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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教习结束后，程旭有些怅然的离开。（. ）他也不知自己怎的了，看着她认真的学琴的样子十分欢喜，想着是酒局上要弹的曲子又隐隐有些不舒服。
而送走了他凝碧也有些怅然，这一世的初恋还不曾开始便被她自己扼杀掉了。她一时觉得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她才多大，离挂牌尚有时日，若能得一人真心……可一时又想，长痛不如短痛，短痛又不如不痛，这样只做个朋友，既多个关心自己的人，又不会有其他负担，岂不比情根深种患得患失的好？
两厢权衡，不由又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再世为人果然变成了冷血动物，感情岂是能权衡的？权衡之下，哪有真情！
正思量间，双玉娇来验收她学习成果了。
一进门，双玉娇提鼻子一闻，便即用帕子掩鼻，皱眉道：“你这屋什么味儿啊？”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个香饼子，递给身后丫鬟玉壶，催促道，“快去点了香去去味儿。”
凝碧心知是鸡腿味儿，暗道不好，刚才吃一半随便包了下就收起来了，味儿就没藏住，看来程旭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还是有些道理的。面上仍装傻，也使劲抽了抽鼻子：“没什么味儿啊。我说，姐你别点茉莉香饼啊，味儿太冲，等我回来闻着都睡不着觉。”
“就得冲的才压得下来这味儿呢，”双玉娇没理会她，又嗅了嗅，猛一拍手，道：“嗯！是鸡肉！酱鸡肉的味儿！”
凝碧见没岔过去话，便改成一副敬佩表情，也拍手道：“嗨，神了，就是鸡肉，还真就是酱的！我的姐姐，你不当厨子太可惜了，你这鼻子真比狗鼻子还灵呢！”
双玉娇得意笑道：“那是自然……”忽的意识到凝碧是骂她是狗，又见凝碧笑得前仰后合，气恼的过来拧她的脸，“小蹄子，敢拐着弯的骂我。”
凝碧一边儿躲一边儿笑，“是你自己说的‘那是自然’，咋还赖我？！窦娥冤啊，姐姐啊，你快出去看看，六月飞雪了！”
双玉娇呸了一口，忽的眼睛一转，反手把她揽到怀里，笑嘻嘻道：“头顿我只给你送了白粥，下顿还没出来呢，你这儿哪来的鸡肉？还不老实交代！”原也没打算就这么撬开凝碧的嘴，见她只撇了撇嘴，什么也不说，便戳着她鼻头道：“呀，我知道了，定是你那相好的程小哥送来的。”
又兀自笑得打跌，“呀，妙哉，人家相好的送的都是钗环珠翠胭脂水粉，你这相好倒送香喷喷的肥鸡，果然是知心好哥哥，知道你这妮子实是个属黄鼠狼的！
凝碧就势也去掐她，“不埋汰我能死啊！少把不相干的人扯上来，我没了师傅你就得意了，看你局子上我出丑丢谁的脸！”
双玉娇佯怒道：“好个小蹄子，敢威胁老娘，那老娘就先让你破相，坐不了局！”说着一把抓过妆台上胭脂就抹了她一脸。
凝碧也不甘示弱，抄起画眉的黛墨来还击。
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双玉娇的两个丫鬟金盏玉壶也知她们不过是玩笑而已，也不拦着，只把待会儿洗脸的热水准备好，便在旁边看热闹。
忽的帘子一响，外头大喇喇闯进来个丫鬟，十四五岁年纪，一身粉嫩嫩绣桃花的薄纱夏裙衬人也分外粉嫩，可惜神情倨傲，委实不配这身清雅衣裳。
她进来都没瞧人，便高高扬起下巴，大声道：“凝碧！兰姑奶奶让你准备好今儿晚上的曲子，先过去弹给她听听。”
说完了才撂下脸放平视线，然后，眼珠子险些没掉出来。
只见双玉娇、凝碧两个缠打在一处（在她看来是打架），一个擎着胭脂纽，一个攥着黛墨条，这个揪着那个脖领子，那个别着这个的胳膊，凝碧脸上东一块红西一块白，双玉娇腮边几抹浓黑……
那俩人猛见个人进来吼了那么一嗓子，都是一呆，定格片刻，才回过神来。双玉娇当没瞧见那丫鬟一样，顺手还把胭脂蹭凝碧脸上了，随即反手拍下去了她手里画眉的黛条，然后才抖抖手站起来。凝碧明显慢了一招，强攻未遂被反攻，只得放弃，起身瞧向来人，那是她先前跟着的红姐儿小兰俏的丫鬟芳菲，听那几句话的意思……她皱着眉头把目光移向双玉娇，大姐，你不是说我从今以后跟您老人家混了么？怎么旧老板又来喊人了？
