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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冯氏和马大伟两人搂着亲了一会儿嘴,蓦地想起身后的院子门还没关呢,急忙道:“师兄,门还没合上!”

    马大伟放开冯氏关着院门,一边道笑吟吟地道:“无妨,当初便是中意这里地势偏僻,人烟稀少,买了好让你我畅快成事。”院门一关上,两人又急忙搂抱着亲嘴咂舌,痴缠了一会儿,这才相携进房。

    进得里间,马大伟便急急去脱冯氏的衣服,连拉带扯显然是等不及了。

    冯氏略有些三角的眼睛得意的斜着,两颊春色上涌,一脸似笑非笑的只是看着师兄忙活,却并不动手帮忙。她就喜欢看师兄急色和低声央求她的样子,这样会使得她有一种非同一般的成就感,觉得可以随意操纵面前这个男人。

    很快马大伟便把冯氏剥了个精光,冯氏虽说是徐娘半老,却保养得宜,虽不及她少女时的身段和风姿楚楚,但她身材丰满,又胜在皮肉白皙,俗话说“一白遮三丑”,这白花花的肉皮一闪,马大伟心底那股火就窜的更高了,也不耐烦再去床上,把冯氏住门边一按。

    冯氏不知是痛还是欢愉的呻吟起来。马大伟也低哼出声,不在怜香惜玉。

    这马大伟自打从离开镖局,在江湖上晃荡了几年一无所成,后得了些奇遇终创了一番事业。事业有成后,只要一想到冯婧伶因银钱被师傅嫁给旁人,心里就愤怒无比,觉得天底下的人都欺骗了自己,于是他就在别的女人身上找亏补。

    这些年下来,除了他正经的一妻一妾,外面也是有数不清的风流野帐,算是个偷情的行家理手。时间久了,他的眼力见儿提高,看女人极准,随意一瞟便知哪个女子是淫娃荡妇,哪个女子是假模假式,哪个女子是不能碰,一碰就自尽。

    同时也练就一套与妇人成事的经验,如果是良家少女,少不得风花雪月,情情爱爱,言语讨得欢心之外还得送些金银首饰,这就叫“先夺其心在夺其身”,而且因对方是年轻姑娘,成事时少不得用言语细细哄骗撩拨,这样才得以畅快。

    如果对方是已婚妇人,与之苟且,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什么废话也不说,压倒巷子里赶猪――直来直去既可。此种妇人都已经尝过了男人的滋味,见到男人那话儿,自然春潮如水,只会嫌你慢不会嫌你快。事毕,两人收拾齐整,一拍而散,甚是刺激。

    在马大伟的眼中,冯氏便是后者,而且比那些女人还贪,马大伟猜可能是姓秦的年纪编大,不能满足于她,于是,她似乎是想把在姓秦的那厮身上耽搁了的亏空全补回来,真个是如狼似虎,欲罢不体,有好几次都叫马大伟这种风月好手吃不消。

    果然,冯氏已经被弄得魂飞魄散了,“唔”开始没口子乱叫起来,眼神也越来越迷离,张着嘴儿就像离了水的鱼儿一般。

    要说冯氏这么容易就被马大伟弄上手,除了他们之间有旧情外,还有一桩便是为这云雨之事,打从冯氏嫁给秦守英直到如今和师兄通奸,才算得了这男女之事的真趣儿。

    想当初她刚嫁到秦家,秦守英那会儿正是春秋鼎盛,却并不爱好床第之事,就是和冯氏相弄,见了真章,每每也是草草了事,家伙又短小丑陋,冯氏有时刚刚起了个头,还没品出味儿来,他就丢了,往后再无动静,把个冯氏吊在那不上不下处,晃悠悠,真恨不得挠死他。人家银样蜡枪头好歹还外表好看,他的是既不中看又不中用,能活活把人熬死。

