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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头百姓眼中，朝廷的工作效率总是不那么高的。
常常是犯罪分子跑没影儿了，被害人也死透了，捕快才姗姗来迟。
所以群众普遍认为，就算要出兵，也起码要过了年再说了。平时衙门的人都拖拖拉拉不作为，别说眼见年节就到了，谁也不会赶着大过年的去送死不是？所以，年后，必须的。
却谁也没想到，朝廷这次出兵速度竟然快得惊人，不到半个月就凑齐了四五十艘可入海的大型船只，一千兵丁，三千民壮，港口歃血鸣炮，浩浩汤汤向海盗老巢进发。
这等高效率弄得百姓都懵了，于是就有人坚信，这次劫船事件绝对是朝廷下的套！这是憋足了劲老早就准备好了要收拾海盗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快？！
深谙内幕的凝碧却是心里明镜儿似的，盖因这次是惹恼了海商了。
那十七艘可不都是走私船，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正经八百海商的，照双玉娇的话说，一艘船别说货了，光船就要几万甚至十几万银子，要是运的香料之类的贵重货物，连船带货总价能高达百万！
这样巨大的损失海商能不怒吗？又刚好吴千户振臂高呼要出面去挣个脸回来，他带来的兵也闲置许久了，都想挣点儿军功回来。
海商们乐不得出钱出力夺回船和货，再顺便出口气，最关键的是，支持一下新任海关局长，打好关系往后好办事儿不是！便也就积极响应。
有钱途，又有前途，谁会不积极？
况且，海盗再多能有多少人？几百就是大团伙了，出四千人围剿，能不赢吗？能不赢吗？
必胜的战役，谁不愿意参加？谁不愿意参加？！
都巴不得肋生双翼赶紧飞过去呢！能不快吗？能不快吗？！
此后月余，海盗之事俨然成了最热门话题，上到衙门官吏，下到贩夫走卒，三句半不离海事。其盛况比全民热议索玛里和加勒比海盗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没个无线电，海上的战况一时半会传不回来，大家没有谈资，就去把这次肇事的海鲨帮上下八辈子祖宗都翻出来大谈特谈。
当然，说话间就没一句好听的，都是贬得一无是处，埋汰得猪狗不如，也好增加我军士气嘛。
这样一八卦，也就不可避免的就提到了其他海上势力，麒麟帮啊海鹰帮啊，尤其是赶了海鲨帮南下的巨鲸帮。
那看名字就知道相克了，是不是故意的啊？一定有很多故事……
绝大部分的人都这么想，然后又开始全民热议这个巨鲸帮的祖宗十八代。( )
洛城处于江河入海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洛城里有一大半居民本身或亲朋从事同水有关的职业，水面上的消息分外灵通，巨鲸帮的家史也就被翻出来了，尤其巨鲸帮去年还特别热烈的选举了新的话事人，据说当时大打出手，脑浆子把海都染白了――可比血水把海水都染红了惨烈多了，新主在一片混乱中登上了帮主宝座，上台之后又大砍特砍，砍完叛徒砍外敌。
这样血腥又刺激的话题正符合了民众的八卦心理，而且八卦起来毫无心理负担――八卦朝廷大事有人管，八卦匪的破事儿谁来管？！于是洛城的街头巷尾到处是各种版本的巨鲸帮斗争细节。
醉香阁本身就是个盛产八卦的地方，八卦人才极大丰富，而且与时俱进，现下近乎人人热爱这种海盗英雄话题了。
尤其，双玉娇那七仙女里的头一位，金秀秀。
在跟双玉娇之前，凝碧虽然和双玉娇本人比较熟，但同其手下的七仙女大部分交情平平，之后呢，归到双玉娇门下的日子尚浅，也就只同与她结了对子的翠凤儿关系最好。然自从上了走私分销这条道，她好像一瞬间就与“同志”金秀秀、崔宝珍、玉楼春三个熟悉起来。