双玉娇却耷拉着眼皮，抬抬手，玉壶便忙快步过去端了水盆来给她洗手净面。倒是金盏皮笑肉不笑的向前一步，眼睛滴溜溜绕着芳菲转，明知故问道：“这哪院儿的姑娘，说的是些什么？这是走错门了吧？”
芳菲也回过神来，立刻收拾起一地眼珠子，做出凛然不可侵犯状狠狠瞪了金盏一眼，却不理她，又向凝碧喝道：“凝碧！我同你说话呢，你聋啦？！”
凝碧跟着小兰俏的时候就讨厌这个狐假虎威的丫鬟，见她跑到自己地盘上来呼三喝四，更加厌恶了几分，但如今在人矮檐下，没必要为这么句口舌得罪人，况且宁得罪君子不想得罪小人，这妮子一向撺掇挑拨最是拿手，可别叫她阴了。故此只作为难道：“这怎么话说的，不是说我往后是跟着娇姑奶奶了么？娇姑奶奶您看……”
双玉娇似笑非笑瞥了凝碧一眼，心道小妮子倒会祸水东引了，她慢条斯理的拿手巾擦着脸，向金盏道：“你竟不认识她？除却小兰俏，哪个能调教出连个人话都不会说的姐儿？”又向凝碧道，“我的乖乖，我才就和你说跟着小兰俏那种人能学出什么，瞧瞧，这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芳菲气得七窍生烟，“你们！你们！”她到底是个丫鬟，不敢拿素来厉害的双玉娇怎样，气哼哼的扔下一句“你们等着！”便往外走。
这时玉壶忽的端着盆往她身边挤去，手一歪，那污水便洒在了芳菲身上。
芳菲尖叫着跳开，声如杀鸡：“我的衣裳！！”
夏日衣裳轻薄，沾水便湿透了，而这嫩粉色最不禁染，胭脂青黛颜色又重，登时便出了圈圈污痕，只怕是洗不出来了。
青楼中丫鬟不比姐儿，姐儿添置行头走的是公账，丫鬟只有一年四季的简单衣服，旁的都是自己攒钱买。她这身价值不菲，才穿不久，正爱得什么似的，被毁了就跟摘了心肝一样。
更麻烦的是，去了这件，她都不知道晚上要穿什么！小兰俏为人悭吝偏还最是要面子，丫鬟衣裳头面不好都不肯带出去。不能跟着出局哪里还有赏钱可拿？若没赏钱，哪里还能买新的好衣裳，没好衣裳又不能出局……这是个要命的死循环！！！！
芳菲都要疯了，尖叫着就来抓玉壶头发，只想着把她活活打死才能出这口恶气。
玉壶只轻巧的把污水挡在身前，哼哼叽叽道：“你怎么老往我身上撞啊！”
芳菲要躲着她的污水盆，哪里抓得到她！
金盏也过来帮忙，只在身后推搡着芳菲往水盆上撞，却嚷嚷道：“这哪里是不会说人话，人事儿也不会办呢，哪里有挡着不让人出去的。”
芳菲被她们弄得晕头转向，虽怒火中烧，却也知好汉不吃眼前亏，推开两人便奔出了屋子，见周围已有人探头探脑看热闹，忙撂狠话找回场子，因不敢骂双玉娇，便在院中骂凝碧道：“凝碧你个小贱人，给脸不要脸，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兰姑奶奶喊你也敢不应了？你等着！等着！看姑奶奶回头怎么收拾你！！！”
凝碧怒极反笑，在屋里高声道：“对，对，姑娘说的都对，我不是东西，你是东西！你们全家都是东西！”
双玉娇同时一声娇叱：“金盏，愣着什么呢，还不大耳瓜子抽她去！让这个贱皮子知道知道怎么说人话。”
芳菲听了这话哪里还敢留，狠狠呸了一口，匆匆回去禀报自家主子了。
屋里凝碧叹了口气，转向双玉娇，道：“姐姐，这事儿怎么办的，到底是不是妈妈让我跟着你的？回头您老人家拍拍屁股走人，我落小兰俏手里可就没个好了。”
双玉娇啐道：“我骗你这干嘛！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又冷笑道：“小兰俏这个贱人，是看着你犯了大忌讳，妈妈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知道妈妈是看重你，便想把你抢过她那边去。呸！做她奶奶的春秋大梦！”
凝碧一头黑线，不会吧，逃跑未遂挨个罚都快赶上出国留学镀金了，倒成了香饽饽了，居然还有人来抢。