    还有最主要的是,前些年秦守英好歹十天半月还来那么一次,最不济一个月也会意思意思,既便是说话间就完事了,总还有个夫妻恩爱的意思在里头,可近几年,也许是因为儿女俱全,香火得以延绵了,也许是快到花甲之龄了,秦守英几乎忘记他是个男人了,比那太临都不如,上床便是为了睡觉,再不便是想着心事,横竖是不在尽那义务了。

    有句话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他是无所谓了,可冯氏正是虎狼之年,每日陪着他苦熬,可想而知是多么痛苦了,每到那种时候,冯氏便会想着,当初要是嫁给马师兄就好了,想当年马师兄固然没有破掉她的身子,可是她有亲眼见过马师兄那物,比之秦守英的不知要长上许多倍,也扎实无数倍。

    可她转念又一想,跟着马师兄不知要吃多少苦头,说不得自己就跟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妇一样,哪有现在穿金戴银,绫罗绸缎的生活啊!

    未料到再见师兄,师兄不但富得冒油,尤其人材生得更好了,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且更会说甜言蜜语哄着她了,每每言语中多有挑逗之意,时不时的对她动手动脚,撩发她一下两下,过后又怕她生气,会伏低做小的道,是因为太爱她了,太想念她了。这么一个闺怨十足的久旷之妇,碰到这么一个风月场所的情场老手,那真真是好有一比――干柴遇烈火!

    待得两人第一次勾搭成事,马大伟脱了衣服正式亮相,把个冯氏唬了一大跳,心中暗道,这么多年未见师兄了,师兄这男人的本钱雄厚了,自己要是被他弄一遭,不知会成怎么样了?不想枕席之间却快活的要死要活。

    冯氏食髓知味,故而贪着这云雨之事,她知道自己不守妇道,若是被人发现,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却也顾不得许多了,每每马大伟一有信儿,冯氏便是天塌地陷也会找个理由出庄与他成事一回。

    却说冯氏正满心期待师兄的下一步更猛烈的攻势时,却发觉师兄忽然停了下来,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师妹,你还未与师兄说这次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才来?”

    冯氏正处在要命的时刻,哪想理会这些话啊,嘴里叫着,身子也扭了起来,可师兄就是不动,她始终不得趣儿,无法,只好忍着挠心挠肺和火烧火燎的苦楚道:“就是我上次与你说起过的,啊,那个老爷捡回来的女子回来了……所以这些日子老爷不常外出,要守着那个天大宝贝……怕一个不小心她逃走了,那可就鸡飞蛋打了,弄得我也不太好脱身。”

    冯氏说一句就呻吟一句,身上轻颤,脸上潮红,真是忍得辛苦至极。[ ]马大伟耳中听得这话,便又识情识趣的逗了冯氏一番,让饥渴的冯氏惊天动地的喊叫了一通,看那样子如痴如醉,爽得不行。

    到这时,马大伟又停了下来,低声笑道:“不就是个人吗?便是长的国色天香,也算不得天大的宝贝啊?你不是说过你们以前对她甚为不好,打骂虐待一样不少,如今为什么拿她当宝贝,难不成有什么秘密那老家伙还瞒着你?还是师妹你不信师兄,瞒着师兄啊?”

    “嗯,师兄,你真讨厌。”冯氏被马大伟吊在半空中,心里如百只猫爪在刨,却也知道这会子只能哄着师兄,不然师兄生气真丢手了,她真是要欲火焚身而死,便喘息着道:“瞒着谁也不会瞒着师兄,那女娃以前不是年纪小,她又以为是我们亲生的……所以怎么折磨她都无事,可如今她就快十六了,到时她身上的血……还有她身上的皮,好像说就是她身上筋,都是极有用之物,缺一不可……”

    “哎哟,师妹你说的唬了师兄一跳,这么说来你们不会是要将她剥皮抽筋?……骗师兄的吧?师兄孤陋寡闻,还真没听说过这种事呢?真新鲜!你告诉师兄,这些都有什么用?让师兄也长长见识!”