这三女都是性子活泼能说会道的主儿，不然也不会得了双玉娇青眼拉入走私团伙的――翠凤儿也挺得双玉娇欢心的，但还不是被排斥在核心人员之外。
虽仨人都是舌灿莲花，这性格却差很多，其中玉楼春为人最是现实，只巴结有用之人，对凝碧便不太感冒。凝碧自然不会有兴趣上赶着同这种人套近乎，也就淡下来了，只同另两女交往。
金秀秀和崔宝珍两人都是到了年纪，明年一开春就摆簪花宴的，凝碧帮着翠凤儿编舞，不好装聋作哑，便把陆心禾给的曲子翻一翻，一人给了一首――用不用是她们的事儿，给不给是她的态度问题。两人对曲子还算满意，虽不一定用上，却颇为领情，三人就这样走近了。
金秀秀远比崔宝珍张扬，是个最喜欢八卦的，一天小嘴巴巴的就没停过，打和凝碧混熟了，对这新开发的听众表现出极大热情，比翠凤儿跑东三院还勤，有事儿没事儿就跑来东拉西扯侃大山。
如今她正迷着海盗话题，拜他所赐，凝碧是听了满耳朵巨鲸帮家史。当然对于凝碧这个新入行的小走私贩子来说，了解下行业内幕还是必要的。
一般情况下吧，如果皇上有n多儿子，而且其中三个以上是有才干又有野心的，那就必定会为那把椅子打起来的。这位巨鲸帮老帮主也算海上帝王了，他亲生儿子倒不多，就俩，加上个养子，刚好仨，这就够了动乱条件了，而麻烦的是，他有很多本事不小的徒弟，和很多手段不少的小弟……
干海盗这么有前途的职业，就没个吃干饭的，好嘛，老帮主一蹬腿去了，底下立马乱的跟五代十国似的，都不是两派、三派对掐的问题，干脆就是大乱战，好好一个帮分成了十八瓣。
海上当然不是就这一窝海盗，旁的海盗头子一看就高兴了，这是多难得的抢地盘扩充实力的好时机啊，当下拉人的拉人，抢货的抢货，忙得不亦乐乎。
在凝碧看来，一个帮派走到这个地步就直接解散算了，重招小弟都比团结旧人方便一万倍。
可偏偏就有人不走捷径。
偏偏又是个狠人。
巨鲸帮的新帮主，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养子，他本是保着某位便宜哥哥的，很可惜，这位哥哥命不大好，没多久便在混战中被人一刀砍了。这一刀好像电源开关一样，这原本为憨厚的养子就突然进化成杀神，还是开了无敌模式的，硬生杀出一条血路来，一连削了十余个闹事小头头的脑袋，震慑了群寇，又重举巨鲸帮大旗，提出“有心回归，前嫌不计，一意叛逃，追杀到底”十六字方针，一条路走到黑。
凭借手中快刀，老帮众被拢回大半，叛徒被屠杀殆尽，一个全新的巨鲸帮就此成立了。
解决了内部问题，就该攘外。
巨鲸帮混战时，海鲨帮侵吞地盘最是厉害，关键是还插了一脚进来，推波助澜了一下下，让巨鲸帮内耗至少增加30%%u3002巨鲸帮回归统一，头一件事当然就是找海鲨帮寻仇。
屠刀再次举起，灭他帮众，夺他商路，直至将海鲨帮整个逐出北方海域。
海鲨帮被巨鲸帮缠斗，数月不曾开张，兼之死伤惨重，士气低落，所以才会急着劫那十七艘船，既是为了向海上其他同行示威，表示武力值尚在，也是为了赶紧分赃好安抚内部情绪。
“他们却是没想到，这回惹毛了朝廷，这下可是要寸板不留喽。”金秀秀兴高采烈拍手道，又转而问凝碧：“你家展大人多暂回来说了吗？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凝碧正听得津津有味呢，被这话砸一趔斜，甩了头上黑线，严肃道：“什么你家我家的，别乱说，惹得客人不高兴。出兵的事儿，你比我消息灵通一万倍，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看着金秀秀撇嘴，她又有些郁闷。
楼子里的人都觉得展振武对凝碧不一般――没哪个还没挂牌的姑娘就频频被客人点的。
