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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飘着鹅毛细雨,在远方城市战火的照映下,仿若血雨,格外刺眼。

    叶仁背靠在树下,就这样怔怔望着前方火光连天的城市。

    “这么晚,还不睡吗?”

    身后传来厚重的脚步声,脚步声来到他身边,头顶落下的雨中断。

    叶仁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微抬头瞥了旁边的人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继续痴望着远方城市。

    旁边的人没有介意,单手撑着伞,笑着坐下,跟着叶仁一起望向远方天空,叹道:“原来雨天也有星光啊。”

    “那不是星光。”叶仁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嗯?”身旁的人笑问:“不是星光,那是什么?”

    “那是天罚!”叶仁咬紧了牙,在他眼中,一闪一闪的星辰就是一双双嘲笑的眼睛。

    “是吗”,身旁的人看着星光却着迷了:“可在我眼中,那就是星光,耀眼,美妙,以弱小之躯守护整片天空,照亮着我前行的路。”

    刚开始聊天,意见便不相符。

    空气一下安静下来。

    两人都没说话,看法不同,还有什么可聊的。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望着远方,心中各有所想。

    不知过了多久,雨悄然停了。

    身旁的人收起伞,放下举了很久的手。

    “你是叫奥尔法对吧?”

    这时叶仁开口说话了。

    “是的,我叫奥尔法”,奥尔法点头,其实他的全名不止这三个字,不过既然这三个字能让叶仁记住,把「奥尔法」当做名字也无所谓了。

    “你能送我回中都吗?”叶仁语气略带请求问道,眼中带着很大决意。

    奥尔法不作考虑回绝道:“不能,我们的队伍不会回程去中都,而我不可能脱离队伍。”

    叶仁听了眼睛又变得黯淡无光,回过头继续望着远方城市,不再去理会奥尔法。

    “你这么想回中都,是想确认家人的安全吧。”奥尔法问道,没让气氛再沉寂下去。

    叶仁神情凝固,逐渐转变成自责:“我还有母亲,还有妹妹,如果她们还在中都,一定在等着我去救她们!”

    “你家人的安危,席露丝已经冒着生命危险为你确认过了,你家人已经离开中都避难,不在灾区中,我觉得你应该相信她。”

    奥尔法站起身,脸上带着令人心安的微笑,然而在说「生命危险」四个字时,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在中都救下叶仁后,席露丝便转告了他家人的情况。

    席露丝来到中都第一件事就是去叶家确认叶仁的安危,在奥尔法、冬灵两人护送下,冒着生命危险执意前往叶家。

    然而叶仁不在家,不止叶仁,叶家一个人都没有,很干净,不过有些物品被收走了,看样子应该是察觉到怪物的威胁,被人提前护送离开了。

    将这些转告给叶仁后,叶仁一开始是相信的,并跟着这支队伍逃离了中都。

    而到了最近,叶仁开始骚动起来,由于见证到太多怪物噬人的画面,他难以抑制一种恐惧在心中蔓延开来,开始怀疑席露丝的话是否存在虚假,母亲和妹妹真的还活着吗……

    不安的情绪一出现,再难压下。

    叶仁握紧拳头:“我要亲眼确认,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安心。”

    这个回答让奥尔法很失望。

    席露丝的心意完全被辜负,那般不顾一切的去拯救是为了什么?

    良久沉默过后,奥尔法道:“没人绑住你的手脚,你为何不自己回去?”

    叶仁道:“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走回去。”

    奥尔法问:“为什么?”

    叶仁皱眉,答案明摆着,还需要问为什么?

    他回道:“那些怪物很危险。”

    奥尔法又问:“有多危险?”

    又是一个意义不明的疑问,有多危险,一直周旋于前锋的奥尔法会不知道?

    叶仁沉住气,顺着问题回答道:“我会死。”

    “呵呵!”奥尔法突然笑出声,随即转身走回野营地,嘴里还轻声笑道:“是啊,会死人的啊!”

