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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前后,恰是御花园内一年中最美的景致:银杏黄,枫叶红,秋菊盛放,真可谓是一步一风光。

    “听说驸马的兄长和他们分家另过了,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宫珍和皇帝齐云正在御花园的凉亭上悠然品茶,一面遥望着满目秋色,十分的怡然自得中,偏偏宫珍却问了一个有些煞风景的问题。

    “还能是怎么回事?”齐云冷笑一声,摇头道:“先皇在位时就曾对朕说过,秦守此人,如同豺狼一般,固然作战勇猛,也能兵不厌诈,然而他为人贪婪,自高自大,非是良将之才。”

    宫珍默默听着,不明白这时候齐云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这跟那兄弟两个分家有什么关系呢?

    正疑惑,却听齐云又冷笑道:“正因为他贪婪,又没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一直认为,若不是姑父身为驸马,得了亲王的爵位,那么凭他的战功,早就可以封侯了。”

    这一下宫珍方才明白,摇头道:“原来如此,如今看来,只怕这分家之事,也是秦将军一手安排的了?他是盼着分家后,自己也可以凭借战功封爵,是这样吧皇上?”

    齐云哼了一声,淡淡道:“他想的挺美,不过很可惜啊,他不是皇帝。”说到这里,他便站起身来,向远处望了望,忽地晒笑道:“爱妃好好看着吧,看看这个没有自知之明又贪得无厌的家伙的下场,朕敢断定,不出五年,从亲王府敛走了更多财物的他们必定败落,呵呵,坐吃山空,以他那个张扬性子,恐怕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

    齐云这样说,宫珍便明白了,这是皇上心中对秦守生出太多不满,所以日后不准备再对他有任何提携照顾了。如此看来,只怕这兄弟分家的事情当中,也有不为人知的波折和内幕,不说别的,连洛槿初都许久没来过宫里了,焉知不是就因为那大宅门中的构陷而分身乏术?

    一念及此,宫珍不由得沉吟道:“若是这样说来,他们兄弟两个分了家,倒是正好,不然日后迟早要出乱子。”

    “谁说不是呢?”齐云呵呵一笑,走回来坐下,又淡淡道:“恰是分了才好呢,那秦守仗着亲王府的势力,在京城横行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朕都是因为姑父那边,不得不隐忍着,毕竟也没做出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倒不好小题大做,如今么,呵呵,倒是全无掣肘了。”

    宫珍笑道:“为这么个人,也不值得咱们多说,趁着眼前这好风光,倒是说点儿高兴的事是正经。”

    话音刚落,便听齐云笑道:“是了,你看朕这记性,只怕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六妹妹有喜了。”

    “什么?”

    果然,这句话让宫珍吃惊之余,不由得又添了许多惊喜,站起身道:“皇上是说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一点信儿也不知道?这……这六妹妹忒可恶,我这里为她担心,她倒好,有了消息竟不是第一个告诉我。”

    齐云笑道:“别急,只怕这会儿送信的人也差不多来了,朕也是刚刚在书房,锋弟来请假,磨了半天才说出来的,昨儿刚诊出来,是她自己诊的,这不,请了御医回去,只怕有了准信儿,就该来告诉你了。”

    “怎么可能没有准信儿?难道六妹妹的医术还会比太医院的太医们差?”宫珍却是对洛槿初充满了信心,一面也站起身来,看着满园秋色,喃喃道:“总算妹妹有了身子,驸马和公主也有孙子可抱,我这心,算是彻底的放下了。不然的话,就算世子下定了决心要从一而终,又哪里有那么容易?总算还好,上天没有辜负他们这对有情人,真好!”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是五年过去。

    草长莺飞三月天,正是江南最美好的季节。

    西子湖上,细雨迷蒙,一叶扁舟飘飘悠悠荡在湖面上,渔夫逍遥摇着撸,一面倾听船舱内传来的清脆女声和童稚声音。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千里江提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

    清脆动听的女子声音和孩子的童稚声音交替响起,显然两个人是在进行背诗比赛之类的小游戏,然而令人惊奇的,最后竟是孩子的声音从容不迫,女子声音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

    “不玩了不玩了,一点儿都不好玩。”

    洛槿初气哼哼的说了一句,撇过头去不理面前刚满四周岁却是小大人一般的儿子,伸出手去接飘进船舱的细细雨丝。

    “亏你也好意思,背诗连儿子都背不过,还耍赖。”渔夫回头嘲笑了一句,然后伸手扶了扶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帅气英武的面孔,自然是秦锋无疑。