实际上这本来不合规矩，没挂牌的只能跟着红姐儿后头出局，没有单独坐局的，而展振武虽是新贵，但这点儿份量真不够点双玉娇的，论理他是该压根见不着凝碧的面儿。
可谁叫夏金花巴他这条线巴得紧，想让凝碧吊着他，才给个通融，许凝碧出他的局子。
凝碧自己知道内情没用，架不住全楼的人都误会，且乐意于误会，凝碧也只好选择不解释了。
实际上，对她而言，护身符给力，未必不是好事。总比被猥琐大叔盯上的好。
至于和展振武的关系，她觉得自己注意距离就行了，反正展振武如今也就把她当哥儿们而已。
金秀秀也不继续逗她，颇为遗憾的摊手道：“我这消息也是旧的，就是半个月前回来的，说初战大捷，斩敌五十……”
凝碧嗤之以鼻，这点儿数字还真好意思上报啊，还舔着脸说大捷呢，你们带了四千人去群殴，结果才砍了人家五十个人，也太柴废了吧？！
至于归期，凝碧想年前还真差不多，人数差距这么大，还不早点儿回来就太丢人了。
这展护卫剿着匪没回来，程小哥竟也不露面了。凝碧日子过得颇为无趣。
只因近来程先生身体大好了，便又劳模的主动出来教习了。
凝碧都替她老人家捏一把汗，感觉她精神虽好了些，人却更瘦了，真像纸糊的，还不是3d的，而是2d的――纸片儿一张。
可无论说什么，程先生都是淡淡一笑，然后，我行我素，倒把凝碧憋闷个够呛，最后也放弃了。
只是……眼见过年了，端午中秋不给先生放假就罢了，过年的假不可能不放，起码有半个月是不上课的。想着里外里差不多俩月见不到程旭，凝碧心下也是一片怅然。
只盼着时间快些再快些，她快快攒下赎身钱，就离了这儿了。
然后……然后……她心里一阵甜蜜，同程旭一起过日子还是很好很好的……
怅然中她没等来程旭，倒是等来了展振武。
水师果然在年前归来了，还真挺早，还赶上喝腊八粥。果然，四千人群殴几百人那是砍瓜切菜一样，海鲨帮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水师凯旋凝碧是知道的，估计全城地球人就没不知道的，他们出征虽有鸣炮但总体还算低调，这次大胜而归，长了脸又得了实惠――海商们出资劳军，把场面搞得宏大得不得了，真跟英雄归来一样。
凝碧虽然出不去，却是有金秀秀这个实况转播的，自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没想到的是没出三天展振武就跑来这边了。
随后听说是李三当家的席就释然了。
然没想到的还在后面，到了局上，竟发现除了漕帮和卫所的人，还有几位闻名已久的大海商。
凝碧不由咂舌，这打胜仗就是不一样啊，以前也就走私商会巴结巴结漕帮卫所这些人吧，正经的海商有自己的船、自己的进货渠道，还有自己的武装水手，压根就不搭理这帮人。如今被打了，才知道有兵的好处，海商再势大也不可能这么一拉几千人出来（要能拉出来那就能造反了，朝廷就先灭了你。）
还有她更料不到的。
听着海商一口一个李大人的叫李三当家，她惊悚了，转而也想通了，坐下就悄声问身边展振武：“三当家也跟着出征了？”
论理，李三当家在漕帮那样地位的人，就算抢不上新帮主的位置，当个南坛老大也是妥妥的，根本犯不上以身涉险，不过，如果跟着出去的话……
展振武刚给她也满上一杯，闻言笑道：“是啊，李三哥功夫可真好，手刃数贼，还烧了一条船。如今已在吴大人麾下效命，是李总旗了。”
虽然总旗官不大，但李三从前就是个跑江湖的，细说起来比一般良民白身还不如，如此就一脚踏进官场了，不说一步登天，也算是难得的奇遇了。凝碧心道果然富贵险中求，她记得展振武就是个总旗，年纪轻轻的，怕是有个好姑父才有这职位的，李三当家这就和他平级了啊……
因李三当家就坐在邻桌，且便是冲着双玉娇凝碧也该去敬个酒，她瞧着空子便起身过去道了声恭喜李大人。