    “没骗……你且动啊……我说给你听。”

    如此这般,马大伟反复几次,每次都提到若樱的事,冯氏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希望师兄快快问完,不要再折磨她了。

    再说说跟踪来此的若樱,在院门外瞧见冯氏和那人亲热的动作,便知道冯氏定是红杏出墙了,这种事与她无关,她是不屑于管的,就想离开,但略一沉吟,想着冯氏隐瞒秦守英去暗道的事,她还是跟了进来。

    这院落虽偏,但院子里收拾的倒极为齐整,有几棵高大的树木,枝叶繁复茂盛,倒是不愁没有藏身之处,只是若樱未料到这两人一进来,那男子二话不说就先占了冯氏的身子,她一阵大汗,又窘又羞,尴尬欲死,再是不肯耽搁,真个儿打算离开,不曾想,那男子突然问起自己的事,她不由得停住步伐竖耳倾听。

    就这样,屋内那两人边说着若樱,边不忘记弄事,若樱则在外面边偷听着壁角,边擦阵阵冷汗,她也不想听活春宫啊,可那两人嗯嗯啊啊一会儿,就又提起她,檀木牌也被夹在其中提及,逼得她……真真是造孽!

    屋内两人干完事,冯氏急急忙忙的随意洗漱了一遍,见除了脸上红潮未退,眼中的春情还在外,别的也瞧不大出来,便捧着师兄的脸亲了几个嘴儿,随后匆忙离开此地了。

    马大伟早换了一身衣衫,在院子门口目送着冯氏的身影走远了,方才还柔情缠绵的眼色已变成不屑与鄙视,嘴脸也变成冷嘲热讽,低声的骂道:“贱人,当初为了几个钱财便抛弃老子,如今发骚了就巴着老子不放,累死老子了……”

    正说话间,一顶青色的小轿无声无息的停在院子门口。马大伟一看到那顶轿子,脸上的神色登时变得恭谨而又小心谨慎,忙不迭地跑到轿子跟着,躬着腰作揖道:“又劳姑娘来此,小人惶恐。”

    轿帘被一双素手掀开,一位白纱蒙面的青衣姑娘缓缓下得轿来,一副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模样走进院子,随后背着双手,抬高下巴,傲气十足地仰着一张蒙纱的脸儿,冷冷的道:“马大伟,今日得到的消息如何?”

    马大伟上前一步,躬着腰,毕恭毕敬的向那位傲慢的姑娘回报着方才冯氏所说的话。

    若樱收敛气息躲在大树上,一双美眸瞪的溜圆,想透过那层白纱看清这位姑娘的容貌,却只能看到这姑娘冷傲的眼睛,别的俱是模糊不清。

    她皱着眉头费力的寻思着,总觉得这姑娘的声音似乎是在哪儿听过,却始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儿看到过这位姑娘。

    蓦地,那位姑娘发话了:“你这几日就多约她几次,主子要你加快速度,没必要拖拖拉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拘你用什么手段,务必让她把话吐完,最好是让她把那东西带了来交给你……后面的事就无需本姑娘多言了。”

    说到这,她把手上拎着的一包东西向马大伟一伸:“呐,这主子给你的赏赐。”

    马大伟连忙屁颠屁颠上前接了过来,激动不已的道着谢:“谢主子赏赐,替主子办事是小人的荣幸,小人必当尽心尽力完成此事,当牛做马为主子效劳,绝不辜负主子的提携之恩。”

    “嗯!那就好,我们主子最是赏罚分明,只要你做的好,像这样的赏赐你以后会拿到手软。”蒙着面纱的姑娘边说边向门口走去,闪身就进了小轿,小轿的帘笼无声无息的放了下来,下一刻小轿就被抬走远了。

    ……

    “大小姐。”姜嬷嬷轻悄地走到若樱的床前:“大小姐,南宫公子来了,在前厅等着见大小姐。”

    若樱正在拥被高卧,闻言轻蹙了下黛眉,依旧阖着眼睛道:“嬷嬷随意帮我找个理由拒了吧!我昨儿晚上闹头疼,到天麻麻亮才睡下,这会子就不去了。”