    “谁耍赖了?”洛槿初叫得一点儿也不心虚,伸出手抱起儿子摇了摇,一面哼声道:“回去要和郭先生说一说,怎么尽教给这小子诗词呢?说到底,这些算什么?还是正经学些四书五经才有用。”

    这话说的有些心虚,洛槿初不自禁就把自己和《红楼梦》中的贾政划上了等号,只不过当娘的面子决不能丢,少不得也要做一回吹毛求疵的封建家长了。

    却不料漂亮的小男孩儿一点都不给她这当娘的面子,仰起小脸认真道:“先生刚刚教了两篇论语,儿子还不懂,只是先背了下来,娘亲,要不然咱们比一比?”

    “论……论语?”洛槿初头上瞬间就下了两排黑线:有木有搞错,她这个穿越女连三字经都快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儿子竟然说要和她比赛背论语,这……这是打脸的节奏吗?这么小的小家伙就要打她这个当娘的脸,还有没有天理了?当初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他,难道就是生来打脸的吗?

    洛槿初悲愤啊,而船头摇橹的秦锋却已经弯腰捧腹大笑起来,一面道:“和儿子比赛背《论语》,好啊好啊,哈哈哈,儿子你真是好样的。”

    小孩儿显然也从母亲的面色中察觉出自己这个提议好像有点伤娘的心了,于是连忙举起肉呼呼白嫩嫩的小手替洛槿初抹了抹额头,非常体贴的道:“娘亲不会背《论语》,那咱们就背《诗经》好不好?诗经你一定会背的是不是?”

    “你个小没良心的。”洛槿初泪流满面:诗经她总共就会两段,怎么可能背的出来啊?能搜刮到这么多写江南的唐诗宋词就已经是很值得骄傲的成绩了好不好?这还得益于她自己对古代诗词的韵律很感兴趣呢。

    “背那些有什么了不起的?敢不敢和娘亲比赛背草药?名字,药性,疗效,一气呵成,敢不敢敢不敢?”洛槿初叫嚣着,看见儿子皱起了眉头,她终于得意的哈哈笑起来。

    “竟然无耻到这个地步,苍天啊,路儿摊上你这么个不靠谱的娘,真是他的不幸。”秦锋做仰天长叹状,但是很快便回过头,得意挑眉道:“不过还好,他非常幸运的是,摊上了我这么一个靠谱的爹。”

    “你哪里靠谱了?”洛槿初狠狠瞪着秦锋:“上一次是谁受了风寒,害我床头床尾喂药端水的伺候?你那会儿软的就像一只大病猫,儿子还不全都是我来照顾的?还敢说自己靠谱?”

    秦锋微微一笑,悠悠道:“为夫为何会得病?还不是因为某人和我说,身体内有什么毒素的,要定期排出去,不然轻易不得病,一得病就要是了不得的大病,让我去冰天雪地中冻了一夜,到底受了一回寒,才会有那三天的病。”

    洛槿初无言以对,想一想,自己的确是说过这种话,不过这混蛋什么意思?去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夜那又不是自己唆使的,分明是他自己要去河里给儿子刨冰抓鱼,所以兴冲冲直干了一夜,身上出汗,又受冷风一吹,才会得病的,怎么转眼间就把错儿赖到自己头上了?

    夫妻两个争论不休,一旁的秦路无奈扶额,小手扯着洛槿初的衣袖道:“好了娘亲,不要和爹爹争论了,看,岸上有卖糖人儿的,咱们去买两只吧。

    糖人?洛槿初的眼睛亮起来,古代的糖人手艺实在是发达,各种人物惟妙惟肖,她和小秦路都非常喜欢。不过,儿子这种“哄小孩”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自己这当娘的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

    正要板起面孔训斥一番,却看见秦路漂亮小脸蛋儿上如同他爷爷那般的沉稳表情。

    洛槿初瞬间就蔫了:呜呜呜!至不至于啊儿子,你知不知道你才四周岁?老是露出这种比我和你爹还成熟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苍天啊,你不公平,少年老成这种形容怎么会出现在我儿子身上呢?我是多么活泼可爱的人啊,就算是秦锋,有时候也很跳脱飞扬的不是吗?怎么这孩子就跟着他爷爷不学好呢?小小年纪你学一身大将之风渊渟岳峙这是要干什么啊?