李三当家红光满面，乐得跟朵花似的，一饮而尽，却又笑向凝碧道：“姑娘可恭喜展大人了？如今，他已是百户大人了！”
在平头百姓眼中，朝廷的工作效率总是不那么高的。
常常是犯罪分子跑没影儿了，被害人也死透了，捕快才姗姗来迟。
所以群众普遍认为，就算要出兵，也起码要过了年再说了。平时衙门的人都拖拖拉拉不作为，别说眼见年节就到了，谁也不会赶着大过年的去送死不是？所以，年后，必须的。
却谁也没想到，朝廷这次出兵速度竟然快得惊人，不到半个月就凑齐了四五十艘可入海的大型船只，一千兵丁，三千民壮，港口歃血鸣炮，浩浩汤汤向海盗老巢进发。
这等高效率弄得百姓都懵了，于是就有人坚信，这次劫船事件绝对是朝廷下的套！这是憋足了劲老早就准备好了要收拾海盗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快？！
深谙内幕的凝碧却是心里明镜儿似的，盖因这次是惹恼了海商了。
那十七艘可不都是走私船，实际上，大部分都是正经八百海商的，照双玉娇的话说，一艘船别说货了，光船就要几万甚至十几万银子，要是运的香料之类的贵重货物，连船带货总价能高达百万！
这样巨大的损失海商能不怒吗？又刚好吴千户振臂高呼要出面去挣个脸回来，他带来的兵也闲置许久了，都想挣点儿军功回来。
海商们乐不得出钱出力夺回船和货，再顺便出口气，最关键的是，支持一下新任海关局长，打好关系往后好办事儿不是！便也就积极响应。
有钱途，又有前途，谁会不积极？
况且，海盗再多能有多少人？几百就是大团伙了，出四千人围剿，能不赢吗？能不赢吗？
必胜的战役，谁不愿意参加？谁不愿意参加？！
都巴不得肋生双翼赶紧飞过去呢！能不快吗？能不快吗？！
此后月余，海盗之事俨然成了最热门话题，上到衙门官吏，下到贩夫走卒，三句半不离海事。其盛况比全民热议索玛里和加勒比海盗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没个无线电，海上的战况一时半会传不回来，大家没有谈资，就去把这次肇事的海鲨帮上下八辈子祖宗都翻出来大谈特谈。
当然，说话间就没一句好听的，都是贬得一无是处，埋汰得猪狗不如，也好增加我军士气嘛。
这样一八卦，也就不可避免的就提到了其他海上势力，麒麟帮啊海鹰帮啊，尤其是赶了海鲨帮南下的巨鲸帮。
那看名字就知道相克了，是不是故意的啊？一定有很多故事……
绝大部分的人都这么想，然后又开始全民热议这个巨鲸帮的祖宗十八代。( )
洛城处于江河入海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洛城里有一大半居民本身或亲朋从事同水有关的职业，水面上的消息分外灵通，巨鲸帮的家史也就被翻出来了，尤其巨鲸帮去年还特别热烈的选举了新的话事人，据说当时大打出手，脑浆子把海都染白了――可比血水把海水都染红了惨烈多了，新主在一片混乱中登上了帮主宝座，上台之后又大砍特砍，砍完叛徒砍外敌。
这样血腥又刺激的话题正符合了民众的八卦心理，而且八卦起来毫无心理负担――八卦朝廷大事有人管，八卦匪的破事儿谁来管？！于是洛城的街头巷尾到处是各种版本的巨鲸帮斗争细节。
醉香阁本身就是个盛产八卦的地方，八卦人才极大丰富，而且与时俱进，现下近乎人人热爱这种海盗英雄话题了。
尤其，双玉娇那七仙女里的头一位，金秀秀。
在跟双玉娇之前，凝碧虽然和双玉娇本人比较熟，但同其手下的七仙女大部分交情平平，之后呢，归到双玉娇门下的日子尚浅，也就只同与她结了对子的翠凤儿关系最好。然自从上了走私分销这条道，她好像一瞬间就与“同志”金秀秀、崔宝珍、玉楼春三个熟悉起来。
这三女都是性子活泼能说会道的主儿，不然也不会得了双玉娇青眼拉入走私团伙的――翠凤儿也挺得双玉娇欢心的，但还不是被排斥在核心人员之外。