    叶仁不解看着奥尔法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直到天际发白,他终于想通奥尔法想说的是什么。

    回程的路很危险,会有人死去,谁都没有例外,即便是奥尔法他们,也只在死里逃生中看起来强大。

    叶仁站起身,迎着初晓向前走去,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

    席露丝的墓冢前,叶仁跪趴在地面,奥尔法、沃帕斯、冬灵各站一端,压抑的气氛,仿佛时空都凝固在这一副画面。

    谁都没有说话。

    也没人出言责怪叶仁。

    叶仁就这样安静的跪在墓冢前忏悔。

    这时,被烟灰覆盖的灰暗天空下起了小雨。

    他的身体抽搐起来,身下的土地被雨水浸湿。

    他终于亲眼确认了。

    家里没有人。

    席露丝说的是真的。

    他是想说一句谢谢,再为自己的怀疑道歉。

    现在仍然可以说,只是席露丝再也听不见了。

    那真的是一个奇迹,他没依靠任何人,只身一人走回了中都。

    然后另一个奇迹也诞生了,席露丝也一个人回到了中都。

    两个奇迹碰在一起,砰!悲剧发生。

    在这座城市,怪物闹出来的动静越来越响。

    “走吧!”

    最后是奥尔法先打破压抑的气氛,他走到叶仁身前,蹲下身,手掌轻轻搭在叶仁肩上。

    “对不起”,叶仁的声音听不出感情。

    “不用道歉”,奥尔法轻声道:“因为我们都是感情行事的人类。”

    叶仁缓缓抬起头。

    奥尔法脸上还是那令人安心的微笑。

    冬灵见此,一言不发转身向远方而去。

    沃帕斯看了看叶仁,小跑跟上冬灵。

    “继续前进吧!”

    奥尔法伸出手。

    叶仁眼神空洞的握住了奥尔法的手。

    失去同伴,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最后一次,他们要继续前进,前往修格海域。

    有了目标,就会有安全感,心怀希望,即便他们根本不知道前往海域是为了什么。

    只是听说,修格海域有着解决异变源头的方法。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怪物不再仅限于吞噬人类和动物,它们开始吞噬建筑、树木、水源……

    “水源,我们需要水源!分开找,这附近一定还有着水源,找到水源活下去!”

    那天,几个队伍分散开在一片还有着绿色植被的森林寻找水源。

    叶仁与奥尔法分到一组,前往分配到的区域寻找水源。

    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他们找到了水源,一个很大的水潭。

    奥尔法高兴的来到水潭边,双手捧起潭水,如获至宝。

    而就在这时,潭水剧烈翻涌,溢出水潭,一只似金属似甲壳的肢体从水潭中冒出,袭向奥尔法。

    奥尔法惊险躲过,迅速退后,望向水潭。

    水潭中竟藏身两只体形庞大的怪物……

    “让开!”

    奥尔法提剑冲到叶仁前方,劈向刺来的利爪。

    叮!

    剑刃与利爪碰撞,溅出火花。

    僵持了几秒,奥尔法被震退十多米。

    这时,另一只怪物你从水潭中爬出,两只怪物的目标,竟都是叶仁。

    叶仁僵在原地,惊骇的看着怪物靠近,身体巍巍颤抖,呼吸凝重到快无法呼吸。

    怪物……两只……

    死定了!

    叶仁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到来。

    一只怪物,几支队伍配合,才勉强杀死。

    同时面对两只怪物,就算是几支队伍联合,也会选择暂时避退。

    现在就只有他和奥尔法两人,碰见两只怪物,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快走!”

    奥尔法又冲了回来,手握重剑拦住两只怪物去路。

    叶仁身体一颤,恢复神智,问:“你呢?”

    奥尔法道:“我拦住它们,你先走,我很快就会追上你。”

    叶仁很难相信这话:“你会死的。”

    “是的,都会死的”,奥尔法握紧手中剑:“但总要有人活下来,继承逝者的信念!”

    叶仁面露痛苦,转身逃走。

    “我去叫他们来救你,你千万不要死!”

    叶仁全力的向前跑,边跑口中边大声呼救。

    奥尔法见叶仁离去,安心下来,随后神情变得冷漠、疯狂,步伐轻盈游走在两只怪物之间,全力攻击,用最大的能力去激怒怪物,不让怪物去追叶仁。

    这一战,酣畅淋漓。

    他舍弃所有,放下生死,用愈渐残破的身体,一次次与怪物碰撞,将怪物引离水源。

    这是他身为骑士最后能做的事。

    “奥尔法!”

