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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你哭过了?是不是爸爸又欺负你了?你和我说,我帮你教训他!”早餐的时候夏南轩眼尖的发现程方圆的异常,第一时间就把帐算到了夏江的头上,挥舞着小拳头要替自家妈妈出气。

    “妈妈是昨晚没睡好,所以眼睛才红红的,和你爸爸没关系。”程方圆笑着解释道。

    她是真的没睡好,或者说是几乎没睡。得知张雅兰去世的消息之后,她免不了伤心的哭了一通,之后又和夏江讨论了有关的事情,然后在对张荣晨的担忧中辗转反侧。

    “真的吗?”夏南轩半信半疑地看看自家妈妈,再看看坐在一边的自家爸爸,得到对方的瞪视,他嘴巴一撅,指着夏江道:“妈妈,你不要怕他!如果他真的欺负你,你直接和我说,就算我收拾不了他,我去叫爷爷收拾他!”

    夏江脸一黑,“夏南轩,我没教过你随便拿手指着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夏南轩悻悻然的收回手,不服气的冲他耸耸鼻子,冷哼一声。

    程方圆看着两父子摇摇头,又望望夏南轩的身后,眼神忽暗忽明,“南猫,晨晨呢?”

    “他还在换衣服,马上就出来。”夏南轩拉开椅子在餐桌前乖乖坐好,现在的他终于不再坐那个儿童专用的高脚椅子了。

    话音刚落,张荣晨便踢踏着跑过来,

    程方圆脸上挂着的微笑一下子消失无踪,眼神也黯淡下来,带着难以言喻的忧伤。

    张荣晨已经变成了一个孤儿,但是她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这个残忍的事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瞒着他一辈子。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cheetah昨晚提到他会在那边把张雅兰和falcon的事情处理好,同时也保证了张荣晨未来的安全,然后他会把两人的骨灰办理航空托运送回来――因为黑手党的特殊性。这边的人无法过去,这样是最好的处理办法。只是很遗憾,张荣晨注定是没办法见到父母的最后一面了。

    骨灰差不多在后天上午就能到。而在骨灰到达之前,必定是要张荣晨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的。程方圆不敢想象。那个时候张荣晨会是什么反应。父母双亡这样的事情对成年人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更何况一个六岁的小孩子!

    注意到自家老婆情绪的变化,夏江起身接过她倒牛奶的工作,把杯子一一摆放在大家面前才坐下来。借着桌子的掩护,他伸手覆上她的手背,轻轻的捏了捏。

    程方圆似乎因此而得到了安慰,表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早饭过后。两个孩子就急忙背上书包携手出了门。

    “昨晚你都没怎么睡,今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看着程方圆苍白的脸色,夏江很心疼。

    程方圆摇摇头,“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反而会胡思乱想的。”

    今天两人都请了假,骨灰后天就到了,找墓地、定灵堂这样的事情都要在这之前办理妥当。而且,虽然张雅兰和falcon都是孤儿,但在q市,张雅兰的邻居、朋友、同事还是有一些。出了这样的事情总是要通知他们前来吊唁的。

    “哪是一个人,不是还有小精灵么?就她那个折腾劲儿你就是胡思乱想都没有时间。而且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你跟着我去,我还要随时想着照顾你。不是给我添乱嘛!”夏江嫌弃的看着她,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关心。

    已经十个月的妞妞身上更加有力气了,精神头也好了许多,所以人也变得更加闹腾起来。在大家的眼睛里,她俨然成为了一个暴力狂加破坏狂。

    精神好的时候,她就呆在学步车里来回追着小狗跑,却又莽莽撞撞的,不是撞了桌子就是打翻了东西,学步车的围栏都被她撞出了裂痕。跑累了,她就置身于玩具的海洋中。相比较玩玩具,她似乎更喜欢“虐待”玩具,一会儿把这个洋娃娃踩得叽叽响,一会儿把那个小卡车摔得四分五裂……

    现在她更是已经成了夏南轩房间的拒绝来往客户,原因是之前她偷偷跑进去的时候,不仅弄坏了许多玩具,甚至有一次还把自家哥哥辛辛苦苦写好的作业给撕了。

    程方圆还是没同意,“你不也是一晚没睡?”昨晚受她的影响,夏江也是临近天亮的时候才眯了一小会儿。

    夏江自得的笑笑,“你能和我比?”