虽仨人都是舌灿莲花，这性格却差很多，其中玉楼春为人最是现实，只巴结有用之人，对凝碧便不太感冒。凝碧自然不会有兴趣上赶着同这种人套近乎，也就淡下来了，只同另两女交往。
金秀秀和崔宝珍两人都是到了年纪，明年一开春就摆簪花宴的，凝碧帮着翠凤儿编舞，不好装聋作哑，便把陆心禾给的曲子翻一翻，一人给了一首――用不用是她们的事儿，给不给是她的态度问题。两人对曲子还算满意，虽不一定用上，却颇为领情，三人就这样走近了。
金秀秀远比崔宝珍张扬，是个最喜欢八卦的，一天小嘴巴巴的就没停过，打和凝碧混熟了，对这新开发的听众表现出极大热情，比翠凤儿跑东三院还勤，有事儿没事儿就跑来东拉西扯侃大山。
如今她正迷着海盗话题，拜他所赐，凝碧是听了满耳朵巨鲸帮家史。当然对于凝碧这个新入行的小走私贩子来说，了解下行业内幕还是必要的。
一般情况下吧，如果皇上有n多儿子，而且其中三个以上是有才干又有野心的，那就必定会为那把椅子打起来的。这位巨鲸帮老帮主也算海上帝王了，他亲生儿子倒不多，就俩，加上个养子，刚好仨，这就够了动乱条件了，而麻烦的是，他有很多本事不小的徒弟，和很多手段不少的小弟……
干海盗这么有前途的职业，就没个吃干饭的，好嘛，老帮主一蹬腿去了，底下立马乱的跟五代十国似的，都不是两派、三派对掐的问题，干脆就是大乱战，好好一个帮分成了十八瓣。
海上当然不是就这一窝海盗，旁的海盗头子一看就高兴了，这是多难得的抢地盘扩充实力的好时机啊，当下拉人的拉人，抢货的抢货，忙得不亦乐乎。
在凝碧看来，一个帮派走到这个地步就直接解散算了，重招小弟都比团结旧人方便一万倍。
可偏偏就有人不走捷径。
偏偏又是个狠人。
巨鲸帮的新帮主，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养子，他本是保着某位便宜哥哥的，很可惜，这位哥哥命不大好，没多久便在混战中被人一刀砍了。这一刀好像电源开关一样，这原本为憨厚的养子就突然进化成杀神，还是开了无敌模式的，硬生杀出一条血路来，一连削了十余个闹事小头头的脑袋，震慑了群寇，又重举巨鲸帮大旗，提出“有心回归，前嫌不计，一意叛逃，追杀到底”十六字方针，一条路走到黑。
凭借手中快刀，老帮众被拢回大半，叛徒被屠杀殆尽，一个全新的巨鲸帮就此成立了。
解决了内部问题，就该攘外。
巨鲸帮混战时，海鲨帮侵吞地盘最是厉害，关键是还插了一脚进来，推波助澜了一下下，让巨鲸帮内耗至少增加30%%u3002巨鲸帮回归统一，头一件事当然就是找海鲨帮寻仇。
屠刀再次举起，灭他帮众，夺他商路，直至将海鲨帮整个逐出北方海域。
海鲨帮被巨鲸帮缠斗，数月不曾开张，兼之死伤惨重，士气低落，所以才会急着劫那十七艘船，既是为了向海上其他同行示威，表示武力值尚在，也是为了赶紧分赃好安抚内部情绪。
“他们却是没想到，这回惹毛了朝廷，这下可是要寸板不留喽。”金秀秀兴高采烈拍手道，又转而问凝碧：“你家展大人多暂回来说了吗？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凝碧正听得津津有味呢，被这话砸一趔斜，甩了头上黑线，严肃道：“什么你家我家的，别乱说，惹得客人不高兴。出兵的事儿，你比我消息灵通一万倍，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看着金秀秀撇嘴，她又有些郁闷。
楼子里的人都觉得展振武对凝碧不一般――没哪个还没挂牌的姑娘就频频被客人点的。
实际上这本来不合规矩，没挂牌的只能跟着红姐儿后头出局，没有单独坐局的，而展振武虽是新贵，但这点儿份量真不够点双玉娇的，论理他是该压根见不着凝碧的面儿。