玉壶乖觉的换了盆水过来让凝碧净面，凝碧见她没比自己大多少，一张圆脸肉肉的，虽无十分颜色，却也有几分娇憨可爱，平素有些相处亦觉她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却是个憨面刁，不动声色就收拾了芳菲，又是打蛇七寸，又快又狠，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双玉娇这么个泼辣货，手底下哪能真有老实人。
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看看小兰俏手底下那窝猪也知道跟她不会有前途，还是跟着双玉娇这头狼好一些。
虽说，这狼是坐荤局的。嗯，想想也不是没有法子。比如……
凝碧打定主意，洗了脸之后，双玉娇叫她弹奏曲子时，她也不敷衍，老老实实的把本事都使出来，将新近从程家母子那儿学来的曲子都弹了一遍。
程先生人温吞，曲子也温吞，讲究的是余音袅袅回味无穷，却听得双玉娇快睡着了。刚弹了一小段，她就受不了了，打着哈欠道：“你存心的是不是？你弹了这曲子客人都睡过去了，谁还吃酒耍子？！咱们拿什么赚钱？”
凝碧就知道这样，所以才特地把文曲放到前头，为的就是让双玉娇点武曲。蛇女的客人同清倌人的客人不同，没那么多文人雅士，没什么更高的文化追求，都是来寻欢作乐的，谁乐意听催眠曲？所以还是快节奏的武曲讨喜。而若她弹的好了，那就会让她一直弹下去，这样就不必应酬酒局受客人魔爪了。这便是她的对策之一。
所以待双玉娇发了话，她就从善如流，十指一抖，曲风骤变，明快欢畅，节奏感极强，让人忍不住想跟着手舞足蹈。
玉壶和金盏禁不住应着节拍频频点头，双玉娇也笑弯了眼，连连鼓掌道：“好，就要这般的。这才热闹，这才畅快！”又向金盏招手道，“前儿翠凤儿不是练了支舞，跳来跳去的像只猴子，我原嫌乱套，现在看配了这曲子倒是好，回头你给翠凤儿和凝碧衣裳头面都准备一样的，今天恰是李衙内招呼了要来，就给他看个新鲜的，翡翠双姝！”
真是烂名。凝碧一阵恶寒，听上去跟道菜似的，翡翠双姝，大白菜炒小白菜吧？！
双玉娇自己名字里有个玉，还特别爱给周围人起这种金啊玉啊富丽堂皇的名字，比如金盏啊玉壶啊，人家翠凤儿原姓黄叫黄凤儿的，打跟了她连姓都被改了。凝碧真担心这翡翠双姝一端出来，翠凤儿占了个翠，明儿自己还不得让她改成凝翡、碧翡啊？！
还tmd土匪呢！
凝碧正腹诽着，思量回头怎么抵制改名，就听外头吵吵嚷嚷的。
金盏疾步出去瞧了立时回了来，急急禀道：“姑奶奶，是小兰俏带着人来了。”
好嘛，姐还没叫土匪呢，土匪倒先登门了。只不知道这帮女土匪是来报仇的，还是来抢她这香饽饽的。
一个时辰教习结束后，程旭有些怅然的离开。（. ）他也不知自己怎的了，看着她认真的学琴的样子十分欢喜，想着是酒局上要弹的曲子又隐隐有些不舒服。
而送走了他凝碧也有些怅然，这一世的初恋还不曾开始便被她自己扼杀掉了。她一时觉得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她才多大，离挂牌尚有时日，若能得一人真心……可一时又想，长痛不如短痛，短痛又不如不痛，这样只做个朋友，既多个关心自己的人，又不会有其他负担，岂不比情根深种患得患失的好？
两厢权衡，不由又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再世为人果然变成了冷血动物，感情岂是能权衡的？权衡之下，哪有真情！
正思量间，双玉娇来验收她学习成果了。
一进门，双玉娇提鼻子一闻，便即用帕子掩鼻，皱眉道：“你这屋什么味儿啊？”说着从荷包里取出个香饼子，递给身后丫鬟玉壶，催促道，“快去点了香去去味儿。”
凝碧心知是鸡腿味儿，暗道不好，刚才吃一半随便包了下就收起来了，味儿就没藏住，看来程旭那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还是有些道理的。面上仍装傻，也使劲抽了抽鼻子：“没什么味儿啊。我说，姐你别点茉莉香饼啊，味儿太冲，等我回来闻着都睡不着觉。”
“就得冲的才压得下来这味儿呢，”双玉娇没理会她，又嗅了嗅，猛一拍手，道：“嗯！是鸡肉！酱鸡肉的味儿！”
凝碧见没岔过去话，便改成一副敬佩表情，也拍手道：“嗨，神了，就是鸡肉，还真就是酱的！我的姐姐，你不当厨子太可惜了，你这鼻子真比狗鼻子还灵呢！”
