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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李衙内的酒席上，凝碧翠凤儿两人只稍稍练习了个把时辰就上场了，自然不够娴熟，如今两人一同练习半月有余，早已今非昔比，配合无间。
凝碧那边曲子缓缓而出，宛如竹风入室，带来一片清凉，让人精神为之一松，翠凤儿这水袖一抖，一拉，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薄纱翠霞，让人眼前一亮。
节奏渐渐加快，水袖舞动也迅速起来，曲扬袖扬，曲顿袖顿，曲如战鼓急擂，袖如旌旗翻飞，曲如流水潺潺，袖如游鱼曳尾，忽一时颤音划过，那水袖也从高空堆委下来，让人心也跟着忽悠一下，骤然落地，却又不禁如释重负般会心一笑。
曲悦耳，舞悦目，方一刻多钟，就让人有恍若隔世之感，就连方才一直表现得对女性没多大兴趣的吴千户也露出笑容，像个文人似的捻着短须频频点头。
不过观众里绝大多数是武夫粗人，都不是那守得住礼数之人，每到精彩处都忍不住高声叫好，而绝大多数汉子却又是死死盯着翠凤儿那俩不断跳跃的人间胸器，大流口水，也不知这喝彩到底是给舞蹈的还是给“道具”的。
凝碧看着都有些恶心，直想翻白眼，但接收到展护卫那边毫不掩饰的赞许目光时，还是回复了个大大的笑容。
然斜眼一看，翠凤儿却是自豪的挺了挺胸。
凝碧：……囧rz。
见曲子好，客人们又这样反应热烈，李三当家自然十分高兴，同时也是为了给双玉娇做脸，那开席头曲给的赏便颇为丰厚。
这技术和价钱倒让夏金花很是满意，心里对双玉娇的调教技术更认可了几分，不过陆心禾这事儿……
她自不甘心，收了赏赐，敬了酒，没退下去，反而又笑问：“来的姑娘怕是不够伺候的，几位爷可还需要点哪位姑娘？”
实际上来的人已足够多了，这话显见是个托词，尤其是她只看向李三当家，虽满脸堆笑，但眼神不免有些锐利，傻子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李三当家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已满是怒意了，虽说醉香阁的后台比较硬，但李某人要是连个老鸨子都惧怕了，那以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只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万一这老鸨子不识好歹闹上一闹，无疑会让他在那吴千户心目中印象大打折扣，若被误会是个不会办事儿净惹祸的，那往后一切休提。
况且，醉香阁人脉路子还真挺广，总有用着的时候，比如今天……他也不想为个婊子招了这儿当家鸨母的厌恶，眼睛一转，便转移了目标，向展护卫一拱手，恭敬笑道：“展大人先请。”
他知道醉香阁的规矩，除了双玉娇、陆心禾同何莲茹三个，场上剩下的都是些红姐儿带着的新人“徒弟”，这位展大人既是吴千户的内侄，想来也是见惯世面，这群新人雏儿必是看不上眼的，他如此一问，若展大人点了陆心禾，那是最好，他既得了面子，敲打了老鸨，又不落怨恨；若是这曾来过醉香阁的展大人有了相好，直接点了旁人，那他也可借坡下驴，顺势也点个旁人，把老鸨子的心肝宝贝陆心禾空出来，也算卖醉香阁个人情。
但他万万没想到，黑面展大人闻言一咧嘴，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笑道：“凝碧姑娘就好。”
李三当家一阵茫然，凝碧是谁？他也算常客，没听说有这么位红姐儿啊。待但顺着展大人的目光往台上望去，便是恍然，哦，原来是那个大胸！
他露出一抹猥琐笑意，刚想奉承一句展护卫果然目光毒辣，就听得双玉娇笑逐颜开招手道：“凝碧，还不快过来谢过展大人赏识，多陪展大人一杯。”
然后，让他大跌眼镜，居然是那弹琵琶的豆芽菜起身行礼，大大方方走过来，坐到展护卫身后。
他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来赞美的话，这小妞儿倒也是清秀，不过也只清秀而已，显然是个没长成的，那小胳膊小腿儿小木板似的平平身材，这个这个……他常听说有那年迈的大官儿就喜欢小小雏儿，吃个水嫩劲儿，怕也是年老体衰鼓捣不动腰悬利剑的二八佳人了，找个小儿顶数。不想这年轻的小官儿也好这一口。