可谁叫夏金花巴他这条线巴得紧，想让凝碧吊着他，才给个通融，许凝碧出他的局子。
凝碧自己知道内情没用，架不住全楼的人都误会，且乐意于误会，凝碧也只好选择不解释了。
实际上，对她而言，护身符给力，未必不是好事。总比被猥琐大叔盯上的好。
至于和展振武的关系，她觉得自己注意距离就行了，反正展振武如今也就把她当哥儿们而已。
金秀秀也不继续逗她，颇为遗憾的摊手道：“我这消息也是旧的，就是半个月前回来的，说初战大捷，斩敌五十……”
凝碧嗤之以鼻，这点儿数字还真好意思上报啊，还舔着脸说大捷呢，你们带了四千人去群殴，结果才砍了人家五十个人，也太柴废了吧？！
至于归期，凝碧想年前还真差不多，人数差距这么大，还不早点儿回来就太丢人了。
这展护卫剿着匪没回来，程小哥竟也不露面了。凝碧日子过得颇为无趣。
只因近来程先生身体大好了，便又劳模的主动出来教习了。
凝碧都替她老人家捏一把汗，感觉她精神虽好了些，人却更瘦了，真像纸糊的，还不是3d的，而是2d的――纸片儿一张。
可无论说什么，程先生都是淡淡一笑，然后，我行我素，倒把凝碧憋闷个够呛，最后也放弃了。
只是……眼见过年了，端午中秋不给先生放假就罢了，过年的假不可能不放，起码有半个月是不上课的。想着里外里差不多俩月见不到程旭，凝碧心下也是一片怅然。
只盼着时间快些再快些，她快快攒下赎身钱，就离了这儿了。
然后……然后……她心里一阵甜蜜，同程旭一起过日子还是很好很好的……
怅然中她没等来程旭，倒是等来了展振武。
水师果然在年前归来了，还真挺早，还赶上喝腊八粥。果然，四千人群殴几百人那是砍瓜切菜一样，海鲨帮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水师凯旋凝碧是知道的，估计全城地球人就没不知道的，他们出征虽有鸣炮但总体还算低调，这次大胜而归，长了脸又得了实惠――海商们出资劳军，把场面搞得宏大得不得了，真跟英雄归来一样。
凝碧虽然出不去，却是有金秀秀这个实况转播的，自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没想到的是没出三天展振武就跑来这边了。
随后听说是李三当家的席就释然了。
然没想到的还在后面，到了局上，竟发现除了漕帮和卫所的人，还有几位闻名已久的大海商。
凝碧不由咂舌，这打胜仗就是不一样啊，以前也就走私商会巴结巴结漕帮卫所这些人吧，正经的海商有自己的船、自己的进货渠道，还有自己的武装水手，压根就不搭理这帮人。如今被打了，才知道有兵的好处，海商再势大也不可能这么一拉几千人出来（要能拉出来那就能造反了，朝廷就先灭了你。）
还有她更料不到的。
听着海商一口一个李大人的叫李三当家，她惊悚了，转而也想通了，坐下就悄声问身边展振武：“三当家也跟着出征了？”
论理，李三当家在漕帮那样地位的人，就算抢不上新帮主的位置，当个南坛老大也是妥妥的，根本犯不上以身涉险，不过，如果跟着出去的话……
展振武刚给她也满上一杯，闻言笑道：“是啊，李三哥功夫可真好，手刃数贼，还烧了一条船。如今已在吴大人麾下效命，是李总旗了。”
虽然总旗官不大，但李三从前就是个跑江湖的，细说起来比一般良民白身还不如，如此就一脚踏进官场了，不说一步登天，也算是难得的奇遇了。凝碧心道果然富贵险中求，她记得展振武就是个总旗，年纪轻轻的，怕是有个好姑父才有这职位的，李三当家这就和他平级了啊……
因李三当家就坐在邻桌，且便是冲着双玉娇凝碧也该去敬个酒，她瞧着空子便起身过去道了声恭喜李大人。
李三当家红光满面，乐得跟朵花似的，一饮而尽，却又笑向凝碧道：“姑娘可恭喜展大人了？如今，他已是百户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