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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樱却浑然不怕,冷冷一笑,脚尖轻点,身子轻飘飘的向后飘去,竟然轻灵无比的避开了这一鞭。

    纳兰明桑的银鞭落空,鞭梢正好抽打在地上。地上厚厚的冰雪被银鞭抽的“啪啪”直响,掀起层层雪花,激射在空中漫天飞舞。

    他早知这一鞭奈何不了若樱,毫不气馁,如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略带邪魅的浅笑,闪电般的纵身向前,舞动银鞭顺势一个横抽,嘴里挑衅地道:“再吃我一记!”

    众多兵器中,长鞭最是难防,善使鞭者更是令人防不胜防。若樱刚才已见识他鞭子的威力,知道越躲就会越被动,本就要找他报仇,索性放手一战,娇喝一声:“来得好!”对着横扫过来的银鞭不闪不避,美眸盯紧鞭子,左手闪电般的伸出,竟是想去抓鞭身。

    纳兰明桑见她想直接用手来抓住银鞭,眉心中那颗少见的细长白砂痣竟然微不可见的动了一动,他以为若樱不知自己这鞭子的厉害之处,手中的劲道不由得放松,好心的提醒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鞭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好惹。”

    原来他这鞭子上编织着密密的白毛,看去柔软无比,使得多数人以为这银鞭华丽精致,美奂美轮,却好看不实用,其实不然,这条银鞭巧夺天工,造型奇特,别具匠心的在镶着各种宝石的鞭柄处设置了一个机括。

    他随手按中一颗宝石,那鞭身就会乍然出现许多长长的尖刺,人的眼睛只看得见那华丽漂亮的白毛,不免忽略了鞭身上的利刺,所以只要鞭子抽中他,锋利的尖刺就会顺势在对方身上拉开一条条长长的血口子。

    纳兰明桑提醒若樱一句后便有些后悔,因为若樱中途突然变招,她的左手不知何时早就收回,反而是拈着如意彩羽团扇右手上前,骤见她纤手挥扇疾绕,扇上五彩缤纷的羽毛瞬间张开,顿时华光闪耀,流光异彩,美的令人心惊,转瞬间竟将银鞭绕了几圈在羽扇上。

    纳兰明桑心里微微有些吃惊,风流多情的桃花目不由得一暗,他这条银鞭看似柔软无骨,但只要运点内为力上去便会坚如磐石,硬如铁钢,而若樱手中那把精美的羽扇看起来脆弱极了,却能在圈住他的银鞭之后而完好无损。

    他不动声色,抓紧鞭柄,手下微一用力,便想舞动鞭子将若樱的扇子夺过来,不料一动之下,那彩扇在若樱手中居然稳如泰山,他微微一怔,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若樱。

    “哼!”若樱冷哼一声,如春笋般洁白细腻的柔荑握着金色的扇柄微一用力,竟然和纳兰明桑较起劲来。

    两人就这样对峙起来,银鞭被他们俩运足力气拉得直直的,你不能把鞭子收回去,更不能把鞭子夺走。她也不能把鞭子如何,同样也不能收回羽扇。

    天气越来越阴沉,冷风呼啸而过,撩起树枝上的冰凌传来嚓喳的响声,顺便把这一男一女的衣服和头发吹的随风飘荡。两人手下较劲,眼神也不松懈。

    纳兰明桑的眼神虽朦胧迷离,似醉非醉,望着若樱的的眸光却幽深莫测,不显山也不露水。

    若樱面无表情,微抬下巴,目光既冷然又坚决的睨着纳兰明桑,一副绝不妥协,与你斗到底的模样。

    先前萧冠泓到高尚书府中找她,提到过成王世子居心不良,但匆匆忙忙之间,萧冠泓并未细说,只廖廖几句便带过了,再加上那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没精力去深究,若不是今日看到那个纳兰明桑的那个丫鬟,她几乎忘了此事。

    “咔嚓”一声,不知何处的树枝承受不住雪和冷风的双重压力,终于断了。

    纳兰明桑悚然一惊,陡然发觉自己的思绪似有些游离,他不满的轻哼一声,好像打破了魔咒,旋即把手中把银鞭用力一扬,鞭子顷刻间便从若樱的如意扇中滑了下来。尔后倏地被他收回。

