沈荀这时也沉默了，沈见溪吃力躺在床上苦笑着，“多谢祖母还见溪清白……大姐说我告诉她，是我杀了二姨娘，可这话我并未说过，我只是在院子里看书，大姐就冲了过来劈头盖脸打我，我也不敢反抗，大姐又没疯，万一伤到了她，岂不是不好……”说着，眼里还泛着委屈的泪，百里氏心里也不是滋味，心想沈岚师为人心术不正，必不能再像往常那般待她了。
沈岚师指着沈见溪骂道你血口喷人，却被沈荀喝道住口，又问了秋灯事情经过，秋灯所言同沈见溪如出一辙，沈荀深吸了一口气，回身直接打了沈岚师一巴掌，清脆，且响亮。
这一巴掌简直打在了沈岚师心里，沈岚师泪流满面，指着沈见溪颤抖着问，“爹，我才是你和娘亲生的，你就这般对我？这么向着那个人？”
沈荀怒而呵斥，“是我太宠着你了！今后，你也别想着要当什么皇妃，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进宫的！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就给你寻个夫家嫁了！老老实实的相夫教子，不准再兴风作浪！”
沈岚师一跺脚，哭着跑了出去，向自己的娘亲诉苦，这边，沈荀安慰了沈见溪几句，心里又泛起不忍，道歉的话是不好当面说出口的，因此也只是说以后再不会让你受欺负了，便带着老夫人离去了。
何大夫也跟着前去通知他的下人一同来了，开了几服活血化瘀的药，说是不严重，便又走了。
秋灯在旁心疼的看着沈见溪，“小姐，您明明能躲开的，何必受这委屈？”
“知道我为什么最近没让你在我左右吗？我就是想一个人被沈岚师打这么一顿。”沈见溪扯起嘴角，平静说道。
“我也知道大小姐是被老爷训斥了，可老爷还是不忍心将大小姐嫁人的啊，小姐您这顿打，万一白挨了……”秋灯有些疑惑。
沈见溪却无谓笑道，“不在意她的下场怎样，最重要的是让爹和祖母早日看清她的为人，待人虚与委蛇，表里不一，和她娘是一个模样的。今日也算告诫她娘，让沈岚师趁着疯癫为非作歹，肯定是行不通的。”
“可秋灯还是心疼。”秋灯垂下头，微微叹了口气。
“好啦，下次我不会轻易让自己受委屈了。”沈见溪心想，下次，下下次，自己受的委屈肯定愈发得多，之所以会这般保证，是想着让秋灯尽快嫁出去，不让她跟着自己再受苦。
心里这般想着，沈见溪乏了，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已是晌午过后，喝了药，吃了饭，便出去活动筋骨了。出了门，去前院转了转，却看见皇上带着太子和一个面生的中年男子在沈荀的迎接下进了客厅。
来得还挺快，沈见溪笑了一声，也不好去偷听，便带着秋灯回房了。
沈荀面色平静的与皇帝和太子相处，皇帝赵炳沉着冷静，一双眼睛总是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可这么多年，赵炳还是信任沈荀，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爱卿，今日早朝听闻你女儿病了，朕甚是担忧，特地唤了卢太医前来为你女儿诊治。”赵炳一副忧虑神色，沈荀诚惶诚恐谢恩，之后便道，“小女是神智受损，时而疯癫，时而安静，怕是治不好了。”
“朕同你一道去看看。”赵炳说着便要起身，沈荀起身拦住，“皇上不可啊，小女会伤到皇上的。”
“哦？那么严重？那便让卢太医去看看吧，朕和太子在这随便坐坐。”赵炳点头，眼神示意卢太医。沈荀和卢太医走后，厅里只剩太子和赵炳二人。
太子摇了摇头，略有憾色，“好好的京师第一才女，就这般疯了？”
赵炳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在旋着另只手上的墨玉扳指，幽幽道，“疯了与否，还要卢太医回来再说……”
“若她没疯，欺君，那可是死罪啊。”太子眼中流露疑惑，赵炳冷哼道，“那便要看沈荀的胆子够不够大了。”
“可惜了那如花似玉的沈大小姐。”太子摇头叹息，赵炳瞥了他一眼，“天下女子那么多，你还非她不娶了不成？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
“父皇教训的是。”太子低下头，不敢多言，心内却仍是遗憾不已。
附注：沈见溪的皮肤会自动愈合，是在表面有伤口的情况下，而被掐出或勒出的印子仍会保留，为避免大家猜忌文中所写的青紫印记，特此说明。
沈府大小姐沈岚师疯了，这是沈家上下都传遍的事。沈荀特地交代过不准外传，人多嘴杂，却仍是走漏了风声。
沈荀乐见其成，要的就是传遍京师，让皇上看一看沈岚师是真的疯了。可静下心之后，沈荀面色沉重的去老夫人那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娘，儿子当时是害怕皇上继续怀疑岚师，这才未曾想那么多，如今岚师疯了，皇上一定会来打探虚实，万一让他知道岚师是装疯……”沈荀第一次如此担心，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老夫人百里氏点头赞同，“我岂会想不到这一点？劝玉，去拿东西来。”