    姜嬷嬷就笑了笑:“大小姐,老奴僭越了,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会子日头都快晒屁股啦!您就是不想起,也得找个令奴才信服的理由是不?您每天都扯着这个做藉口,换都懒得换一个,可不让别人听了笑话去。”

    姜嬷嬷对若樱这种天天赖床的习惯很是有些无奈,虽说秦家是江湖门派,不像那些世家大族门规森严,但老爷生财有道,兼之极其会左右逢源,把个家业越整越大了,老早就想摆脱小门小派的规模,侪身于名头响亮的武林世家,最好是像南宫世家那样,既能在武林中威名赫赫,又能在勋贵世家大族中占上一席之地。

    冲着这样的目标,秦氏夫妇对子女的教导一向是倡导文武兼修,极力想把几个孩儿培养的具有世家大族子弟的风范,免得秦家真的成为了名扬四海的武林世家,或显赫无比的世家大族后,几个孩子却拿不出手,丢人现眼的,未免让旁人笑话是土包子或者是暴发户。

    所以秦家为几个孩子,都是不吝钱财,请的俱是名师,而二小姐和三小姐除了与大少爷和大小姐一起习文论武外,冯氏还请了礼仪嬷嬷和针钱上极好的绣娘来教导两个女儿,务必把女儿教养成名门闺秀,世家贵女。

    但若樱因为身份特殊,冯氏觉得能让她跟着儿女习武习文就已是天大的恩情了,至于其它方面女儿家该学的,冯氏对若樱则是不闻不问,常日里一个不顺心还会狠狠的敲打若樱一番,通常的做法是――给你饭吃,但不多,饿不死你足矣,旁的你也就休想休想了!

    正因为秦家人除了找若樱的碴都不搭理她,把若樱养成了一副惫懒性子,这还是好听的,说得不好听就是把她养野了,她只求没人找她的麻烦,至于学什么不学什么她是半点概念也没有,更是乐得没人理睬她和打骂她。

    从前冯氏是不可能好心的派人来侍候她,更不会破天荒的七早八早让人唤她去吃早点,所以若樱很多时候都是睡到自然醒,多睡也有好处哇,免得老感到肚子饿,节省力气。

    可这次回秦家,冯氏为了能看紧她,派了几个人来侍候,这不免让若樱甚为不习惯,她自己惯常睡懒觉,在将军府做丫鬟时没有睡懒觉的权力,她是很痛苦的尽量做到早睡早起,坚决不让人抓到小辫子,却不料又被萧冠泓这厮掳了去。

    萧冠泓这货虽然这不好那不好,满身的臭毛病,但有一样却甚得若樱的欢心,他只要若樱安心呆在王府里,不要成日想着逃跑,其他的却是不管她的,她爱睡多晚起就睡多晚起,爱练武就练武,横竖有一屋子的丫鬟仆妇供她使唤,完全不必担心饿着她,这样一来,若樱越发的随性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俗话说的好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一回到秦家,冯氏不知是打哪吃错药了,天天让姜嬷嬷唤她起床去吃早点,一日三餐也不落下她,还让人为她精心准备膳食,若樱为此头疼不已,却把个秦若柔和秦若宁气得眼睛都线红了,到底谁是亲生的啊?

    若樱一天两天还能坚持,日子一长不免那惰性就犯了,早上不是找借口头疼,就是拖词身上不舒服,无非就是不想七早八早起来。

    姜嬷嬷是冯氏的心腹之人,知道若樱并非秦家的孩子,对若樱的一些作法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强求她。可今日早上不同于以住,南宫公子自打送了若樱回来后,就回了南宫府,一晃都快一个月了,今日才来碧月山庄,二小姐一得了信儿,早就收拾齐整和三小姐一起去见南宫公子了,可是南宫公子却一派慎重其事的要求见若樱……

    姜嬷嬷见若樱还是不动弹,便道:“大小姐,不是老奴要催您,委实是南宫公子指名道姓的要见您,且老奴见公子神情很是郑重,想来怕是有紧要的事找大小姐来着,您看,不说旁的,就南宫公子亲自把您送回来的这番情意……”

    “咳咳……”若樱无奈的睁开眼,素手轻按着额头,有气无力地道:“嬷嬷您不用再说啦,我起,我起还不行吗?”