    若樱美眸扫了一眼他收回的银鞭,目光越发冷凝,她冷冷一笑,身子瞬时而动,恰如一只翩飞的彩蝶,手中的扇子用力一划,猛然间攻向纳兰明桑。

    纳兰明桑吸了一口气,身子霎时暴退三步,躲开若樱的攻势后立刻便开始反击。他出手如风,一条流光闪烁的的华丽鞭子如同灵蛇般忽尔左,忽尔左“嗖嗖嗖”的袭向若樱,快的令人目不暇给。

    若樱毫不示弱,避开鞭子直接跃身上前,对着纳兰明桑就是一顿猛烈的还击,两人你来我往打的好不激烈。

    交手数十招后,纳兰明桑趁着闪避间,快速而又不着痕迹地察看了一下方位,这里是落月山的北面……

    北面?这个认知一窜入脑海里,他的呼吸马上一沉,不经意的望了若樱的背后的某处一眼,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起来,漆黑的眸子中一反常态的带上些惊惧和不安。

    他突然把银鞭一收,向着若樱大喝一声:“别打了,快跑!”说着,他身影一动,转身向后山飞掠而去。

    “你!……”若樱不意他打着打着竟然竟然莫明其妙的跑了。

    她收住攻势,气愤地望着纳兰明桑逃窜的方向,想着此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不定又是什么阴谋等着自己,再说穷寇莫追,只要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来日方长,总有再碰到他的时候,到时再找他报仇不迟。

    思及此,她收妥了如意扇就准备下山。

    甫一转过身子,若樱就嗅到一股强烈的恶臭味,她略有些狐疑抬眼环顾四周,但下一刻她就发现低低的惊叫一声,瞬间瞪圆了美眸,满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前方。

    自打她和纳兰容桑上了落月山,直到刚才她都不曾见到过一个人影和兽类,但现在是什么情况?连绵不断漫山遍野的皑皑白雪中,一群身材高大,浑身长毛的野兽正向她逼近。

    那群野兽时尔用两足屈膝行走,时而直立着,看上去既有点像熊,又有点像人,但是比人高出许多,个子硕大无比,甚是吓人。

    它们嘴里发出各种不同的声音,有的声音像野兽的咆哮,有的吼声不断,有的声音像鹦鹉叫,有的声音像狗叫,在的声音则像孩子哭一般,随着它们离若樱越来越近,奇奇怪怪的吵闹声也越来越嘈杂,那股熏人欲呕的恶臭味弥漫开来,令若樱不由自主的捂住了秀挺的鼻子。

    “天,这是什么怪物?哪来的?……”饶是若樱素来胆大,此刻也被唬得脸色发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主要是她以前不曾见过这种怪物,一时间被吓倒了。再说人一般对未知的事物天生会有一种恐惧感。

    “吼!吼!……”那群身材高大的长毛怪物有着狰狞的面孔,长长的利爪,咆哮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恐怖,它们的脚步声踏在雪地上沉重无比,不住的低吼着,离若樱越来越近,雪地上全是它们深深地大脚印。

    若樱心头大骇,若是熊她倒是不怕,可这些怪物居然跟人长的有些接近,她彻底的懵了,不知它们是不是山精鬼怪之类,或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之流,尤其是能不能像打死熊一样的打死它们?会不会打不死?

    她只学了点武功,没学过道法仙术啊!不会收妖啊!怎么办?她快速地凭本能后退,脑中各种荒诞不经的想法纷至沓来,一时之间倒拿不定主意用何种方法对待这些怪物了。

    而且这些怪物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似乎还有怪物在闻迅赶来。若樱被它们逼的步步后退,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从来未有如此狼狈过。眼看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心一横,管他是神是怪,拼了在说。

    这样一想,勇气倍增,她纤手一扬,便想向着离得最近的那个怪物拍去。

    “你个蠢女人,不要命了!跑啊!”电光火石之间,她扬起的手掌被人紧紧抓在手中。若樱转头一打量,居然是跑了的纳兰容桑。

    纳兰容桑也不解释,只说:“快跑。”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起若樱向后山纵去。

    不料他们一跑,那些个怪物怎能容到手的猎物跑掉,皆向他们追来。

    这些怪物力大无比,在森林中和雪地上健步如飞,有的直立狂追,有的匍匐快跑,饶是他们两人把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可跑出一段路回头一看,那些个怪物竟然远远的跟来了,黑压压的一片,似乎又变多了,在雪地上看起来尤其恐怖和明显。