双玉娇得意笑道：“那是自然……”忽的意识到凝碧是骂她是狗，又见凝碧笑得前仰后合，气恼的过来拧她的脸，“小蹄子，敢拐着弯的骂我。”
凝碧一边儿躲一边儿笑，“是你自己说的‘那是自然’，咋还赖我？！窦娥冤啊，姐姐啊，你快出去看看，六月飞雪了！”
双玉娇呸了一口，忽的眼睛一转，反手把她揽到怀里，笑嘻嘻道：“头顿我只给你送了白粥，下顿还没出来呢，你这儿哪来的鸡肉？还不老实交代！”原也没打算就这么撬开凝碧的嘴，见她只撇了撇嘴，什么也不说，便戳着她鼻头道：“呀，我知道了，定是你那相好的程小哥送来的。”
又兀自笑得打跌，“呀，妙哉，人家相好的送的都是钗环珠翠胭脂水粉，你这相好倒送香喷喷的肥鸡，果然是知心好哥哥，知道你这妮子实是个属黄鼠狼的！
凝碧就势也去掐她，“不埋汰我能死啊！少把不相干的人扯上来，我没了师傅你就得意了，看你局子上我出丑丢谁的脸！”
双玉娇佯怒道：“好个小蹄子，敢威胁老娘，那老娘就先让你破相，坐不了局！”说着一把抓过妆台上胭脂就抹了她一脸。
凝碧也不甘示弱，抄起画眉的黛墨来还击。
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双玉娇的两个丫鬟金盏玉壶也知她们不过是玩笑而已，也不拦着，只把待会儿洗脸的热水准备好，便在旁边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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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来都没瞧人，便高高扬起下巴，大声道：“凝碧！兰姑奶奶让你准备好今儿晚上的曲子，先过去弹给她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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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俩人猛见个人进来吼了那么一嗓子，都是一呆，定格片刻，才回过神来。双玉娇当没瞧见那丫鬟一样，顺手还把胭脂蹭凝碧脸上了，随即反手拍下去了她手里画眉的黛条，然后才抖抖手站起来。凝碧明显慢了一招，强攻未遂被反攻，只得放弃，起身瞧向来人，那是她先前跟着的红姐儿小兰俏的丫鬟芳菲，听那几句话的意思……她皱着眉头把目光移向双玉娇，大姐，你不是说我从今以后跟您老人家混了么？怎么旧老板又来喊人了？
双玉娇却耷拉着眼皮，抬抬手，玉壶便忙快步过去端了水盆来给她洗手净面。倒是金盏皮笑肉不笑的向前一步，眼睛滴溜溜绕着芳菲转，明知故问道：“这哪院儿的姑娘，说的是些什么？这是走错门了吧？”
芳菲也回过神来，立刻收拾起一地眼珠子，做出凛然不可侵犯状狠狠瞪了金盏一眼，却不理她，又向凝碧喝道：“凝碧！我同你说话呢，你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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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玉娇似笑非笑瞥了凝碧一眼，心道小妮子倒会祸水东引了，她慢条斯理的拿手巾擦着脸，向金盏道：“你竟不认识她？除却小兰俏，哪个能调教出连个人话都不会说的姐儿？”又向凝碧道，“我的乖乖，我才就和你说跟着小兰俏那种人能学出什么，瞧瞧，这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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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玉壶忽的端着盆往她身边挤去，手一歪，那污水便洒在了芳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