他眼睛一转，又觉得这是好事儿，小小的姑娘能值几个钱，回头问老鸨子赎了出来送到展护卫家，不愁展护卫不帮他说话。
他这儿算盘敲得响，那边夏金花还等着他选人。
夏金花对于凝碧能勾住展护卫这件事实在是一百万个满意，若是今天还能把陆心禾全须全尾带回去，那就更完美了，便有些心急的催问了李三当家一句。
李三当家这才回过神儿来，便又有些头疼，但他运气不错，没等筹谋呢，又有人开口为他解围了。
双玉娇显然是不把陆心禾弄死不甘心，眯着狐狸眼笑道：“这俩小妹妹也给陆妹妹热过场了，如今陆妹妹也该动一动，把那拿手的献给各位大人了。”又摇着褚百户的胳膊撒娇道：“陆妹妹的舞技精湛，奴这两个小妹妹自是比不了的，奴自个儿也难敌，只求大人可怜可怜奴，莫要就此嫌奴粗手笨脚，厌弃了奴才好。”
褚百户笑得合不拢嘴，忘情的拉着她小手香了一口，道：“这小嫩手又哪里笨了，大人我爱的就是你这小蹄子。”却又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那边面如死灰的陆心禾，皮笑肉不笑道：“陆小姐也别摆架子了，有什么还不赶紧的给吴大人这儿献上来。”
吴千户不动声色，抬眼去看老鸨子。
夏金花真是有苦说不出，知道今儿这丫头是必须留这里了，便也不拖沓，立时笑着吩咐陆心禾好好伺候。直盯着陆心禾乖乖的在台上坐好，等着丫鬟们焚香支案置瑶琴，这才笑眯眯的再敬一杯酒，带着头曲的打赏退了下去。
走之前，她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双玉娇，而双玉娇同样眯着眼睛，胳膊搭着褚百户，把张妖媚的小脸贴过去，笑看夏金花。
夏金花知双玉娇是赌看在客人多的份儿上自己不会动她，便冷冷一笑，心道丫头你还嫩着呢，咱们且回头看，便带上了门带了两个虔婆去了。
凝碧有些担心的看了双玉娇一眼，双玉娇一脸不在乎的冲她挤挤眼，又向展护卫那边一努嘴。
凝碧心里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挂上笑容去给展护卫展振武斟酒布菜。
展振武歪头笑看她，见她夹的都是上次自己喜欢的菜，不由高兴，低声道：“我今儿来的时就想着能不能喊上你呢，因着跟姑丈一起来的，我不好自作主张……幸而你来了。难为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不枉我惦着叫你……”说到后来，又觉失言，到底当个小姑娘说这样的话有些暧昧，又是在这种地方。
好在那小姑娘似是没听出来，撇撇嘴道：“这是人家职业素质嘛。”别说干这行，就是饭馆子服务员也要记住常客爱吃什么菜好维持客源嘛。
虽没听懂，但展振武看她娇俏的样子不禁莞尔，抿嘴点头，伸手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颇为惬意的眯了眯眼。
那边七仙女以及何莲茹带来的新人也都被客人们分了，得了翠凤儿的那侍卫笑得见牙不见眼，凝碧扫了一眼，有些反胃，越发觉得展振武好。心里也知道，这人不止比旁的客人强，他的背景也比绝大多数客人强，确切说，目前，客人里他是她最好的选择。能一直只服侍他也许是她的一种幸运。
想通了，她也就更卖力起来，既然是护身符好金主，自然要好好伺候。
陆心禾并没有献舞，而是不情不愿的弹了首曲子。她始终惨白着脸，一双手轻挑慢勾，技巧是极好，把一首《望春楼》曲中之意表达的淋漓尽致，可惜了，这曲子想表达的主旨是闺怨，叫她带着哀怨的这么一弹，就像那死了爹的哀乐一般，谁听谁难受。
见在座的都皱了眉，凝碧心下叹气，大姐，你哀怨也看看场合啊，在文人那边儿许能博点儿怜惜，在这样粗人的酒局上弹这曲子，十之八九是听不懂，只觉得刺耳，别说不会有什么怜惜，只怕有的只是掐死你的心。何况方才那一场，你再弹这个，便是明着说你瞧不上这群人了，不被修理才怪！
果然，主位上的吴千户很快便皱眉道：“不会弹便不用弹了。”
凝碧一怔，心道莫非陆心禾是想用这法子脱身？再细看陆心禾，果见她虽面带惶恐之色，眼底却是一片欢喜。
谁知道，吴千户下一句却道：“去伺候李三当家即可。”
看着陆心禾骤然青了三分的脸，凝碧险些笑出声来，瞧瞧桌上这群人，不是官场里爬上来的，就是帮派里杀出来的，哪个是傻子？傻子早死一万次了！你跟他们动心眼，那真是找死。唉，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聪明人自以为是起来，还真不如个彻头彻尾的蠢蛋。