    而且山上积雪越来越厚,全是银装素裹的森林,竟是没个尽头的样子。落月山原本就陡峭无比,终年积雪,人迹罕至和雪山有一拼,纳兰明桑诱若樱来此,就是看中落月山寻常人到不了。

    当时没考虑那么多,但那会他突然想到,在来北玄之情,曾查过北玄地理人情,有一段似乎记载着落月山北山仿佛有什么雪怪和毛人之类的怪物,并把那种怪物形容的是如何的恐怖,如何的吓人,他那时不以为意,一笑置之。

    方才跟若樱交手时他凑巧一抬头,正好看到资料上描述的毛人,才知道是真有其事,想到资料上慎重交待:这种毛人不能惹,会带来天灾人祸,谁见着了毛人和雪怪必定会遭大难。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纳兰明桑不是怪力乱神之人,但一见到那些像人一样的东西,心念如电,陡然一转,他居然立刻想起了那句话,仿佛灾祸就在眼前似的,不假思索的掉头就跑了。待跑了一段路,才发现把若樱丢在原处了。

    他阴的阳的,明的暗的耍了无数的计谋,还不是为得把若樱活捉到手。要是若樱被那些雪怪和毛人吃了,那他岂不是前功尽弃,功亏一篑?所有的筹谋都付之东流水?

    不得已,他只好又跑回来。

    “放开我!这么逃不是个办法!”若樱甩着被纳兰明桑拉着的手,示意他放开。

    “……”纳兰明桑这才发觉自己抓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忙不迭的松开手。但他很快又拉住要调头的若樱:“你想做甚?”

    若樱停住步伐,一把拂开他的手,气哼哼地道:“杀回去啊!这些个怪物紧追不放,跑到何时是个尽头?”先头她是被吓着了,这会子人恢复了些正常,倔犟的性子也回来了。

    纳兰明桑指了指远处雪地那黑压压的一片,不敢置信的道:“它们皮粗肉厚,力大无穷,你认为你能杀几只?”

    见若樱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他顿了一顿,将脸转到一边,不太自然地道:“咳!听说杀了之后会遭大难,有天灾人祸。”

    若樱却不是个好糊弄的,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不由得扬高:“我就奇怪了?你怎么这么了解它们?你是不是先前就知道这山上有这种怪物?……那你还敢往这山上跑?你是有多想找死啊?要不要我一掌劈死你以示成全?”

    纳兰明桑心中也颇为后悔,但他素来是死鸭子嘴硬,有错那也是别人的错:“还不是你追?你不追我能慌不择路?”言罢,他一指那又快追上来的雪怪道:“又快追上来了,还是快跑吧!”

    若樱心想,得,你还怪我,要不是你一直害我,我能追着你不放吗?她心里有气,便冷着一张脸自顾自的向前跑。纳兰明桑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

    “吼!”突兀的一声大吼把若樱和纳兰明桑吓了一跳。

    他们面前的一堆雪花骤然暴射开来,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只身材高大的毛人出其不意的从雪堆中直起身子,闪电般的向在前面的若樱扑来。

    “哇!”若樱未料到毛人这么聪明,居然还会埋伏在雪堆中,乍见一只面目狰狞的野兽向自己扑来,她一惊之下,本能的反应便是要伸掌反击过去。

    “别打!”随着纳兰明桑低沉的声音响起,若樱的腰肢便被一条强健的手臂搂住,紧接着身子便被纳兰明桑带着向一旁跃去,堪堪躲开了毛人的攻击。

    两人刚着地,还未站稳,却感觉得脚底下的雪一软,轰隆一下漏了下去。两人心中一凉,浑身都有不好的感觉。完蛋了!不会碰上雪崩了吧?

    两人的身子迅速的随着像雪崩一样的冰雪向下坠落,纳兰明桑心念一起,伸手唰地抽出银鞭向上甩出,但鞭子没有挂着任命东西,很快就掉落下来,他犹不死心的甩了几鞭,依旧徒劳,只有雪花四溅……

    若樱在坠落的过程中心想,死定了,这下好了!什么都不必牵挂了,一死百了,萧冠泓那厮不知是庆幸自己死了?还是难过?