    ……

    再说南宫辰那日离开碧月山庄策马回到南宫府,华丽气派的南宫府大门口,管家一眼看到是自家的大少爷回来了,大喜过望,忙不迭的使人去后院回禀老夫人和老爷夫人。

    南宫辰进得老祖母的延寿堂,二话不说的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磕了三个响头,道:“老祖宗,不孝孙儿回来了。”

    他心中自知此次自己委实做的太过了,为了寻若樱回来,他不但不顾父母之命,甚至还力图打消姑姑南宫贵妃的赐婚,并且丢下正在生气中的年迈祖母,私自离府两三个月了,真是有违孝道,亏得他生为名门世家的公子,却做出忤逆长辈,令世人耻笑的行为。

    南宫安氏一脸倦容加病容地在几个丫鬟仆妇的扶持下坐在上首,浑浊的老眼望着跪在地上四角俱全,安然无恙的孙子,那颗为南宫辰担忧的心放了下来,但很快一股压在她心底的怒火却熊熊地升了上来,并且蔓延开来。

    她紧绷阴沉着一张脸,一把夺过丫鬟手中的拐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拐杖在地上狠狠地顿了几顿,满是威仪地呵斥道:“孽障,你还知道回来?”

    怪道南宫安氏如此愤怒,她委实没料到一向聪明孝顺的乖孙会做出这种事,姑且不说他当众跪求祖母和姑姑收回成命,拒不娶两位表妹为妻的荒唐行为,就说后来关着他,他竟然胆大包天的私自逃出府,消息全无,且他这一切失去理智,忤逆长辈的所作所为居然全是为了一个女子!这些话但凡说出去,打得响谁的耳朵啊?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南宫辰倘若是从前有过忤逆长辈之事发生,或者说是个令爹娘头疼不已的不成器的儿子,那么或许安氏不会这么愤怒,偏生南宫辰自幼聪明,不但长相俊美,为人也进退有度,行事处处表现完美。

    在西呈国举凡有人提起南宫公子,无不竖起大拇指夸奖一声:是个人物,少年英材!不愧是南宫世家的公子……多是溢美之词。

    他表现的越完美,家族中人就会对他期望越高,安氏把南宫辰看得比自己的儿子都重,一直以这个孙子为生活的重心。南宫辰同样一惯最是与祖母亲近,从不违逆祖母半分,这也未免让安氏很自得,更觉得这孙子就该听自己的,南宫辰却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出,可不就让安氏气坏了嘛!

    正是因为从前没有这惯例,安氏着实没有任何心里准备,所以就只会勃然大怒,只觉得自己孙子肯定是个好的,一定是旁人带坏了他。一气之下恨不得把带坏孙子的人一顿好打,扒皮抽筋才觉解气,所以对于孙子拒不娶表妹,却露出想娶若樱的意图时,她原本就因若樱身份上不得台面而不喜,如今更是极其厌恶若樱了。

    她这次倒是实打实的被这个孙子气病了一回,南宫辰离家了多少日子,她便缠绵病榻了多少时日,既便是后来延医用药,身体明明恢复如初,她也因心里头的意气难平而成日里恹恹的,宁愿闷在屋子里装病生闷气也不愿给府内的众人一个笑脸。

    整日里阴沉沉的,不是寻这个的错处,便是揪那个的不是,短短两月余,已有几个粗心大意的丫头仆妇犯在她手上,被她严令拖下去用板子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谁讲情也没用,真是铁了心的拿众人撒气。

    害得南宫府内上至南宫老爷,下至洒扫的仆妇无不胆颤心惊,就怕一个不小心触了这老佛爷的霉头,然后被拖下去打板子。

    南宫辰望着祖母斑斑的白发和一脸的病容,想到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才使得年老的祖母伤心成这样,心里也不无酸涩之感,哑着嗓子道:“孙儿知错了,还请祖母责罚。”

    “辰儿!”

