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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月黑风高。
整个天地似乎只剩下秋风的声音。
一身黑衣的伊森倒吊在地牢入口的门上，手中石子扔出，“啪”地一声打在门上。
许久没有动静，伊森又是一颗石子打出，直到扔出去五颗石子，里面才传出脚步声。
牢门打开，里面的人伸出眼睛查看，睡眼惺忪，被冰冷的夜风一吹，打了好几个哆嗦，眼神倒是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门外伊森摆好的断树枝，奇怪的往远处打量。夜风这么大？将断树枝吹打在门上了？弯腰想将树枝捡起放到里面，免得又吵醒自己。
伊森轻轻跃下，以手化刀斩在弯腰的护卫后颈处，将其打晕。没等护卫落地，单手已经抱住他，快速移步进入门内，轻轻将牢门关上。
小心地将护卫放在一旁，看到向下的阶梯，尽头是一个不甚明亮的房间。另外一个护卫正趴在桌上瞌睡，整个牢房竟只有两人看守。看来是笃定不会有人来闯。
伊森动作虽快，却无声无息。转眼已经到了房间，又是一个手刀斩出，将护卫打晕。
背靠背将两人绑在一起，又用麻布将两人的嘴巴堵上。伊森拿起桌上的钥匙，转身向地牢里面走去。
通道一片漆黑，伊森举着从房间中拿出的火把，一间一间寻找。“哒哒”的脚步声回旋在耳边，伊森看见了他，果然是他。
打开牢门慢慢走进去，暗红色的火光下，伊森看到了挂在中间的残破不堪的躯体：整个身子除了下身处不着片缕，密密麻麻的鞭痕，烫伤，挫伤遍布全身，更有几处刀剑砍出的大伤深可见骨。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伤口还在往外渗出鲜血。
尽管伊森动作轻微，当他走到近前时，看到赫墨已经睁开了双眼，正看着他。伊森将脸上的面罩拿下，也看着他。
“你来了啊。”声音嘶哑。
伊森道：“我现在就救你出去。”说着就去解捆绑的绳索。
赫墨看着他，口中却说：“我不走。”
伊森停顿了一下，仍然解开绳子，将赫墨扶着坐下。对着他郑重的说：“现在不是逞强好胜的时候，听我的！”
赫墨仍然摇头。
伊森提高了声音，明显已经生气，问他：“为什么？”
赫墨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那个女孩，很像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我还记得和她一起在院子里玩耍的情景，可是再大一点，她就叫我‘绿皮怪’，不愿意和我玩了。
我那时候想不通为什么，问过父母，他们说我与众不同。所以我试着接受这一切，可是心中还是有些恨她的。恨她不陪我玩，恨她叫我‘绿皮怪’。呵呵，真是幼稚。
直到六岁那年，我看到她躺在那里，肚子被捅了一个大窟窿，眼睛惊悚的看着前面。这几天，我经常想起她的眼睛，想她当时会感觉到怎样的恐惧。想着想着，心中的恨意就没了。”
赫墨喘着粗气，无视伊森制止的眼神，接着说：“那天我从赫尔斯森林查探回去。路上看到了她，正被九个半兽人劫持，我救下了她。
可是正好过来一批骑士，那时我已经是强弩之末，自然被他们擒住。他们想要逼迫我说我劫持的她，我不愿意。”
赫墨说完，双眼盯着伊森，问：“你相信吗？”
伊森回道：“废话，不相信我过来做什么？”
赫墨笑了，无视身上的伤，哈哈大笑，说：“谢谢！”
“可是我不能走，我得在这，我得告诉他们我没有骗他们。”
伊森看着他，说：“你会死的，他们要烧死你。”
赫墨也看着他，说：“六岁那年，我就应该死了。这一身绿皮让我多活了十二年。现在，终于有一个机会让我再选一次。我选择做人。”
伊森不明白选择做人和承认劫持女孩之间有什么矛盾。难道是人就不会劫持小女孩？这可不一定。或者说不劫持小女孩就是人？好像是，可是如何说的通呢？
等等！脑子中灵光一闪。人们坚信劫持小女孩的是半兽人，也就是说没有劫持小女孩的就不是半兽人。赫墨如此坚定地说自己没有劫持小女孩，也就是他在坚定的说自己不是半兽人。
想通了这一点，伊森明白了这场斗争对于赫墨的重要性。他不再出言规劝，只是静静听着。
“其实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那天夜里你为什么救我，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将你带回地下室。可是现在我很庆幸，你来救我，我也很感激。但是，你走吧。”
伊森心中有无数个理由想说给赫墨听，但是他知道说服不了赫墨。只能无奈离开。
“伊森，我是人，不是半兽人！”赫墨仰面向上看，眼角的泪划过鬓角落在地上。
这是赫墨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伊森没有转身，眼中泪水止不住的流，闷声说：“我知道。”
将面罩重新戴上，回到之前的房间，伊森坐在桌旁思考下面该怎么办？赫墨不愿意走，这两个护卫该如何处理就是一件麻烦事了。杀或者不杀，事后可能都会加速赫墨的死亡。看来，只能这样了。
伊森走到昏迷的两人面前，甩开手臂狠狠地抽打在两人脸上。一直到两人清醒才停止。
看到两人清醒过来，伊森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说道：“我是来救那个半兽人的，可是他不愿意跟我走。现在该怎么处理你们让我很难办啊！”好似很苦恼的样子。