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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盏也过来帮忙，只在身后推搡着芳菲往水盆上撞，却嚷嚷道：“这哪里是不会说人话，人事儿也不会办呢，哪里有挡着不让人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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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玉娇同时一声娇叱：“金盏，愣着什么呢，还不大耳瓜子抽她去！让这个贱皮子知道知道怎么说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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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碧一头黑线，不会吧，逃跑未遂挨个罚都快赶上出国留学镀金了，倒成了香饽饽了，居然还有人来抢。
玉壶乖觉的换了盆水过来让凝碧净面，凝碧见她没比自己大多少，一张圆脸肉肉的，虽无十分颜色，却也有几分娇憨可爱，平素有些相处亦觉她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却是个憨面刁，不动声色就收拾了芳菲，又是打蛇七寸，又快又狠，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双玉娇这么个泼辣货，手底下哪能真有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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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碧打定主意，洗了脸之后，双玉娇叫她弹奏曲子时，她也不敷衍，老老实实的把本事都使出来，将新近从程家母子那儿学来的曲子都弹了一遍。
程先生人温吞，曲子也温吞，讲究的是余音袅袅回味无穷，却听得双玉娇快睡着了。刚弹了一小段，她就受不了了，打着哈欠道：“你存心的是不是？你弹了这曲子客人都睡过去了，谁还吃酒耍子？！咱们拿什么赚钱？”
凝碧就知道这样，所以才特地把文曲放到前头，为的就是让双玉娇点武曲。蛇女的客人同清倌人的客人不同，没那么多文人雅士，没什么更高的文化追求，都是来寻欢作乐的，谁乐意听催眠曲？所以还是快节奏的武曲讨喜。而若她弹的好了，那就会让她一直弹下去，这样就不必应酬酒局受客人魔爪了。这便是她的对策之一。
所以待双玉娇发了话，她就从善如流，十指一抖，曲风骤变，明快欢畅，节奏感极强，让人忍不住想跟着手舞足蹈。
玉壶和金盏禁不住应着节拍频频点头，双玉娇也笑弯了眼，连连鼓掌道：“好，就要这般的。这才热闹，这才畅快！”又向金盏招手道，“前儿翠凤儿不是练了支舞，跳来跳去的像只猴子，我原嫌乱套，现在看配了这曲子倒是好，回头你给翠凤儿和凝碧衣裳头面都准备一样的，今天恰是李衙内招呼了要来，就给他看个新鲜的，翡翠双姝！”
真是烂名。凝碧一阵恶寒，听上去跟道菜似的，翡翠双姝，大白菜炒小白菜吧？！
双玉娇自己名字里有个玉，还特别爱给周围人起这种金啊玉啊富丽堂皇的名字，比如金盏啊玉壶啊，人家翠凤儿原姓黄叫黄凤儿的，打跟了她连姓都被改了。凝碧真担心这翡翠双姝一端出来，翠凤儿占了个翠，明儿自己还不得让她改成凝翡、碧翡啊？！
还tmd土匪呢！
凝碧正腹诽着，思量回头怎么抵制改名，就听外头吵吵嚷嚷的。
金盏疾步出去瞧了立时回了来，急急禀道：“姑奶奶，是小兰俏带着人来了。”
好嘛，姐还没叫土匪呢，土匪倒先登门了。只不知道这帮女土匪是来报仇的，还是来抢她这香饽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