    须臾,“噗嗵”几声轰然巨响,河面上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两人不可抗拒地和崩落下来的冰雪一起坠落到河水里。

    死里逃生的若樱赶紧从水底浮了上来,吐出嘴里因为惊讶得没合拢嘴而喝上的河水。她伸手把湿发抚到脑后,诧异的环顾四周。

    跟她一起掉下来的纳兰明桑也从水里潜了出来,他身上的厚毛大氅吸足了水,又大又沉,他不耐烦的一把扯了下来,随手扔到水里。

    若樱已看清了,他们掉落在一个峡谷里的潭水中,峡谷幽深,周围的山壁如刀削斧砍,陡峭险绝。虽不知是在何处,但不管怎么样保住了一条小命,算是劫后余生。她向潭边泅了去,终于在及腰深地水里站定。她身上的披风早不知掉到何处了,身上的薄棉衣虽沉甸甸的,但总算能起到遮掩的作用,不比夏裙一入水就又薄又透明。

    纳兰明桑不声不响的泅到她身边,也在及腰深的水里站定,仰头打量峡谷那利如刀削的山壁,突然出声:“喂!你有没有发觉得这水是热的?”

    若樱也在打量峡谷,听到像没听到。废话,水不热她站在水中干嘛?不会跑岸上去?真是少见多怪,不过是个温泉池罢了,弄到如此地步还不是都是他害的。想到这些她就满肚子火气,哪还有心思理他,转而低头将背后湿淋淋的长发拢到身前,开始绞干头发上的水。

    纳兰明桑没听到若樱的回答,忍不住低头瞅了她一眼,就见那头如云秀发随意垂散在她饱满挺翘的胸前,她微歪着头,露出一段赛雪欺霜的玉颈,一双白生生的嫩手正握着一束青丝用力的在绞动,带着些负气的成份,恨不得把头发绞断。

    他这方的视角看过去,正好瞧见她如元宝一样雪白的小耳朵,顺势瞄一眼,就见那如小扇子一样的乌睫不时一眨一眨的,如蝴蝶的翅膀轻颤一样撩动人心,如黑珍珠一样的眸子,还有她因生气微抿的樱唇,精致完美的尖尖下巴……

    气氛一时有些怪异,他赶紧转看视线不看她,似掩饰什么地道:“也不知这峡谷的出口在哪?不然周围的山壁这么高这么陡,可怎生是好?”

    他不提还好,一提若樱的火气便压都压不住了,她方才明明可以一掌将那毛人逼开,偏生这家伙不知发什么神经,硬是横加阻拦。故她火冒三丈的把手中的头发向背后一甩,没好气地瞪着他,怒气冲冲地道:“你不是喜欢这里吗?最好是没有出路,你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潭水是热的,如温泉一般只会让人感到温暖,她又因为生着气,脸上就晕开了红霞,雪白的小脸上顿时如抹了胭脂,那份入骨的艳色显得尤其迷人。

    纳兰明桑感受到她不加掩饰的怒气,便把视线重新投回到她身上,见她这副模样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心颤,这是一张很漂亮的脸,肤色像嫩白的羊脂白玉,五官无一处不精致;尤其是黛眉下一双顾盼生姿的眼,像三月春风轻拂下的湖面,波光滟滟,荡着动人心魄的涟漪。

    这令人窒息的容颜,即便是他在西呈见惯了各色解语花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女子的美貌极是难得一见,他想,“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说的就是这种女人吧!于是他的喉节上下一滚动,偷偷吞咽了口唾沫。

    若樱见他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微眯起的桃花眼朦胧而奇妙,却有些不知名的光芒在闪动,仿佛没听到自己话,她便恼怒的伸出一只手用力拍打了一下水面,溅起高高的水花,呛声道:“看什么看?是落下来摔傻了?还是又打什么坏主意?警告你!消停点,不然有你好看。”

    纳兰明桑脸上被水花溅了一脸,却一点都不显狼狈,优雅地伸手抹着脸上的水,俊脸被水一洗越发的如玉生辉,他漫不经心的笑笑:“我在看出口在哪儿?你说,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牙尖嘴利,一点都不知温柔为何物的女人?”说罢他便转身,施施然的向岸上走去。