    一边在心里哀嚎着,洛槿初便被儿子牵着手拽出了船舱。

    西湖的东岸边,有一条通道,是专门卖各种小吃小玩意儿的,因为游客多,所以买卖很好。此时秦锋就将小船靠在岸边,看见娘儿两个上岸,他便从船舱里拿出一只鱼竿,在船尾的椅子上一坐,悠闲垂钓起来。

    “娘亲不要生爹爹的气了。”在路上走着,秦路还不忘做小和事老,抓着洛槿初的袖子软语恳求。

    “儿子,在你心目中,你娘我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洛槿初郁闷:到底怎么会给儿子留下这种印象呢?都怪该死的秦锋,哼!

    “不是。”秦路终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摇了摇头,于是洛槿初的心情迅速多云转晴,却听儿子紧接着问道:“那为什么爹爹不跟着过来呢?”

    “唔,那是因为……嗯,你爹爹要……要抓鱼给我们吃嘛,等到咱们回去,就有又肥又大的鲤鱼做汤了,啊,对了,你不喜欢喝鱼汤,那就清炖好不好?或者红烧也行啊……”

    洛槿初越说越理直气壮,实在是无奈啊,她总不能告诉儿子说:江南风气开放,你爹那货又是魅力非凡,往街上一站那就是个招蜂引蝶的靶子,走不一会儿,身后就能开列女人火车回来吧?上一次秦锋身后跟了那么多女子,引起秦路好奇,夫妻两个只好骗他说那是在玩老鹰捉小鸡,也幸亏这孩子和别的小孩不同,不太喜欢玩游戏,不然早扑上去了。

    那真是一次惨痛的经历,实在也是他们准备不足,不知江南女子如此大胆热情,简直都快比得上云贵一带的苗家女儿了。至于这风气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实在是不得而知,明明五年前那次来的时候还没这样儿呢。

    所以现如今,秦锋和洛槿初看到女人多的地方,秦锋便不肯出面了,只是命护卫们暗中保护母子两个的安全而已。

    一路走来,母子两个在人群中穿梭着,看见喜欢的东西便买两样,就连秦路,一向小大人一般的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笑容。

    “唔,这把大刀很威武嘛,咱们买了带回去给你爹爹。”逛了半天,买了不少东西,洛槿初便牵着秦路的小手往回走,眼看便要走出集市了,这才到糖人摊子上挑了几个糖人。

    “娘亲。”此时话音刚落,忽然就觉得衣袖被扯得紧了紧,洛槿初低头一看,便见秦路的小脸重新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见她看过来,小家伙便踮起脚尖,于是洛槿初连忙蹲下身子,只听儿子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那边那个女人一直在盯着咱们看。”

    “女人?”

    洛槿初惊愕,转回身一看,果然,就在不远处,一个妇人站在一家浆洗店的门口,手里是一篮子乱糟糟的脏衣服,正往这边看着,见洛槿初看过去,她便立刻低下头,转身紧走几步,眨眼间便消失在人群中。

    只是电光火石般的四目相对,然而对于洛槿初来说,已经足够了,就在这短短时间里,她已经认出了这个妇人,虽然已经五年未见,虽然对方苍老消瘦了很多,但她还是轻易便认出来,那是当日的梁夫人,论理她该叫一声大伯娘的女人。

    当日分家后,秦守和梁夫人满以为这回终于可以捞个爵位了。却不料皇帝不知为何,忽然开始清查起十年前边疆的旧账,如此一来,他在军中那些部下故旧被牵扯了不少,连带着他都受了牵连,莫要说爵位,连身上那个赋闲的将军职位都被皇帝给拿了去,更是狠狠申斥了他一番。

    此后又有他在京城中结怨的那些人落井下石,他是和兄弟闹翻了的,哪里还有脸去求秦宇帮忙?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儿啊。更何况,那段时间里秦宇和秦锋两父子全被皇帝派做了钦差使者前往江南和西夏,都不在京城中。堂堂大学士阁臣,竟然派出去做钦差,这根本就是从古至今未有之事,于是秦守便明白了:这是皇帝故意支开弟弟,不让他帮自己的忙啊,自己以为分了家,离开了兄弟就能封爵?他真是太天真了。

    羞愤之下,更是觉着无颜面对如日中天的秦宇父子,所以秦守一家悄然搬离了京城,竟是连年迈母亲也不管了。等到秦宇父子回来,发现大哥一家人间蒸发后,四处寻找了一番,却终究是没有找到人,这一找便找了五年,到如今,秦宇也已经不得不放下了。