    当叶仁的声音重新出现在耳中,他泰岳一般的身姿如释重负倒向地面。

    他知道,自己任务完成了。

    几支队伍杀向怪物,冬灵首当其冲,似乎也有一点失去往日的冷静。

    叶仁没有参与战斗,他握紧奥尔法的手,声音悲凉:“不要死。”

    “死亡和活着只是一种形式,每个人都活在他人心中。”

    奥尔法至死都在安慰叶仁:“我不会死,我相信我会一直活在你们心中。”

    他松开握剑的手,使出最后力气,双手反握住叶仁的手:“最后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叶仁目光垂下。

    “可以帮我保护好她们吗!”奥尔法郑重说道。

    “嗯”,叶仁拿出决心对上奥尔法的视线,重重点头。

    “谢谢。”奥尔法松开手,面上恢复温和的笑容。

    “奥大哥,不要说了,我会救好你的。”沃帕斯脸上全是泪水,手脚慌乱为奥尔法处理伤口。

    “谢谢你,沃帕斯”,奥尔法摇头阻止沃帕斯处理伤口:“请把这些药品用在还活着的人身上。”

    沃帕斯怔住,哭得更厉害了。

    在这个无法看见挽回希望的末世中,哭泣不会被人嘲笑。

    哭出来反而会令人安心。

    “你们背着我的尸体吧,比起那些怪物,我的肉或许更好吃,哈哈,开玩笑的,危急时刻你们可以丢下我的尸体,可以为你们逃跑争取点时间……”

    奥尔法合上眼之前,仍在说笑缓解沉重的气氛。

    意识沉下,呼吸越来越浅,耳边叶仁的呼唤和沃帕斯的哭喊,还有不远处的战斗声音,逐渐模糊到听不清。

    如坠入寒狱般的冷刺骨,在彻底沉寂的最后一刻,他多想再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星辰。

    ……

    昏暗……

    冷……

    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脱离了束缚,就好像没穿一般,用肌肤去触碰每一缕空气。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不对,有温度。

    奥尔法从寒狱中挣出,猛得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但他很快就分清,这只是因缺少光线造成的黑暗。

    “这是……”

    奥尔法沉吟思索,他能看见石壁,空气中的氧气也很稀薄,不出意外自己正身处类似洞穴一样的空间。

    地狱?

    奥尔法触碰自己的身体,他现在赤身体。

    果然没错,自己身上是有温度的。

    灵魂也会有温度吗?

    还是说……

    “我没有死?”

    奥尔法视线一点点挪动观察周围的事物,当他转过身,发现身后还有人时,吓了大跳。

    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居然一句话都不说。

    故意吓人的吧……呃,等等!

    他忽然发现对面的人影和一个人很像,空间很暗,他努力去看清对面的面容。

    待看清后,惊愕道:“叶仁?”

    这已经不是很像了,完全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对面穿的服装,是他没见过的。

    复活了!

    叶仁处在一种极度的悲喜交加情绪中。

    自复活席露丝后,他再次复活了奥尔法。

    这无疑是对他最好的鼓励,让他对未来多了一份希望和信心。

    “奥尔法。”叶仁声音哽咽。

    听这声音,不会有错,就是叶仁。奥尔法讶异:“真的是你呀,叶仁。”

    紧接着发出和当初席露丝复活后一样的疑问:“你也死了?”

    “我没死”,叶仁摇头,走上前将手中托起的盔甲递向奥尔法。

    奥尔法看了看叶仁,又看了眼叶仁手中的盔甲,立马有了结论:“我又活过来了?”

    “嗯,你复活了”,叶仁鼻子有点酸,为了这一刻,着实不容易。

    “等会我会全部告诉你,你先换上这身盔甲。”

    奥尔法若有所思接过盔甲,很快穿戴好,接着又被盔甲中所蕴含的力量震惊到:“这盔甲你从哪里找来的?”

    这套盔甲和他以前穿的盔甲明显有质的不同,以前那些盔甲都只是普通的铁矿铸造而成,只要怪物打不断,坚就是好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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