    若樱轻轻皱了皱鼻子,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转个身,却是与向另一处的岸上走去。

    ……

    再说萧冠泓正忧心忡忡地在斜坡那里细细的观察那些血迹。他们一行人已经将城郊外除近的山头都找遍了,就这个落月山最高最巍峨,因陡峭难行放在最后搜寻,居然在半山腰发现了一些珠丝马迹。

    一个侍卫突然道:“王爷,喾太子那边放了信号。”

    萧冠泓心下一喜,这么说是表示有若樱的消息了。他迅速起身对着众人一挥手:“走。”

    见萧冠泓很快就赶来了,且面有欣然之色,慕容喾的眼帘不由得垂了下去,掩住了深遂大眼里复杂的情绪。指着雪地上那些横七竖八,杂乱不堪的大脚窝对萧冠泓道:“王爷,我的侍卫说这从这脚印来判断,应是有雪怪群自这里经过……”

    “什么?”萧冠泓看着雪地上深陷的大脚印,脸上的那丝喜意立刻消失不见,眉宇间笼上了深深的忧色。

    他这次出使北玄也是做过功课的,知道这落月山有雪怪出没的传言,想到自己发现的那处血迹,想到传言中雪怪的恐怖,心下骇然,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刚才在那边发现了血迹,会不会是……”

    他不敢猜测下去,不禁伸出修长的手覆住额头,命自己冷静。

    慕容喾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有了雪怪这种可怕的动物,什么不测之事都可能发生,由不得人侥幸。

    “太子殿下,属下等还是保护殿下和王爷撤离此地吧!毛人乃不详之物……”慕容喾的一位侍卫焦急地道,他们本国人深信这样的传言,对毛人一向是避而远之。

    “是啊!太子和王爷赶紧撤离吧!毛人惹不得……”慕容喾的侍卫都很焦虑不安,俱纷纷附和起来。

    萧冠泓倏地抬头,优美的唇线紧紧的抿着,双目寒光乍现,一瞬不瞬地望着那些侍卫,冷冷地道:“本王不找到人绝不会离开,你们要走就走,省得碍手碍脚,本王倒要瞧瞧那雪怪是何方神圣!”

    那些侍卫还要相劝,却被慕容喾伸手制止:“毋需多说,你们若是害怕就自下山去吧!本太子不会为难你们。”说罢,他朝着前面的雪地打量了一眼,右手一挥墨色大氅,抬脚就向前行。

    “太子,太子不走,属下也不走。”

    “太子,属下等定当追随。”侍卫们噗嗵跪在地上,哪还敢有半分犹豫,他们都是太子的心腹之人,太子尚且不走,他们回去就算活命也是不忠不义的弃主之徒,两相比较取其轻,饶是雪怪的传说令人心生恐怖,总不及人伦大义,他们只好舍命陪君子。

    慕容喾停住步伐,眼神威严的从那些侍卫身上和脸上掠过,沉声道:“众侍卫听令,好好给王爷带路,不得有任何异议。”

    “是!”

    幸而今日天公作美,没有下雪,一行人四处寻找着毛人留在雪地的大脚印,萧冠泓目光如炬,担心又发现血迹什么的,他只觉得度日如年,一想到若樱这会不晓得在哪受苦,心内极为难受,远山和冷冽劝道:“王爷,方才那血迹是动物的血,属下等尝过,味道淡淡的,非人体所有,王爷大可不必忧心。”

    萧冠泓闻言叹了一口气,心依旧提的高高的,低声道:“我也知道那血是动物的,气味难闻,有异味,我担心是她伤了雪怪,引起雪怪群愤怒的攻击,横竖没见到人我这心就不踏实。”

    众人不胜唏嘘。

    这一路行来只看到雪怪的大脚印,倒是未曾见到这传说中的怪兽。只是令众人担忧的是那些大脚窝越来越多,凌乱的都向落月山的后山延伸而去。

    积雪在他们的脚下吱吱作响。忽然一道声音叫了起来:“王爷,这有一件披风。”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心中立即一震。萧冠泓和慕容喾马上跃到那个侍卫身边。萧冠泓眼疾手快的把雪地上的披风拾了起来。随后而来的阿旺只瞟了一眼便言简意赅地道:“是她的。”

    萧冠泓将披风紧紧按在胸口,各种恐慌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不,不由得对着皑皑白雪覆盖的山林大喊一声:“若樱,你在哪里?”