两名护卫惊悚万分，连连说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伊森道：“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两人慢慢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好一会，其中一人试探地说：“我们保证绝对不会上报，就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越说思路越清楚，“只要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也就不会对半兽人朋友有什么影响，而且，这里晚上都是我俩当值，我们可以带一些食物和伤药给半兽人朋友，算是些许帮助。”
伊森心中暗道果然，嘴上却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两人见他有些意动，连连赌咒发誓，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上报。
伊森静静的看着他们，眼神越来越冷。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要去你们家看看。”
两人还想推脱，可是看到伊森的眼神，终究不得不从。
伊森很快将两人的家庭情况掌握清楚，放了两人回去。当然，不忘威胁两人：“真是幸福的两家人，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希望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
看着两人颓然离开的背影，伊森心中叹息——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回到租住的房舍时，天已蒙蒙亮，可是伊森毫无睡意，心头一片乱麻。曾经想象的江湖乘风梦马，恣意逍遥，快意恩仇......可是现在，伊森只感觉悲伤。十年，甚至更久的美好想象好似海市蜃楼，根本就是虚幻。
伊森不想朋友死，可是劝不出口。
不想用家人威胁别人，可是不得不做。
江湖......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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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月黑风高。
整个天地似乎只剩下秋风的声音。
一身黑衣的伊森倒吊在地牢入口的门上，手中石子扔出，“啪”地一声打在门上。
许久没有动静，伊森又是一颗石子打出，直到扔出去五颗石子，里面才传出脚步声。
牢门打开，里面的人伸出眼睛查看，睡眼惺忪，被冰冷的夜风一吹，打了好几个哆嗦，眼神倒是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门外伊森摆好的断树枝，奇怪的往远处打量。夜风这么大？将断树枝吹打在门上了？弯腰想将树枝捡起放到里面，免得又吵醒自己。
伊森轻轻跃下，以手化刀斩在弯腰的护卫后颈处，将其打晕。没等护卫落地，单手已经抱住他，快速移步进入门内，轻轻将牢门关上。
小心地将护卫放在一旁，看到向下的阶梯，尽头是一个不甚明亮的房间。另外一个护卫正趴在桌上瞌睡，整个牢房竟只有两人看守。看来是笃定不会有人来闯。
伊森动作虽快，却无声无息。转眼已经到了房间，又是一个手刀斩出，将护卫打晕。
背靠背将两人绑在一起，又用麻布将两人的嘴巴堵上。伊森拿起桌上的钥匙，转身向地牢里面走去。
通道一片漆黑，伊森举着从房间中拿出的火把，一间一间寻找。“哒哒”的脚步声回旋在耳边，伊森看见了他，果然是他。
打开牢门慢慢走进去，暗红色的火光下，伊森看到了挂在中间的残破不堪的躯体：整个身子除了下身处不着片缕，密密麻麻的鞭痕，烫伤，挫伤遍布全身，更有几处刀剑砍出的大伤深可见骨。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伤口还在往外渗出鲜血。
尽管伊森动作轻微，当他走到近前时，看到赫墨已经睁开了双眼，正看着他。伊森将脸上的面罩拿下，也看着他。
“你来了啊。”声音嘶哑。
伊森道：“我现在就救你出去。”说着就去解捆绑的绳索。
赫墨看着他，口中却说：“我不走。”
伊森停顿了一下，仍然解开绳子，将赫墨扶着坐下。对着他郑重的说：“现在不是逞强好胜的时候，听我的！”
赫墨仍然摇头。
伊森提高了声音，明显已经生气，问他：“为什么？”
赫墨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那个女孩，很像我小时候邻居家的孩子。我还记得和她一起在院子里玩耍的情景，可是再大一点，她就叫我‘绿皮怪’，不愿意和我玩了。
我那时候想不通为什么，问过父母，他们说我与众不同。所以我试着接受这一切，可是心中还是有些恨她的。恨她不陪我玩，恨她叫我‘绿皮怪’。呵呵，真是幼稚。