“娘？”沈荀不知所以，待劝玉拿来一个盒子，百里氏将盒子打开，露出一白一黑两个颜色的药瓶。
指着白色的那瓶，百里氏道，“这一瓶，是毒药，服之使人失去神智，时好时坏，表面上看起来就是发了疯似的。待有太医前来探病，便让岚师服了去。之后再吃了解药，便不会有问题。”
“这东西，当真不会损人神智？”沈荀不禁有些担忧。
百里氏笑了，“我岂会拿自己孙女儿开玩笑？这是我族秘药，为了不使此毒流传在世上，几十年前便都毁了，这是剩下的最后一点儿，今日也算派上了用场。这些够用很多次了，每次用两钱便可。”
沈荀拿着这药，心里有了一番计较，思索罢了，却突然想起了孟氏死前是疯了的，便问道，“娘，这毒您没让别人动过吧？”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百里氏半眯起眼睛，“孟锦灰疯了，是因她做了亏心事，当年她打死丫鬟的事儿你也不是不知，做了亏心事总是会怕这怕那儿的，死了，也只是咎由自取。”
沈荀不禁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当初也不是我去招惹那丫鬟的，孟锦灰她善妒，打死那丫鬟后我也没说些什么，这便一直容忍着，这些年过去了，如今她死了，我也是不好受的。”
“不好受？有何不好受的？等过了一年，你再娶几个也不是不可的。有了新人忘了旧人，这便是你们啊。”百里氏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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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氏哼了一声，瞥了沈荀一眼，“你爹倒是想娶别人，可他不敢。我让他娶，他亦是不敢的。”
“爹的性子真的很好。”沈荀不禁有些怀念。
百里氏摇了摇头，叹道，“你的性子也是随他，却半分没学到我的智谋，不过好在你为官这么多年，深谙官场，如今皇上怀疑你和岚师，你也该有所戒备才是。是否想过趁此机会辞官退隐，南下经商，也并非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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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荀这时也沉默了，沈见溪吃力躺在床上苦笑着，“多谢祖母还见溪清白……大姐说我告诉她，是我杀了二姨娘，可这话我并未说过，我只是在院子里看书，大姐就冲了过来劈头盖脸打我，我也不敢反抗，大姐又没疯，万一伤到了她，岂不是不好……”说着，眼里还泛着委屈的泪，百里氏心里也不是滋味，心想沈岚师为人心术不正，必不能再像往常那般待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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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还挺快，沈见溪笑了一声，也不好去偷听，便带着秋灯回房了。
沈荀面色平静的与皇帝和太子相处，皇帝赵炳沉着冷静，一双眼睛总是让人猜不透在想些什么，可这么多年，赵炳还是信任沈荀，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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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同你一道去看看。”赵炳说着便要起身，沈荀起身拦住，“皇上不可啊，小女会伤到皇上的。”
“哦？那么严重？那便让卢太医去看看吧，朕和太子在这随便坐坐。”赵炳点头，眼神示意卢太医。沈荀和卢太医走后，厅里只剩太子和赵炳二人。
太子摇了摇头，略有憾色，“好好的京师第一才女，就这般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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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没疯，欺君，那可是死罪啊。”太子眼中流露疑惑，赵炳冷哼道，“那便要看沈荀的胆子够不够大了。”
“可惜了那如花似玉的沈大小姐。”太子摇头叹息，赵炳瞥了他一眼，“天下女子那么多，你还非她不娶了不成？告诉你，这绝对不可能……”
“父皇教训的是。”太子低下头，不敢多言，心内却仍是遗憾不已。
附注：沈见溪的皮肤会自动愈合，是在表面有伤口的情况下，而被掐出或勒出的印子仍会保留，为避免大家猜忌文中所写的青紫印记，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