    “哥,哥你回来了。”

    “表哥。”

    蓦地,得知南宫辰已回府的众人都匆匆忙忙的奔到延寿堂来,打着向老祖宗请安的名义来见南宫辰。

    南宫辰依旧跪在地上,含笑与爹娘和妹妹,又有些愧疚的向两位表妹见礼。

    安氏见儿子媳妇还有孙女等都来了,立刻威严的把拐杖又狠狠的朝地上一柱,怒道:“一个个吵吵嚷嚷地成何体统?我正要罚他呢,你们都不许跟着掺合,特别是梦琳,倘若不是你上次放了你哥,他能逃得出府吗?你不戴罪立功好好表现,却还叽叽喳喳的,一点都比不得你姑姑当年。”

    南宫梦琳偷偷向哥哥吐了吐舌头,规规矩矩地站到爹娘身旁去了。

    祖母动不动就拿她和贵妃姑姑比较,她又处处不如姑姑,祖母对她是恨铁不成钢,伙着母亲是一天到晚把两张嘴搁在她身上,务必把她教导成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家闺秀的典范。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被指责的多了,南宫梦琳未免变得有些滑头起来,只把个耳朵给娘和祖母,听过就大风吹了。

    南宫辰听到祖母要罚他,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让祖母消消气,受点皮肉之苦也是使得的,遂打算一心一意的认罚,不料却听到祖母扬高声音道:“你即是说你知错了,那想必你已经有改错的决心了,圣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打算如何改错?”

    南宫辰抿了抿薄唇,俊秀的脸现出一丝坚决:“孙儿惹得老祖宗生气,自是凭老祖宗责罚。”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南宫安氏皱统纹丛生的脸上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虽然依然一脸怒意,但浑浊的眼里闪出了一道精光:“莫不是欺祖母年纪大了,拿话来哄骗于我吧。”

    “孙儿不敢,老祖宗明辨。”

    “好,不愧是我南宫家的血脉。”南宫安氏接过一旁丫鬟递过来的热茶,不动声色的抿了几口,精神似乎恢复了不少,语气也平和多了:“想必你此次返家,必是达成了你的心愿,也通透了许多事,我也就不多话了,只问你,何时与你两位表妹完婚?好了却祖母和你爹娘老子的一桩心事?”

    说罢,她向儿子和媳妇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带着三个未出阁的姑娘先回避。

    南宫辰回府向祖母认错,心知肚明以祖母一惯强势的脾性儿,怕是会旧话重提,他也不是打无准备之仗的人,眼角瞄着两位涉及其中的表妹已随爹娘走远了,于是抬起头,一脸坦然的望着祖母道:“祖母,孙儿素来最是敬重孝顺祖母,祖母要如何罚孙儿,孙儿都不敢有怨言,旁的事上尽可依着祖母,只唯这婚姻一事,还请祖母能听得孙儿一言。”

    南宫安氏最听不得人违逆她的意思,一辈子就这秉性,强势惯了,再加上有个做贵妃娘娘的女儿撑腰,老了老了越发脾气不好了。

    南宫辰的话令她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刚刚要发怒,一旁贴身侍候她多年和钟嬷嬷忙道:“老夫人,少爷将将返家,都顾不得歇息片刻便来向老夫人陪罪,可见少爷最是把老夫人放在心中的,您也不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少爷回来,何苦为了些许小事两祖孙闹得跟斗鸡眼似的,凭白让人看笑话不是。”

    这钟嬷嬷是安氏的陪嫁丫头,几十年的光阴走过来,主仆俩人也算是同甘共苦,情份自然非同小可。安氏要发怒,那旁人是一句都不敢多说的,唯有这钟嬷嬷还能劝上一二,她也会听进几分。