钓鱼有风险，下钩请谨慎啊。
陆心禾还僵在台上似是不想动，这次开口的居然不是双玉娇，而是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吴千户身后的何莲茹。她向前微微倾身，向吴千户耳畔用大家都能听得到的声音道：“奴也有薄技献予大人。”
吴千户似乎有些意外，又似来了兴趣，点头道：“甚好。”
场上姑娘们倒是真的意外，陆心禾脸色那都青里透着紫了，跟着她的两个丫头也是真正觉得不妙了，脸色也跟着灰败起来，尤其阿江，根本都不敢对上翠凤儿和凝碧的眼神。
翠凤儿自是巴不得看陆心禾热闹的，眉飞色舞的冲左右姐妹使眼色。
凝碧微微皱了眉，忍不住看了一眼双玉娇，见她还是笑眯眯的狐狸样子，但好似眼底寒光一现，复又消失，凝碧暗自摇头，这陆心禾，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还是个没挂牌的便结了这些梁子，往后的日子怕有的熬了。
何莲茹闻言浅浅一笑，翩翩起身，果有大家风范，虽不十分美丽，却有十二分的端庄，那似良家闺秀的样子或是她立足的根本吧。这世道，客官们就是奇怪，喜欢好人家的姑娘像娼妇一样浪荡，却又盼着娼家像良家女一样端庄。
陆心禾死咬着下唇，僵着身体，眼见她走到台前，偏头询问似的望来一眼，半晌才轻轻挪动身体，向着席上微微福身，一言不发下了台，平静的坐到了李三当家身后。
何莲茹上了台，也是一张瑶琴，玉手慢拨，朱唇轻启，唱了一曲《四园春》。
展振武听了一段，忽的偏头过来，低声问凝碧道：“这是不是你那天弹的曲子？”
正是李衙内摆酒那天凝碧自娱自乐所弹之曲，只不过她当时兴起，玩笑似的调快了这曲子的节奏，虽是一个曲子，听上去却大不相同，难为展振武还认得出来，凝碧笑道：“正是。是我自己胡闹改了些。这您也听得出来？想必是极擅此道的，是我班门弄斧了。”
展振武挠头笑道：“我可不懂什么音律，就是那天一直盯着你弹来着，所以……”
那日他是盯了凝碧多时才开口唤她的，这曲子也是认真听了的，今天只听得有几分像，就问问，听得凝碧夸他，忙就把实话说出来了。说罢又察觉不对劲儿，怎的连盯着人家姑娘的话都说了，忙又辩解，一时有些结巴起来，“不……不是，那啥，我是……听……听你弹……嗯，认真听你弹来着。”
凝碧噗嗤一笑，觉得这纯情小哥十分有趣，偏这样的人还要到青楼里应酬，又不免叹息。见他窘迫，便大大方方笑道：“那我就多谢您赏识啦！”
展振武心里松了口气，见她这样爽快，觉得交谈十分舒服，便又笑赞道：“还是你弹的好些。这俩人都不如你。”
凝碧忙竖起指头在唇边嘘了一声，低声道：“您可别这么夸我，回头人家笑掉大牙了，还指不上怎么埋汰我呢。陆姑娘也是名师教出来的，只不过今天……咳，不去提她。就说何大家那嗓子，别说在我们楼里，在这一条巷子也是数一数二的，当年也曾红透半边天，只不过近年来人望不如曲大家她们三个了。您是新客人，还不知道这些……”
展振武也像个听了秘密的小孩子一样，心里欢喜又觉得亲近，凑头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虽不懂那些，可也知道，你比她们谁都用心。所以你弹的一定是最好的。”
温热的鼻息喷到她耳畔，痒痒的，她登时觉得室内温度又上升了不少，怎的脸都烫了起来。
便听得他语气坚定的道：“只有你是最好的……”
当初李衙内的酒席上，凝碧翠凤儿两人只稍稍练习了个把时辰就上场了，自然不够娴熟，如今两人一同练习半月有余，早已今非昔比，配合无间。
凝碧那边曲子缓缓而出，宛如竹风入室，带来一片清凉，让人精神为之一松，翠凤儿这水袖一抖，一拉，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薄纱翠霞，让人眼前一亮。
节奏渐渐加快，水袖舞动也迅速起来，曲扬袖扬，曲顿袖顿，曲如战鼓急擂，袖如旌旗翻飞，曲如流水潺潺，袖如游鱼曳尾，忽一时颤音划过，那水袖也从高空堆委下来，让人心也跟着忽悠一下，骤然落地，却又不禁如释重负般会心一笑。
曲悦耳，舞悦目，方一刻多钟，就让人有恍若隔世之感，就连方才一直表现得对女性没多大兴趣的吴千户也露出笑容，像个文人似的捻着短须频频点头。
不过观众里绝大多数是武夫粗人，都不是那守得住礼数之人，每到精彩处都忍不住高声叫好，而绝大多数汉子却又是死死盯着翠凤儿那俩不断跳跃的人间胸器，大流口水，也不知这喝彩到底是给舞蹈的还是给“道具”的。