    程方圆知道他的关心,“没关系的,不是有灵液么?待会儿我们都喝一点,精神自然就好了。”

    他不仅担心的是她的身子,更担心她的心。灵液只是能够去除身体的疲惫,心灵上的疲惫又如何有用?这话夏江没说,见程方圆这么坚持,他也只好答应。

    张雅兰和falcon的死,甚至是张荣晨的事情,他本身都没多大的感觉,毕竟对于他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是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仅有的联系也只是自家老婆和儿子。他能够为他们做到这一点,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想着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一定是会变得很忙碌,程方圆和夏江干脆收拾了妞妞的东西把她送到夏家父母那里去住上一段日子,随便还把有关张荣晨的事情告诉了两老。当然,他们只说是张雅兰和falcon夫妻俩出国出差遇上了车祸。

    程方圆已经决定要收养张荣晨,不仅是因为她答应过张雅兰会养育张荣晨,更是因为她舍不得让他小小年纪就住进孤儿院。

    对于夏家来说,多养一个张荣晨不是什么负担,只不过收养孩子这么大的事情,必定要经过两家父母的同意。

    夏志国和谢秀英没有什么意见。两人虽然没有见过张荣晨,但仅从自家孙子时常提起他时的话语中,还有程方圆和夏江对他的叙述。再加上他的悲惨遭遇,对于这个孩子他们又喜爱又心疼。

    之后程绍军和李云碧也表达了他们赞同的意见。只等着一切过去之后,正式带着张荣晨去见见四老。

    忙碌了两天。程方圆和夏江两人终于把相关的事情都准备完全,而且没有泄露一点儿风声,两个孩子只对着妞妞不在家奇怪了一阵。然后一个便欢天喜地的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一个便继续陷入对失去消息的父母的担心之中。

    骨灰到达的前一天晚上。程方圆决定对张荣晨坦白一切。

    “晨晨……”刚开口程方圆便说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残忍的侩子手,意图砍断张荣晨这个六岁小孩子所有的美好。

    张荣晨看着她脸上凝重的表情,似乎有所感觉,抿了抿嘴唇,他终于慢慢问道:“程阿姨,是不是……是不是我爸爸妈妈……”顿了顿。他却扯扯嘴角,“是不是他们又不守信用了?这次是不是再要延迟一周才回来啊?”

    程方圆张了张嘴巴,还没出声就被迅速打断。

    “哈,没关系的。你告诉我爸爸妈妈,我再等一等就好了,我会乖乖的在这里等他们的,等他们平安回来……”张荣晨笑着,眼中却满满渗出了泪水,话说到最后颤抖起来,叹息般的余音中带着浓浓的期待和不安。

    回想之前张荣晨种种表现。程方圆知道他或许已经猜到一些什么,现在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伸手拉住他冰凉的小手,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晨晨,你先听阿姨说……”

    张荣晨忽然垂下眼帘,幽幽道:“程阿姨,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坏消息的话……”他摇摇头,“我不听的。”

    程方圆从来不知道眼前这个六岁的孩子能够敏感到这样的程度。

    摸摸他的脑袋,她把他抱进怀里,终于说了出来,“晨晨,你的爸爸妈妈出车祸死了……”

    他们并不打算告诉张荣晨他父母真正的死因,更加不愿意他因此而卷入到黑手党的漩涡之中,想必这也是张雅兰和falcon夫妻俩希望看到的。

    程方圆感觉怀中的身子猛地一僵,然后便没有反应。她轻拍着他的后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时候,再美好的语言似乎都显得苍白而无力。她只能这样用自己的体温与轻抚,无声的给予他安慰。

    许久,张荣晨从她怀中退出来。他睁大眼睛看着她,轻轻地笑着,但是泪珠子却不停的滚落,“程阿姨,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我妈妈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死掉?他们一定已经回来了,他们一定是想吓吓我,对不对,对不对?”

    看着张荣晨悲伤的模样,程方圆很不愿意告诉他她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她却必须打破他自欺欺人的想法。

    她一手揽住他,一手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自己眼中却也不禁溢出泪水来,“晨晨,你的爸爸妈妈都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守护着你,你一定要坚强,要好好地生活下去,这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

    “才不是!”张荣晨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他使劲儿打开程方圆的手,“你骗我的!你骗我的!我的爸爸妈妈才不会死,他们才不会死!”

    “明天他们的骨灰就会运回来!”她逼迫他承认他的父母已经去世的事实。

    张荣晨一愣,眼泪更加汹涌,他像是被抽去了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哇!爸爸,妈妈……哇――”此时的张荣晨才像个真正的孩子,哭得竭斯底里,把心中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全都借着哭声发泄出来。“我要妈妈!我要爸爸!我要回家!哇――不要抛下我,我不要一个人……妈妈,不要抛下我……说好要平安回来的,说好要来接我回家的……我要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哇――”

    程方圆哭泣着看着他,只是看着,没有多余的动作,任由他哭喊,任由他悲伤。

    伤口只有狠下心去清理干净,才能够迅速愈合,才不会化脓溃烂;悲伤只有得到极致的发泄,才能够迅速淡化,才不会在心中留下永久的阴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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