    于是,安氏按捺下心头的火气,阴着一张脸,沉声道:“未免你说祖母行事霸道,这会子就网开一面,且听听你能说个子丑寅卯来。”

    随后她看着孙子风尘仆仆的样子,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便道:“你先起来说话,祖母也不是那蛮不讲理之人,你若说的有理,我必不会冤枉于你。”

    “谢过祖母,待得孙儿说完再起来不迟。”南宫辰并未起身,俊秀的脸上全是豁出去的神情,干净清澈的声音里有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然:“祖母,孙儿也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知祖母和贵妃姑姑为孙儿定下两位表妹是为孙儿之好,可孙儿素来是拿两位表妹同亲妹妹一样看待,决不敢有半分亵渎之心,若是孙儿真娶了两位表妹,心里也仅是拿她们当妹子看待,生不出半分夫妻之情或男女之情,到时岂不是辜负两位表妹,使得她们怨声载道,对孙儿生出怨怼之心……”

    “哗啦,哐当……”一阵响声打断了南宫辰未尽的话。

    随着南宫辰说一句,安氏的脸色便会黑上一分,用着平生最大的耐性听了几句,已然是气得头顶冒青烟,早忍不住了,一把就把身边杌几上的杯盏等物悉数扫到地上,指着南宫辰,用气得发抖的声音厉声喝叱道:“真真是个孽障!你也无须跟我扯些有的没的,竟是些由头,我且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还想娶秦家那个一脸狐媚相的女儿?”

    南宫辰面对着祖母的滔天怒火,脸色有些惨白,倒不是怕祖母责罚于他,只是担心祖母被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可叫他不听从自己的心意,又委实过不了心底那一关。

    他微垂着眼帘,抿紧嘴唇默默沉吟着,隔了半晌,突然抬头,斩钉截铁地道:“孙儿不敢欺瞒老祖宗,孙儿这辈子若不能娶若樱为妻,一生都不得快活!何谈其它。”

    对于一个世家大族下一辈的继承人,顾全大局才是最重要的,他这话说的着实有些重了,言外之意竟隐隐有着威胁,仿佛在说他若是不能达成这个心愿,那其它的事也就没什么重要的了。

    这下他可捅了马蜂窝了,可想而知安氏的那个怒火飚多高了,要不是钟嬷嬷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她差点就忘了她装病的事,生龙活虎的便要抄起拐杖揍南宫辰了。

    幸而钟嬷嬷不但拉住了她向前冲的身势,还其快的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就是钟嬷嬷句话暂时浇熄了安氏心头的怒火,她气的阴沉铁青的脸色竟然奇异的转变过来,不在那么像要吃人一样骇人了。她当下丢下南宫辰,一把攥着钟嬷嬷的手,在丫头的掺扶下向内室走去。

    南宫辰见祖母虽然被自己气走了,但步履还算稳当,便默默低下头,依旧跪在原地。

    须臾,安氏带着人又出来了,面对着南宫辰一脸讶然的神色,还算心平气和地道:“你也无须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我,祖母年纪大了,眼看一日不如一日,是没几天活头了,实在懒得与你置气,唯一的心愿便是闭眼前能看你成婚生子,也算了却了人愿。”

    说到这,她又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你既是说一心想娶那个女子,想必她也非是一无是处,过得两月便是祖母的六十四岁寿辰,既是散生辰,就是一家人在一处随意乐一乐,秦家这些年与我们府中有些往来,此次就邀请他们前来吧!以往我也只是远远的看过那姑娘,未曾在近前仔细端详过,你且让她也来吧!”

    南宫辰听得素日执拗的祖母说出这样善解人意的话来,顿时大喜过望,不亚于听到佛旨纶音,只要祖母口气略有松动,那他与若樱在一起的希望便是大上了几分,比之先前祖母和爹娘一口否定若樱的情况是好上无数倍,这如何让他不喜?