直到六岁那年，我看到她躺在那里，肚子被捅了一个大窟窿，眼睛惊悚的看着前面。这几天，我经常想起她的眼睛，想她当时会感觉到怎样的恐惧。想着想着，心中的恨意就没了。”
赫墨喘着粗气，无视伊森制止的眼神，接着说：“那天我从赫尔斯森林查探回去。路上看到了她，正被九个半兽人劫持，我救下了她。
可是正好过来一批骑士，那时我已经是强弩之末，自然被他们擒住。他们想要逼迫我说我劫持的她，我不愿意。”
赫墨说完，双眼盯着伊森，问：“你相信吗？”
伊森回道：“废话，不相信我过来做什么？”
赫墨笑了，无视身上的伤，哈哈大笑，说：“谢谢！”
“可是我不能走，我得在这，我得告诉他们我没有骗他们。”
伊森看着他，说：“你会死的，他们要烧死你。”
赫墨也看着他，说：“六岁那年，我就应该死了。这一身绿皮让我多活了十二年。现在，终于有一个机会让我再选一次。我选择做人。”
伊森不明白选择做人和承认劫持女孩之间有什么矛盾。难道是人就不会劫持小女孩？这可不一定。或者说不劫持小女孩就是人？好像是，可是如何说的通呢？
等等！脑子中灵光一闪。人们坚信劫持小女孩的是半兽人，也就是说没有劫持小女孩的就不是半兽人。赫墨如此坚定地说自己没有劫持小女孩，也就是他在坚定的说自己不是半兽人。
想通了这一点，伊森明白了这场斗争对于赫墨的重要性。他不再出言规劝，只是静静听着。
“其实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那天夜里你为什么救我，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将你带回地下室。可是现在我很庆幸，你来救我，我也很感激。但是，你走吧。”
伊森心中有无数个理由想说给赫墨听，但是他知道说服不了赫墨。只能无奈离开。
“伊森，我是人，不是半兽人！”赫墨仰面向上看，眼角的泪划过鬓角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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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森没有转身，眼中泪水止不住的流，闷声说：“我知道。”
将面罩重新戴上，回到之前的房间，伊森坐在桌旁思考下面该怎么办？赫墨不愿意走，这两个护卫该如何处理就是一件麻烦事了。杀或者不杀，事后可能都会加速赫墨的死亡。看来，只能这样了。
伊森走到昏迷的两人面前，甩开手臂狠狠地抽打在两人脸上。一直到两人清醒才停止。
看到两人清醒过来，伊森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说道：“我是来救那个半兽人的，可是他不愿意跟我走。现在该怎么处理你们让我很难办啊！”好似很苦恼的样子。
两名护卫惊悚万分，连连说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伊森道：“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两人慢慢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好一会，其中一人试探地说：“我们保证绝对不会上报，就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越说思路越清楚，“只要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也就不会对半兽人朋友有什么影响，而且，这里晚上都是我俩当值，我们可以带一些食物和伤药给半兽人朋友，算是些许帮助。”
伊森心中暗道果然，嘴上却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两人见他有些意动，连连赌咒发誓，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上报。
伊森静静的看着他们，眼神越来越冷。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要去你们家看看。”
两人还想推脱，可是看到伊森的眼神，终究不得不从。
伊森很快将两人的家庭情况掌握清楚，放了两人回去。当然，不忘威胁两人：“真是幸福的两家人，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希望不要出什么变故才好。”
看着两人颓然离开的背影，伊森心中叹息——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回到租住的房舍时，天已蒙蒙亮，可是伊森毫无睡意，心头一片乱麻。曾经想象的江湖乘风梦马，恣意逍遥，快意恩仇......可是现在，伊森只感觉悲伤。十年，甚至更久的美好想象好似海市蜃楼，根本就是虚幻。
伊森不想朋友死，可是劝不出口。
不想用家人威胁别人，可是不得不做。
江湖......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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