    山林间响起潮水般的回音,“若樱,你在哪里?若樱,你在哪里?……”良久方歇。

    慕容喾毕竟是北玄人,又在雪山上学艺呆了很多年,便道:“大家不要松懈,既然发现了披风,人也就不会太远了,只是山上经常会雪崩,你们且要注意脚下。”

    用不了多久,有侍卫就发现了雪地上有一个崩塌之处,自上往下一看,深不可及,像个无底洞般令人头晕目眩。且周围还有崩散的冰雪不停的掉下去。

    萧冠泓面无表情地站在雪崩之处,把手中的披风往阿旺手中一抛,“本王这就下去亲自查看一番,你们且去其它地方找寻。”话音一落,他已经跳下去了。

    “不要……王爷……”

    “王爷……”众人阻拦不及,眼睁睁的看他消失于眼前,不由得大骇。

    慕容喾担心若樱真的是从这掉下去的,也跃跃欲试的要跳下去,他的侍卫急忙抱住他,大声叫道:“太子殿下,跳下一个吧!”

    远山阿旺等人焦灼无比,更是要跟着跳下去,他们被王爷弄了个措手不及,想要拦着已是来不及了,王爷这一下去定是凶多吉少,他们怎能放心去别去寻找。

    慕容喾的侍卫队长见他们要跳,忙劝道:“各位先别急,王爷的一身功夫无人能及,定能化险为夷,我们还是找找有没有别的路可以下去,这样万一王爷遇到个什么事,或有个什么闪失,也不怕无人能救王爷。”

    远山等人一听,觉得有理,若能找着路下去最好,就是不知这底下是个什么光景,但愿王爷吉人天相,于是几个人马上分头行动,找路的找路,做准备的做准备。

    慕容喾此时也冷静下来,萧冠泓已跳下去了,若是若樱真的掉在里面,也不怕无人救她了。如果自己也跟着跳下去了,上面便无人指挥人救助和寻找,反而不美,再说要是车遇国的摄政王真要在北玄有个不测,那于两国邦交真是有害无益了。

    思及此,他便静下心来,一派沉稳,有条不紊的开始指挥起来。

    ……

    若樱和纳兰明桑正在谷底找寻出口,蓦地潭水“噗嗵”一声巨响。他两人悚然一惊,各自转过头来望着水波急荡的潭水。

    一个人自水底潜了上来,甫一露出水面,他便狂猛的用力将头甩了甩,任黑发上晶莹的水珠四散开来。

    若樱看清来人的面容,不由得大吃一惊,满面掩都掩饰不住的讶然:“萧冠泓,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对萧冠泓来说无异于天籁之声,世上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了。他立刻惊喜地循声望向若樱,无比开心地喊道:“若樱,终于找到你了。”

    因为有一潭温泉水,所以整个谷底温暖如春,稀稀落落的几处鲜花盛开。若樱此时正站在潭水边,惊讶地望着水中的萧冠泓,似不敢置信瞪圆了美眸。“你……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萧冠泓含笑凝望着她。见她安然无恙,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迫不及待的挥动双臂向她所在的方向游去。

    若樱始料未及他为了找自己竟然找到这里来,不禁怔怔在站在树下,这得冒多大的险啊?自己和纳兰明桑是无意中掉落于此,起初都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他根本不知下面有什么,就敢这么跳下来,简直是不要命了!

    她的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热热的,酸酸的感觉在心底滋生,见他自及腰深的水中向自己跋涉而来,竟然鬼使神差的主动向他伸出了纤手。

    她的举动让萧冠泓有些受宠若惊,固然不明白她为何一反常态主动把手伸给自己,但他却不是个与自己好运气作对的男人,马上伸手修长的大手握紧了她的小手,那柔若无骨的感觉让他心中一热,只觉酥软如绵。

    待萧冠泓上了岸,若樱便想把手收回来,萧冠涨却故作不知,径直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他知道她已忘记了自己对她表白过的事,虽觉得遗憾,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听到了她的心声,知道了她的顾虑和不接受自己的原因。只要找到了症结,对症下药,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若樱这才想起纳兰明桑来,忙举目四望,哪里还能找到纳兰明桑的身影。她不禁疑惑起来,难不成纳兰明桑找到出口自己跑了?还是找地方躲了起来?可谷底分明连个藏身的树木也没有。