    于是南宫辰连忙趴在地上向祖母嗑了几个响头,俊脸上全是喜悦和感激之色,眉眼生花,笑的如沐春风:“谢过祖母,若樱已从她远房姑母家返家了,孙儿正是因为记挂着祖母的寿辰才匆匆回府的,还望祖母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孙儿则个。”

    安氏神色莫名的与钟嬷嬷对视了一眼,眼里有些得意之色,继而对孙子道:“你也莫高兴的太早,我只是说见她一见,究竟如何还言之过早,且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一个月得老老实实在家里受罚,不许出府门一步。”

    “谢过老祖宗!”

    南宫辰想着虽又不能去探望若樱了,还不知她在秦家究竟如何,但祖母这样的处罚比之他先前思量的结果要好上太多,自是心甘情愿的受罚。

    而此刻,南宫辰正在秦家繁花盛开的花园里静静地站着。他今日难能可贵的没有穿一身白衣,而是着一袭绣银的淡蓝色锦衣,腰间系着白玉腰带,却依旧风姿秀逸,超然脱俗,只是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清冷疏淡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的靠近。

    方才秦守英和秦枫两父子陪着他在花厅里叙了一会儿话,就看见秦若柔满面喜色的携着秦若宁进来了,父子两人有些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便向南宫辰告了个罪下去了,留下这两姐妹陪着他。

    秦若柔自是对他歪缠不休,可南宫辰却心不在此,道是要到花园里静一静,顺便等若樱,便将那两脸色难看的姐妹凉在一边了。

    他有满肚子的话要对若樱说,却一直苦于两人没有独处的机会,在回程的路上,他一直想好好问问若樱,为什么要拿他当外人看?可若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对他疏离有礼,依南宫辰看来,若樱对他甚至可以称之为冷淡。

    为什么?若樱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何事?她好像离自己自己越来越远了?青梅竹马的两人为什么会这样?南宫辰脑子里各式各样的想法纷至沓来,令他清俊的眉宇间染上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忧虑。

    “南宫,早啊!”蓦然,一道犹如清泉中轻悄的滴入一滴水,婉转动人的声音在他左侧传了过来。正是南宫辰最为熟悉声音。他心中倏地一喜,清俊斯文的脸上露出了生动的微笑,急忙转头望向来人。

    就这一眼,他明亮的眼里闪过的全是赞赏与倾心的爱慕之意。

    但见若樱亭亭玉立的站在芍药花圃旁,秋水盈盈的眸子欲说还休,穿着得体适中的月白色束腰长裙,使凹凸有致的身子充盈着清丽难言的风韵,竭尽极至的绝美姿容像一朵盛开着的最美丽,最迷人的鲜花,让人不由得自惭形秽的同时,也把一旁盛开的花色艳丽,风姿卓约的芍药比得羞愧地垂下了头。

    可她一双黑葡萄似的美眸,幽深的想让人看清却又怕沦陷下去,加之眉心中隐隐地透露出的一股挥之不去的轻愁,使得人只会义无反顾的想去宠爱她,保护她,为她抹去那股困扰着她的愁绪。

    若樱观南宫辰只是含笑不语的望着自己,眼神却是含情脉脉,灼热明亮,她不禁有些不大自在,赫然转过头假装欣赏一旁开得正艳的芍药,手指也无意识抚着芍药艳丽柔媚的花瓣,嘴里却淡淡地道:“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何事?”

    “早?”

    南宫辰依旧微笑着,慢条斯理的向她走近一些,干净清澈的声音含着一丝戏谑:“做强盗倒是还早,你怎么还是这毛病,快午时了你还早?都多大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两人毕竟相识多年,一些各自的习惯都是知道了解的,所以他以无比熟稔的口气说着两人熟知的事实,很快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回了旧日甜蜜的时光,慢慢淡化了那分疏离冷淡的隔阂。

    ------题外话------

    提前祝亲们“粽子节”快乐!天天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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