凝碧看着都有些恶心，直想翻白眼，但接收到展护卫那边毫不掩饰的赞许目光时，还是回复了个大大的笑容。
然斜眼一看，翠凤儿却是自豪的挺了挺胸。
凝碧：……囧rz。
见曲子好，客人们又这样反应热烈，李三当家自然十分高兴，同时也是为了给双玉娇做脸，那开席头曲给的赏便颇为丰厚。
这技术和价钱倒让夏金花很是满意，心里对双玉娇的调教技术更认可了几分，不过陆心禾这事儿……
她自不甘心，收了赏赐，敬了酒，没退下去，反而又笑问：“来的姑娘怕是不够伺候的，几位爷可还需要点哪位姑娘？”
实际上来的人已足够多了，这话显见是个托词，尤其是她只看向李三当家，虽满脸堆笑，但眼神不免有些锐利，傻子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李三当家脸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已满是怒意了，虽说醉香阁的后台比较硬，但李某人要是连个老鸨子都惧怕了，那以后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只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万一这老鸨子不识好歹闹上一闹，无疑会让他在那吴千户心目中印象大打折扣，若被误会是个不会办事儿净惹祸的，那往后一切休提。
况且，醉香阁人脉路子还真挺广，总有用着的时候，比如今天……他也不想为个婊子招了这儿当家鸨母的厌恶，眼睛一转，便转移了目标，向展护卫一拱手，恭敬笑道：“展大人先请。”
他知道醉香阁的规矩，除了双玉娇、陆心禾同何莲茹三个，场上剩下的都是些红姐儿带着的新人“徒弟”，这位展大人既是吴千户的内侄，想来也是见惯世面，这群新人雏儿必是看不上眼的，他如此一问，若展大人点了陆心禾，那是最好，他既得了面子，敲打了老鸨，又不落怨恨；若是这曾来过醉香阁的展大人有了相好，直接点了旁人，那他也可借坡下驴，顺势也点个旁人，把老鸨子的心肝宝贝陆心禾空出来，也算卖醉香阁个人情。
但他万万没想到，黑面展大人闻言一咧嘴，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笑道：“凝碧姑娘就好。”
李三当家一阵茫然，凝碧是谁？他也算常客，没听说有这么位红姐儿啊。待但顺着展大人的目光往台上望去，便是恍然，哦，原来是那个大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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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当家这才回过神儿来，便又有些头疼，但他运气不错，没等筹谋呢，又有人开口为他解围了。
双玉娇显然是不把陆心禾弄死不甘心，眯着狐狸眼笑道：“这俩小妹妹也给陆妹妹热过场了，如今陆妹妹也该动一动，把那拿手的献给各位大人了。”又摇着褚百户的胳膊撒娇道：“陆妹妹的舞技精湛，奴这两个小妹妹自是比不了的，奴自个儿也难敌，只求大人可怜可怜奴，莫要就此嫌奴粗手笨脚，厌弃了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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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金花真是有苦说不出，知道今儿这丫头是必须留这里了，便也不拖沓，立时笑着吩咐陆心禾好好伺候。直盯着陆心禾乖乖的在台上坐好，等着丫鬟们焚香支案置瑶琴，这才笑眯眯的再敬一杯酒，带着头曲的打赏退了下去。
走之前，她冰冷的眼神扫视了一眼双玉娇，而双玉娇同样眯着眼睛，胳膊搭着褚百户，把张妖媚的小脸贴过去，笑看夏金花。
夏金花知双玉娇是赌看在客人多的份儿上自己不会动她，便冷冷一笑，心道丫头你还嫩着呢，咱们且回头看，便带上了门带了两个虔婆去了。