    却不料竟是在这西湖边,被洛槿初遇到已经落魄了的梁夫人,她不自禁便想起老太君去世前的话。

    老人家临终之时,也终于没等到大儿子,翻来覆去只说着以他的性格,必定是落魄无依,只这却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只后悔自己和丈夫当年没有好好教育这个儿子,放纵宠溺,到底让他养成了那样一个目中无人,放纵贪婪的性子。

    如今老太君的话果然成真。洛槿初犹豫了一下,她知道这几年公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仍有怨恨,然而却也着实牵挂着这个兄长。那么……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秦锋呢?她很明白,若是说了,都不用秦宇出面,只以秦锋如今的势力,便足够将这杭州翻个底朝天,把秦守一家找出来了。

    然而这个念头却是转瞬即逝,洛槿初只犹豫了一下下,便牵起儿子的小手,微笑道:“那是她看着路儿漂亮,所以多看了几眼,咱们不用理会,走,回船上去,你爹爹必定钓了好大的鱼,等着咱们回去吃呢。”

    就这样吧,那样一家人,落到这个下场也没什么奇怪的,俗语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当日他们做下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如今不过是报应临头而已。

    更何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是因为这一家人可怜便将他们带回去,他们真的就能从此心生感激重新做人吗?恐怕未必吧。万一到时候又因为羡慕嫉妒恨什么的生出波澜,那又怎么办?说到底,自己终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别指望着她做那以德报怨的圣母,宽恕?那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宽恕,而她并不认为秦守和梁夫人这一对蛇蝎夫妻值得宽恕。

    秦路哪里知道这许多事?下意识便相信了母亲的话,母子两个举着大大小小六七个糖人,欢快的回到了小舟上,果然,就见船尾的水桶里,已经多了两尾尺许长的大鲤鱼。

    “太好了,有清炖鲤鱼吃了。”秦路在水桶里戏耍着两只大鱼,一面快乐地叫着。这边洛槿初将糖人交到秦锋手里,笑着道:“路儿要吃炖的鲤鱼,待我再去买几块豆腐。”

    不一会儿,豆腐买回来,于是香草和环儿月儿连忙忙活起来,她们如今也已经各自嫁了人,原本是可以成为管事媳妇的,却因为舍不得洛槿初,于是仍在她身边服侍。

    几个人忙活的欢快,秦锋却是将洛槿初拉到一旁坐下,微笑道:“明天早上便启程回京吧,皇上来信了,说再过一个月,就是莲妃娘娘的生辰,且何大哥和赵叔叔也要回京述职,到时他们的两位夫人也会回来。皇上信里还说,西夏那边派了使者过来替他们的天录候求亲,是他们的王后亲自带着天录候前来,皇上已经决定将四公主嫁过去了,以修两国百年之好。”

    天录候是西夏王罗布的三弟,为人少年英侠,当日驱逐北匈,便是他做的大将军。而四公主是齐云的妹妹,性子也是活泼得紧,洛槿初和她接触过几回,知道她少女心中最倾慕的是英雄,最向往的便是塞外广阔无垠的天地。因此时听见秦锋说了这件事,倒是一点儿也没有对和亲的无奈和愤怒,只觉得这个决定或许正是对了四公主的心思。

    秦锋见她沉吟不语,还以为她心里不自在,连忙笑道:“阿布琳娜亲自带着天录候过来求亲,足可见诚意。皇兄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到时会让天录候和四公主见面的,若是两人都无意,这和亲不要也罢,反正西夏王是你义兄,有这层关系,倒也足够维持几十年的和平了。”

    如此一来,自是更加稳妥。洛槿初点点头,面上露出笑容,微笑道:“也不止这些事,前些日子爹爹不是也来信说,煜儿定亲了吗?表哥家的小外甥也要过周岁生日了,算一算,咱们这一次出来了一个多月,只怕回去时皇上看见你,脸都要黑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秦锋笑道:“可不是呢,那就定下明日一早启程。”话音落,却见妻子起身,抱起迈着两条小短腿走过来的儿子,走到船边怔怔向远处无垠的碧波看去,于是他也立刻站起身来到妻儿身后。

    远处的西湖湖面上,来来往往的渔船小舟穿梭不息,再远处,是湖岸边嫩绿的垂杨柳和铺张开去的各色野花野草,渐渐地,这幅美景在眼中淡去,幻化成为京城的繁华和那重重深宫以及大宅门的白墙碧瓦。

    洛槿初放松的靠在丈夫怀中,忽地喃喃道:“秦锋,我想家了,咱们下午便启程吧。”

    “好,都听你的。”秦锋环住那母子两个,微微低下头,将脸贴着洛槿初的耳朵,轻声答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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