    “找什么?”萧冠泓见她衣物未干,青丝微湿,不禁关心地道:“你怎么不先把衣服弄干?到时不舒服可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萧冠涨竟然不顾性命的来找自己,若樱便就狠不下心来向以往那样对待他,便道:“纳兰明桑同我一起掉下来的,先前还能看到他,这会子却没看到他了。”

    萧冠涨一惊,转头四顾,果然没看到纳兰明桑。他方才下来的急,也不知究竟会如何,但从水中潜出来听到若樱的声音他便顾不上别的了,自是没眼看到纳兰那家伙。

    他急忙问若樱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樱也不瞒他,把今日追杀纳兰明桑的事一古脑的对他讲了。

    萧冠泓听她一说真是冷汗透体,不免教训她道:“先头便跟你说过,他对宇文家和秦家一直不安好心,而且此人不但心机深沉,野心勃勃,且一身的功夫并不低于我,岂是个好相与的?你倒好,谁都不说一声就追出来,把人担心个半死?大家都在找你,还好在上面发现了雪怪的脚印,不然我上哪知道你掉在这里?”

    若樱心知自己这次委实莽撞了些,不然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还惹得众人为自己担忧,便老老实实地听着。萧冠泓见她难能可贵的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心知她定是知道错了,便适可而止。

    他想纳兰明桑肯定是一看到自己,便找地方躲起来了,必定是怕他和若樱对付他。但此时他提心着若樱的身体,只想两个人快点离开这里,便道:“纳兰明桑暂且先不管他,权当他是个小丑,咱们先找地方出去。”

    若樱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可她发愁:“我刚才粗粗看了一下,并没发现出口,不知纳兰那家伙发现了什么没?只是他这会陡然不见了,还是得重新找找看,总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

    萧冠泓便见机道:“那这会你不要私自行动,紧跟着我,这谷不大,总不会是天衣无缝,总有找着出口的时候,至于纳兰明桑来日方长,总有治他的时候。”

    若樱先前强撑着,她今日又是和纳兰容桑打斗,又是被雪怪吓到,后又慌不择路的逃跑,还掉到这不知名的地方,又累又饿早就疲累不堪了,此时见到萧冠泓精神一松,便有些撑不住了,小声地道:“都坚我意气用事,才累得你也掉到此地,我们先歇歇,等会再找出口。”

    萧冠泓也知她今日必不轻松,便拉着她到一处大石上坐定,然后自己在她身边规规矩矩的坐下来。他现下想要博得她的好感,自是不想惹她生气。

    两人将养着精神,一时都未开口。突然,萧冠泓感觉自己的肩膀一沉,偏头一打量,若樱竟然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他默默的打量她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因谷中气候温暖,倒已是干的差不多了,才轻轻地把她搂入怀中。

    他低下头,看着对自己毫无防备的人,鼻尖忍不住蹭着身若樱乌黑的青丝,那青丝里还有淡淡香气,沁人肺腑,他心里全是宁静与满足,便给若樱换了个坐姿,让她靠在自己身前,随后,他靠向身后的石头,让若樱完全趴在他胸前,然后他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却说纳兰容桑一见到萧冠泓从水里冒出了头,便想到萧冠泓定会又跟自己纠缠不清,他也不是神,经过这么多事也很累,不想与萧冠泓打下去,便想找个地方暂时避一辟。

    他眼一扫,凑巧看到一个石头夹缝,不假思索他就往那石头夹缝里一躲。

    令他未料到的是,石头夹缝还蛮深,他进入里面一坐下来,外面的人谁也想不到他在里面。很想歇上一歇,但和萧冠泓同处一地,他不敢松懈。

    他在石头缝里坐了一会儿,却现在不知这石头缝不知打哪来一股凉风,吹得他身子都冰了,他忙运了点内息抵抗才好些,他心下疑惑,这谷里很温暖,上哪来得这么一股冷风?

    他慢慢感觉了一番,发觉是灰暗无光的最里面,他摸索着过去,里面渐渐的宽敞起来,他竟然可以站直身子了,原来石头缝只是外面狭隘,里面内有天地。

    他艺高人胆大,便顺着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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