凝碧有些担心的看了双玉娇一眼，双玉娇一脸不在乎的冲她挤挤眼，又向展护卫那边一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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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没听懂，但展振武看她娇俏的样子不禁莞尔，抿嘴点头，伸手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颇为惬意的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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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心禾并没有献舞，而是不情不愿的弹了首曲子。她始终惨白着脸，一双手轻挑慢勾，技巧是极好，把一首《望春楼》曲中之意表达的淋漓尽致，可惜了，这曲子想表达的主旨是闺怨，叫她带着哀怨的这么一弹，就像那死了爹的哀乐一般，谁听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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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千户似乎有些意外，又似来了兴趣，点头道：“甚好。”
场上姑娘们倒是真的意外，陆心禾脸色那都青里透着紫了，跟着她的两个丫头也是真正觉得不妙了，脸色也跟着灰败起来，尤其阿江，根本都不敢对上翠凤儿和凝碧的眼神。
翠凤儿自是巴不得看陆心禾热闹的，眉飞色舞的冲左右姐妹使眼色。
凝碧微微皱了眉，忍不住看了一眼双玉娇，见她还是笑眯眯的狐狸样子，但好似眼底寒光一现，复又消失，凝碧暗自摇头，这陆心禾，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还是个没挂牌的便结了这些梁子，往后的日子怕有的熬了。
何莲茹闻言浅浅一笑，翩翩起身，果有大家风范，虽不十分美丽，却有十二分的端庄，那似良家闺秀的样子或是她立足的根本吧。这世道，客官们就是奇怪，喜欢好人家的姑娘像娼妇一样浪荡，却又盼着娼家像良家女一样端庄。
陆心禾死咬着下唇，僵着身体，眼见她走到台前，偏头询问似的望来一眼，半晌才轻轻挪动身体，向着席上微微福身，一言不发下了台，平静的坐到了李三当家身后。
何莲茹上了台，也是一张瑶琴，玉手慢拨，朱唇轻启，唱了一曲《四园春》。
展振武听了一段，忽的偏头过来，低声问凝碧道：“这是不是你那天弹的曲子？”
正是李衙内摆酒那天凝碧自娱自乐所弹之曲，只不过她当时兴起，玩笑似的调快了这曲子的节奏，虽是一个曲子，听上去却大不相同，难为展振武还认得出来，凝碧笑道：“正是。是我自己胡闹改了些。这您也听得出来？想必是极擅此道的，是我班门弄斧了。”
展振武挠头笑道：“我可不懂什么音律，就是那天一直盯着你弹来着，所以……”
那日他是盯了凝碧多时才开口唤她的，这曲子也是认真听了的，今天只听得有几分像，就问问，听得凝碧夸他，忙就把实话说出来了。说罢又察觉不对劲儿，怎的连盯着人家姑娘的话都说了，忙又辩解，一时有些结巴起来，“不……不是，那啥，我是……听……听你弹……嗯，认真听你弹来着。”
凝碧噗嗤一笑，觉得这纯情小哥十分有趣，偏这样的人还要到青楼里应酬，又不免叹息。见他窘迫，便大大方方笑道：“那我就多谢您赏识啦！”
展振武心里松了口气，见她这样爽快，觉得交谈十分舒服，便又笑赞道：“还是你弹的好些。这俩人都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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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振武也像个听了秘密的小孩子一样，心里欢喜又觉得亲近，凑头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虽不懂那些，可也知道，你比她们谁都用心。所以你弹的一定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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